第190章 曆史
這邊，回到房間呼呼大睡的君朵，來到玉靈的世界，躺在那張巨大拔步床上睡的很熟。
玉靈就在她的身邊躺著，鮮紅的眼珠子一動不動的看著天花板，伸手枕在腦後，繼續沉默。
直到許久後君朵轉醒，才回神。
他扶起昏昏沉沉的君朵，看她無神的眸子，他微微一歎。
從她控製不住右手顫抖的時候，她就變得有些奇怪。莫名的落淚，莫名的憤怒，莫名的傻，莫名的開心，莫名的累……
君朵輕輕推開玉靈的小手，自床上起來，緩緩來到那架古琴前坐下。
柔荑輕撫琴弦，輕輕一撥，發出一串純正的古音。
她就那樣靜靜的坐著，望著這架琴發起了呆。
玉靈搬來一根小凳到她的身邊坐下，雙手拖著下巴看她發呆。
忽的，她紅唇輕啟，輕輕道，“你的族長也經常這樣發呆嗎？”
玉靈微愣，而後點頭，“是的。”
素手再次波動，帶起一陣悅耳的琴聲，“他死了嗎？”
玉靈眉頭微蹙，沉凝半晌，道，“死了……”
玉頸微仰，深深呼吸著，睫毛輕顫，喉間哽咽著，不過片刻，眼中便蓄起了淚花。
見此，玉靈的神色有些複雜。
“玉靈，我該怎麽辦？”君朵輕輕趴在琴弦上呢喃著，“那些不愉快，秀成有過，可當時與她並無情分，頂多唏噓而已。之後我親自嚐食了那種痛苦，她以自身為代價以保身邊人的平安。金剛以自己性命為代價以求我不受他人玷汙，如今，阿飛又付出了怎樣的代價，才有了如今的力量與沉默？”
玉靈微微抬頭，小手抓著身上的布衣，緊了又鬆，鬆了又緊。
沒有回應，君朵繼續低喃著，“我很難過，很不快樂，很想殺人，怎麽辦？”
玉靈瞳孔猛縮！
他知道殺生是君朵變強的必經之路，可她如此輕描淡寫的說出，其震驚，難以形容。
想讓她強大，可想到當她走出殺孽回首麵對那些記憶時，會產生那些愧疚、自責的痛苦，又那麽舍不得。
那又該怎麽辦？
不論走不走上回家的路，隻要活著，就會有不同的危機潛伏四周。你不上前挑釁，它們也會尋上你來，嘲笑你，擊打你，讓你跌落不起。
或者你戰勝了它們，之後又該以怎樣的心態來麵對發生的一切？
生存從來都不是一道選擇題，隻有被命運選擇被動。
“你……”玉靈剛開口，君朵便打斷他道，“你知道嗎？隻要一想到阿飛可能會受到的苦，我的心就好像被萬隻螞蟻啃噬，其痛難言。”
“我很想知道她究竟遇見了怎樣的遭遇，偏生不敢直接問出口。我說出自己的故事想和她做交換，她卻一再沉默著。這樣的她，再不是我所認識的秦夢飛。我認識的秦夢飛，從不肯忍氣吞聲，有淚就落，有氣就火。所以我無法想象是怎樣的折磨能讓她變成如今這樣，也不敢想。我也怕自己胡思亂想，怕自己控製不住好不容易壓製的情緒想要發狂，卻偏偏忍不住心疼，忍不住憤怒，忍不住想要宣泄……”
玉靈站在凳子上，伸手拉住她胡亂撥動琴弦的手，猛地喝道，“你在做什麽？”
君朵愣住，呆呆的看著他。
隻見玉靈一雙眼睛不知為何變得深沉起來，眼底伸出，劃過一絲沉痛。
見君朵呆滯，玉靈忽的對她嗬斥道，“每個人命中都有一劫，乃天命所定，你區區一介凡人逆不了天就受著。誰人無痛，可有幾人如你這般將心思深藏，明明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也能讓你扭成一團來折磨自己。”
被玉靈一頓嗬斥，君朵隻覺得靈魂大振。當從自己狹小的世界出來後，淚水如珠而落。
她輕聲抽泣著，咬著唇憤憤道，“世間為何如此不公，憑什麽我們就該弱小！就該獸人欺辱！”
玉靈反手給了君朵一巴掌，“啪！”的一聲，君朵懵了，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玉靈揮掌的那隻手垂放在身邊，緊緊的捏成一個拳頭。望著君朵，沉聲嗬道，“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公平的，公平不公平都掌握在強者手裏。你要想要公平，有本事自己打下天下做那王者，天下盡歸你管，何人不敢俯首稱臣！那時，他人生死榮辱，全在你一念之間。”
眼淚大滴大滴的落著，看著君朵滿臉的淚痕，玉靈貝齒緊咬下唇，又是心疼又是氣惱。
“為什麽……”君朵顫聲問著，“為什麽世界這樣殘忍？”
玉靈蹙眉看著君朵，見她還是一副癡癡的樣子，心中難過。他道，“不論是在哪個時空，永遠都是在爭奪，弱肉強食，不掙則亡。”
“說了這麽多，你想要我做什麽？”君朵緩緩抬頭，淚眼婆娑的望著玉靈問著。
玉靈心頭一震，喉間哽塞，半晌才脫口而出，道，“你可知道回家的代價？”
君朵望著他，久久不語。
玉靈心頭一歎，繼續道，“我不要你做什麽，隻想你要堅強。之後的道路必然有凶，你會遇見更多的災難，難道每次都臨陣脫逃，然後抱怨自己無能？又再憎恨老天不公？就算你現在就折返，你可曾想過還能不能回到那個安逸的科科拉部落？或者回去了，你甘願做圈養的花朵，自甘墮落？”
君朵有些崩潰，唇瓣顫動，泣聲道，“那你要我怎樣？奮戰殺敵？浴血而戰？”
說著，她嗤生笑著，“你是要我做長勝女將軍，還是在這未開化的世界做一個女皇統領獸人？”
她用那帶著淚的眼眸，看著玉靈淺笑著，“你難道不覺得有些可笑嗎？”
玉靈不語，沉凝的看著她。
她眉眼彎彎，唇角帶笑，眼淚卻止不住的留著。
他道，“別小看了你口中未開化的世界，它不比你的世界簡單。你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必然會遇上重重阻攔。你要知道，不論在哪裏，都沒有美好的和平。真正的和平，是在穩定的整治施壓下的結果。”
君朵自嘲一笑，曆史書不是白上，這些道理她豈能不明白？
可若要實施，哪有這般如意？
看著君朵白淨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直紅色手印，玉靈愧疚萬分。鬆開緊拽的手，輕輕撫摸著，滿是歉意的問，“可疼？”
君朵笑著落淚道，“就你那點力氣還想讓我疼？”
玉靈身上擦著她臉上的淚，輕聲道，“這樣就不美了，別哭。”
君朵咬牙切齒的將他抱在懷裏，緊緊的禁錮著道，“你惹出來的眼淚，老娘今天非哭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