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爆發

  母親是爺爺收養的孤兒，長大後報答爺爺嫁給父親的。爺爺吧母親當親閨女對待，如今這樣就去了，還糟了那樣的罪，他怎麽不恨！


  可難道就這樣吧一家子搭進去？


  爺爺拽著父親，哭道：“我們死沒關係，花朵不能死啊！你要她跟我們一起下去嗎！”


  父親滿臉淚水，雙目通紅，拽著刀的手滿是青筋。他咬著牙，大力推開爺爺，“啊！”的一聲大吼將到扔在地上，插進了泥土裏。嚇得那些圍觀的村民連連後退。


  父親捂臉，跪在地上哭了很久。


  君朵不懂事，隻是見父親哭、爺爺哭、奶奶也哭，她也哭。哭的很傷心，很難過。因為他們告訴她，母親死了，她沒媽了……


  母親頭七的那晚，君朵在爺爺奶奶的陪伴下早早的睡了，父親喝了很多酒，半夜的時候不見了蹤影。


  爺爺起床時沒有尋見父親，記得調教，找了幾個村民就出去了。


  奶奶在家裏急得團團轉，君朵心裏也有些不安。


  她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父親回來了。被木架子抬著回來，一身的血，麵無血色，衣服破爛，滿是傷痕。


  君朵知道母親是抬回來的，也是一聲的紅色，之後再也醒不過來了。君朵怕的要命，哭著就撲了上去，喊道：“爸爸！爸爸！”


  爺爺上前就將君朵拉開，然後給了他一巴掌，狠狠道：“哭什麽哭，你爹還沒死呐。”


  君朵懵了，這是爺爺第一次打她。很疼，腦子“嗡”的一聲響，腦海一片空白，什麽聲音也沒了，眼前也是一片花，什麽也看不見了。


  等她醒來時，已經時半夜了。大家都睡了，她肚子醒著。她看見了媽媽，就坐在床邊溫柔的看著她。


  看見母親，君朵一笑就哭了，撲進母親的懷裏“哇……”的一聲大聲的哭了起來，“媽媽，媽媽，他們說你死了，再也不回來了……”


  母親溫柔的抱著君朵，並不說話。


  君朵的母親是個啞巴，從小就不會說話。長得漂亮，勤快又穩重，是村裏一等一的美人胚子。隻是可惜了不會說話，又是父親的童養媳，長大了直接嫁給了父親，否則追她的人應該是有很多。


  爺爺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床邊，也是淚流滿麵，愧疚的看著君朵，道：“花朵，爺爺把你打疼了吧。”


  君朵抽泣的搖了搖頭，道：“不……疼……”


  爺爺悲憐的看著君朵，道：“以後，我們不在身邊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君朵不懂爺爺的話，還是應了一聲“嗯。”


  爺爺並沒有多說什麽，由著母親將她哄著入睡。等到第二天時，他看見了爺爺的屍體。睡在門板搭的床上，就躺在母親的身邊。奶奶流著淚，拍著君朵的腦袋不說話，一直哭，一直哭。


  父親殘了，那雙腿被打斷了，以後都不能下床了。這個家，就剩她、奶奶和父親了。


  鄉下規矩，死人要在家裏躺七天。爺爺剛走，還不到七天，不能下地，因此村裏人抬著母親走了。奶奶跟著去，君朵留在家裏照顧父親。


  這個毫無生氣的家裏，躺著一個半死的人，還有一個死去的人。


  母親被抬走前君朵問過村裏人，為什麽爺爺走了？

  那些人憐憫的看著君朵，告訴她：“你爺爺是被氣死的！”


  旁邊的人插話道：“可不是氣死麽，兒媳婦被糟蹋死了，兒子又出事了。瞧他腿斷了身上又那麽多傷，要看病還不得要錢，還不得乖乖把地賣了湊醫藥費。這能活過來都不錯了，及時可惜以後就殘廢咯，廢人一個，什麽都做不了，拖累整個家。”


  另外有人插話道：“就是，留著著花朵和老婆子兩個，一老一幼，能做什麽啊！”


  “能把自己嘴巴顧走都謝天謝地了。”


  “誰讓他們自己活該，早先賣了地不就沒事了，非要這麽鬧騰。”


  “就是就是。”


  君朵靜靜的聽著他們說話，安靜的不像樣子。


  爺爺下葬後不久奶奶就病倒了，隨著爺爺去了。整個家，就隻剩下她和父親了。


  奶奶的葬禮，是村裏人幫忙辦的。又來了許多說風涼話的人，這次君朵跟著葬隊進的山，看著奶奶葬在媽媽和爺爺的旁邊，麵無表情。


  葬禮結束後，那些人都走了。過去有些來往的都不再來了，君朵大概知道，他們是先家裏晦氣，怕沾了晦氣倒黴。


  父親自從醒後，整個人都意誌消沉，渾渾噩噩。


  君朵的生活是村長接濟的，村長是個老頭，是家裏發生那樣的事情後村裏唯一一個與家裏來往的老人。


  家裏的地沒了，錢還有些。那些牲畜也都在家裏養著，君朵將下的雞蛋給村長，村長幫著賣錢，買了錢收些跑路費就是報酬了。


  那天村長推著一個椅子過來，椅子下麵還有個輪子。


  老遠見著君朵坐在屋門前邊打招呼，“花朵啊……來來來，來看看這個。”


  君朵起身，站在原地並沒動。臉上麵無表情，甚至有些陰沉。


  自從家裏垮了，她成長了許多。經常坐在屋裏和父親說話，問他：“爸爸，為什麽家裏這樣安靜？為什麽你不說話？媽媽走了，爺爺走了，奶奶也走了，你也要丟下我嗎？”黑暗的房間裏很靜，傳來的隻有粗重的呼吸。


  沒有同鄰的孩子願意和她玩耍，她越發的孤僻，行為舉止也越發的怪異起來。


  看見村長來了也不上前，等村長走到自己麵前後她才鞠了個躬，卻並不說話。


  村長也不介意，拍拍那個破舊的輪椅，對著君朵嘿嘿道：“你看，這個是輪椅，我從城裏垃圾場撿來的，舊是舊了點，但還能用。我們整理整理就可以用了，到時候你爸爸坐在這上麵就可以出門了。”


  君朵當時畢竟還小，鼻尖一紅，眼眶蓄起淚，仰頭看著村長，道：“謝謝。”


  老村長嗬嗬一笑，道：“客氣了客氣了，當初你爺爺和爸爸也幫了我們家很多啊。”


  提到爺爺和爸爸，君朵擦了擦眼淚，臉上的麵無表情崩坡，紅紅的眼睛看著村長，滿臉的脆弱。君朵撲向村長抱著他的腿，道：“爺爺……”


  村長鼻子也是一酸，忍著沒哭，彎下腰拍了拍君朵的腦袋，道：“這個家就這麽擔在你身上了，真是苦了你了孩子。”


  君朵聽聞此，“嗚……”的一下就哭了。


  自爺爺死去後積累許久的淚，在這一刻爆發，哭的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