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發狂
“那是他們的願望。”君朵起身,垂首,垂眸,一雙黝黑的眼睛,似是死潭之水,了無生機。
望著那雙冰寒雙眸,秀成驚得說不出話來。
她又變回了初見時的模樣,淡漠、無情。不論遠近,都能感受到她的疏離。
“這本不是一件公平的事情,寧死不屈。”君朵回望秀成詫異的雙眼,睫毛輕顫,泄露了她的恐懼。她這是冷漠做麵具,故作堅強。
這時,隻聽屋外傳來“砰”的一聲巨響,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地動山搖,整個石屋都跟隨著搖晃起來。先前放在茶幾上的杯子被“哐”的一聲震落在地,果汁隨之覆在了地上,濕了一片。
震動猛地起來,“小心”君朵大叫,下意識伸開雙手抱住秀成將她護在懷中,秀成忙護著肚子閉氣雙眼,大氣不敢喘一下。
門簾被勁風吹的老高,濕潤的塵土自屋外濺了進來,以門為中心,四處皆是髒亂模樣。
待的震感褪去,君朵的扶著秀成,見她眉目緊蹙,雙手托扶著肚子,以為她身子有樣,一時無措,顫著音,問:“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是不是傷到哪裏了?”
秀成伸出一手緊握著君朵的手臂,虛弱一笑,搖頭道:“無大礙,隻是孩子嚇著了,狠狠的踢了我一腳,有些疼。”
聽聞如此,君朵長呼一口氣,道:“嚇死我了。”說著,理了理秀成微亂的短發,道:“你乖乖在這,我出去看看。”
哪想,君朵剛一轉身,秀成便忙俯身上前拽住她的意思,急促道:“我有點不舒服,你陪陪我可好?”
君朵背對著秀成頓住了身體,她僵硬的腦袋緩緩回過頭來,見秀成眸中閃過一絲慌亂,她整顆心都沉了下去。
從剛才聽到幻音開始,秀成神色一直不自然。族長來了外麵豈會寧靜?對她說一大堆後退的話,還提及金剛對她的在乎,無非是想讓她妥協。如她一樣,為了心上人屈身。
她如此慌張的模樣,欲蓋彌彰。金剛在外定是出事了,否則,君朵在這世上在意的有幾人?又有誰能值得秀成出口遮掩的。
君朵冷漠的拂開她緊拽的手,頭也不回的往門簾而去。
秀成的聲音雖柔卻吐齒清晰,麵色雖差卻清醒異常,且雙目炯炯有神,哪來虛弱之症。
她早該知道,秀成不斷注視著門簾是在做什麽,也該知道她緊張到額頭滲出細汗必定有因。是她太傻,信了這個剛剛對她敞開心扉的人。
“別去!”眼見君朵走到門邊,秀成拖著肚子晃晃悠悠的起身急急說道。
君朵頓住身子,沉聲道:“我感謝你為我著想,可我不想被圈養。”
秀成拖著肚子扶著腰氣呼呼的來到君朵身後說道:“他為你在外奮不顧身,你現在出去隻會令他分心。隻要踏出這門,就不是去幫忙,是添亂。”
君朵雙眸閃爍著驚慌,雙拳緊握,白皙的手背上愣是在極度用力之下凸起了跳動的紫藍色血管。她僵直著身子,聽著門外徐徐而來且逐漸清晰的嘶吼聲,緩緩回頭看著秀成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道:“還是那句話,我命由我不由天。”言罷,轉身掀開門簾,踏步而出。
她不見得對那人用情有多深,可這人從森林裏撿了她,為她打魚,為她摘果,為她遮風避雨,為她不顧生死。眼見那人為她深陷為難,她身無特長,唯有一命相報。
不是喜歡她嗎?
若此番劫難挨過,做他女人又如何。
踏著滿是泥漿的階梯,她一步一步穩穩而來。身後,秀成也走了出來,她站在門邊,看著君朵筆直的背影,朝著小院外而去。
之前守候在院內的雄性,此刻都在院外。那不挑地點的挑戰,便在這校園門口舉行。
門口,被一個巨大的皮肉所堵,想來是誰化成了獸型在挑戰時被扔到了這裏。
那堵住院門的獸人那黑亮光滑的皮毛下被撕開了三極大的口子,像是貓科動物的利爪所傷。血肉掀開,血管破裂,猩紅的血液從破裂口湧出,像是噴泉一般一股股外泄,卻沒有絲毫美感。
那獸人原本應該是被橫著撂倒在地,此刻隻見他艱難的支撐起身子,鼻空發出痛苦的呼吸聲。
那熟悉的聲音令君朵大驚,望著那猩紅血口,身體不住的顫抖,看著那超過院牆高度的獸人,它逐漸起身,晃動的勉力站起,便是受傷弓著腰忍著疼,也昂首與敵人直視,不認輸。
“金剛!”君朵失神的對著那背影輕喚著,鼻子,像是吃了芥末一樣辣的刺鼻,那種刺辣敢直襲大腦,間接刺激了眼睛,盈出一片晶瑩。
淚花閃爍,君朵啜泣,仰首,對著那四肢發達卻頭腦簡單的笨蛋大喊道:“你個混蛋,混蛋。”
“混蛋混蛋,誰許你不經過我同意就受傷,誰允許你沒頭沒腦的衝動,你是要等著自己死了讓我任他們宰割嗎?”君朵越罵越激動,眼睛通紅,淚水如洪。
金剛警惕的目光在聽到君朵的呐喊時瞬間一滯,身軀僵直。他聽見君朵哭泣的聲音,他心疼,想要舔去她臉上鹹鹹的淚水,卻垂眸不敢回頭去,怕她看見他一身狼狽。
君朵的出現引來無數獸人的側目,隻見她鼻頭嫣紅,雙眸濕潤,麵上梨花帶雨,煞是可憐。
這邊,正與金剛交戰的花豹,眼見金剛破綻大露,不顧被傷的同樣狠的身體,蹬腿一躍,直襲金剛麵罩。
見狀,君朵驚叫:“小心!”
剛聽到君朵的警告聲,耳畔便出現一道勁風,利爪帶著血腥雖風而來,寒光乍顯,氣息壓迫,直麵而來。
金剛憤怒一嘯,揚著手臂便朝金色晃亂的身影揮去,卻一拳落空,不見花豹身影。乘著這個空閑,花豹躍身自另一方而來,殺氣大起,尖銳利爪朝著金剛不防守的後方邊去。
“不要!”君朵撕心裂肺的叫著,卻任阻擋不了那利爪入頸,血花四濺。
“嗷!”金剛吃痛,憤怒的呲牙伸出右手探向後背抓住花豹的脖子便是狠狠一拉,大力一揮遠遠的扔向一方,濺起一地泥漿。
隨著金剛這個粗魯的動作,被利爪刺進的後頸頓時鮮血直冒。大量失血,使的他頭昏眼花,眼冒金光,體力透支,應聲而倒。
隨著金剛倒地,泥漿四濺飛揚,地麵發出“轟”的巨聲。
君朵忙朝小院奔去,剛出小院便見四處竟是血紅一片。血液粘稠,血色猩紅,血味腥臭熏天。可不論多髒多臭,都不在君朵的注意範圍。她留著鼻涕啜泣的來到金剛身邊,奈何人形弱小,便是踮起腳尖也夠不到金剛的耳邊。
君朵噙著淚咬牙拽著金剛的皮毛一步步上登,一邊登一邊哽咽的流著淚道:“傻瓜,不要死,不要死啊。”
似是感受到君朵悲傷的心情一般,烏雲再次蔽日。原先隻是小雨,卻在君朵出小院後瓢潑而下。終是攀上金剛的臉頰,君朵趴在他臉上輕輕的拍著他的眼皮,淚如珠滴答,如雨傾盆而下。傾盆而下如珠斷的眼淚,與傾盆而下如洪雨相容,分不清淚與雨。
“金剛,醒醒,不要嚇我。”君朵齉著鼻子拍著金剛的眼皮低喃著:“你不是喜歡我嗎?你醒了我就做你伴侶,可好?”吸吸鼻子,眼眶甚紅。眼睛漲澀,淚不住的流。心中酸澀,不知是痛是苦。
相處一個多月,金剛對她關懷備至。雖憨傻蠢笨,卻呆萌可愛,一心為她著想。她對金剛本無愛,可金剛為她將生死置之度外,讓她如何不動容。
“你快醒醒!”君朵柔荑極其冰涼,迎著著雨水淋濕全身,使得她周身不停打著寒戰。心如寒冰,痛不能自己。
君朵哽咽著,卑微的祈求著:“醒了朵朵就做你的新娘,所以,別睡好不好。”她細語溫柔,言語間卻是訴不完的悲涼。
一旁觀戰的首領見此一幕,眼中不由也泛起了淚花。可他身為一族族長,部落首領,無法為了自己的兒子而背棄整個部落。
一如當初他發現兒子無法成年之時,毫不猶豫的將其驅逐。如今,也是一樣。
若他願意放手讓君朵在部落內跟其他雄性共享,作為父親,他必定會為自己兒子以權謀私,讓他們多在一起。
可他偏偏那樣倔強,寧死不從。
血腥的一幕不僅僅刺激著君朵的神經,還有秀成。她捂著唇難以置信,淚水泣然而下。修可見狀,上前將她護在懷裏,輕柔的拍著她的肩膀,並不言語。
那方,被金剛扔出去的花豹,扭動著身子,表情痛苦,口中不斷發出疼痛難忍的“嘶”的聲音。
那聲音雖弱,卻引起了君朵的注意。她不是獸人,沒有那樣靈敏的聽覺。可她感受到了空氣中的異動,神經緊繃的她捕捉到了那極其細微的呼痛之音。
大雨瓢潑,她一身濕透,目光寒冷如冰,雙唇緊咬,衝冠眥裂。胸腔中一股怨氣肆意在體內竄動,似要脫體而出,化作利劍,以眾人血祭蒼天。
隻聽君朵尖銳之音音激動的朝那扭動的花豹喊道:“是你傷害他!是你!我要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那淒厲之音如厲鬼嘶叫,震懾人心。眾人大驚,隻見君朵雙目凸出,血絲布滿眼白,發指眥裂,麵目極為扭曲。
狂風驟雨,熊熊怒火隨風而起。四周陰風陣陣,冰寒之風劇烈吹拂,冰冷刺骨,眾人渾身恍若刀割。烏雲聚頂,雷聲隆隆,響天震地。獸人見此皆是驚慌失措,仰望天空,畏懼的退縮。
“我要你們去死,要你們為金剛陪葬!哈哈哈哈,哈哈哈,去死,去死,統統給我去死!”君朵仰天狂笑,天雷隨之“隆隆”,幽藍閃電如銀蛇遊舞雲間。隻聽“哢嚓”一聲巨響,藍光驟現,照亮了君朵悲極生狂的麵容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