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王栩的祖先印記
「不應該啊!」那名臉上自然生著扭曲符文的男子有點不敢相通道,「各項身體數據接近完美,按照優勢的遞進轉化原則,就算商州太陽出了問題,也應該比常人更加容易喚出祖先印記,使用效率也更加突出才對啊!」
「再試一次!」李金雀聞言,斬釘截鐵道。
王栩苦笑,按照正常情況,他啟動祖先印記就好比買彩票,全憑運氣。
不過,他還是依言又牽引了一縷光輝下來。
太陽巡天,播撒光輝,滋養萬物,其實就是以一門門學問鏈條做引子,觸發祖先印記中潛藏的學問,讓它淺顯直白,為祖先印記的擁有者所熟知使用。這個過程是不可逆的,知識一旦被掌握,就牢牢鐫刻入學習者身體的每個細胞,堅固的存續下去,除非擁有者身死。
而現在,王栩腦海中那些知識點依舊存在,甚至孫柔蟻見神時的力學精鏈、侯香君的血海、晴南洲的水墨畫,他都知曉個七七八八,像孫柔蟻的力學精鏈,他看過之後,甚至比對方做得更好。但是,他偏偏點不亮自己的祖先印記,不僅點不亮,他甚至沒有辦法把祖先印記召喚出來。
他最早的時候,以為入伍體檢只是簡單的檢查身體指標,沒想到竟然還需要檢查祖先印記,以至於什麼準備都沒做,他開始有些不安,同時,內心深處,另外一個更大的擔憂隱隱浮上心頭。
思索間,這縷光輝沒入身軀,依舊落在祖先印記原來點亮過的那根精鏈。
也許是感知到了王栩的情緒,那根精鏈閃爍出微光,動彈了一下,王栩屏住呼吸,全神貫注把念頭作用在上面。他體內的祖先印記動得愈加強烈,但是也正是在這時,那縷光輝的能量耗盡,祖先印記竭力搖晃兩下,又不動了。
王栩有些難堪的看向李金雀。
李金雀沉吟了一下,道:「一般只有兩次嘗試機會,看在你長得好的份上,允許你再試一次!這是我私人對你的情意,但是事不過三,如果這一次還沒有成功,那你就老老實實做個種人。你放心,即使在蒼生界,像你這樣的美人也不多,我會給你安排一個好歸宿,不至於讓你一直呆在商州浮陸這個爛泥坑。」
王栩聞言,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他雖然長得像個花瓶,但是卻並不想就成為一個花瓶。
不過得到李金雀允許,他還是重新牽引了一縷光輝下來。他內心隱隱約約有個想法,是他長期以來一直思索的,那就是他召喚不出祖先印記,一方面,也許正如王瀟所說,有人抽走了商州太陽中,他們這一支祖先印記對應的規則,只留下一些殘損根芽,所以開啟效率難免下降。另外一方面,也許是因為開啟他們祖先印記所需要的光輝數量更多,質量更高,而現階段的商州太陽,很明顯已經做不到這一點。這樣一來,也許他開啟祖先印記並非靠運氣隨機,而是靠積累,上次他開啟祖先印記用了三十七次,那是因為在和孫柔蟻的打鬥中,他每次牽引的太陽光輝太少,使用效率也不高。
這樣一想,倒是讓他有些振奮。
這次已經是李金雀口中的最後一次,王栩格外小心,他閉目休息了片刻,在幾名婦人嘲諷的目光中,默默冥想,這次運氣比較好,一律格外粗壯明亮的光輝順利進入他的祖先印記。
這縷光輝蘊含的光熱明顯強於前面兩縷,甫一接觸王栩的祖先印記,王栩的祖先印記上已經浮現符文,符文圍繞他點亮過的精鏈,把僵化的精鏈一點一點烤軟,讓軟綿綿似乎活力不足的祖先印記緩和了一下精神。
王栩精神一振,小心翼翼的牽引祖先印記挪動位置。
外界,李金雀的眼中閃過一絲微光,幾名面帶嘲諷的婦人也停下了議論,有些驚奇的看著王栩。
呼!
等到這縷光輝被王栩體內的祖先印記徹底吃掉,他的祖先印記終於像是蓄足了能量,搖搖晃晃的浮現出來。不過頃刻工夫,一顆鐵灰色、像是病透了的小樹一樣的祖先印記出現在王栩胸口。
李金雀的目光瞬間暗淡下去,變得充滿冷漠,古井不波。
嗤!
那名方才目泛紅光的婦人嗤笑一聲,道:「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搞了半天原來只是個灰鐵!」
王栩有些無奈,不過好在他終於召喚出了祖先印記,按照規定,已經達到了入伍標準。
「你這樣的祖先印記,去了戰場其實也就是個炮灰,喪命就在頃刻之間。不如你跟了我,雖說是當個金絲雀,但是錦衣玉食、僕役成群,絕對不會委屈了你!」那位呼吸之間帶有一片片花瓣符文的婦人突然說道。
王栩一愣。
「果然是春天到了,這母貓發情都是一群一群的發!」王瀟冷笑道。
那名婦人看了他一眼,道:「李鳳蘭,管好你的男人!」
李鳳蘭默默不語,只是重新喚出自己的祖先印記,一根褐色枝蔓蜿蜒而出,把王瀟和王栩都護在身後。
「為了一個男人,你要和我們為敵?要知道,這樣的種人,不過是我等修鍊之餘的掌中玩物,和家裡的阿貓阿狗也沒什麼區別。」那名婦人奇異道。
「我不知道你將你的丈夫和兒子視作什麼,但是他們是我的丈夫和兒子!」李鳳蘭道,「而且,如果照你所說,你視祖先印記開啟使用不如你者為奴僕玩物,那麼,那些高階祖先印記的擁有者是否也可以視你為玩物?將你放在手心隨意把玩?據我所知,那些從戰場歸來的男人,每一個都修為動天,媧皇各界的高層依舊是男人牢牢把控,你這麼狂妄自大,在他們面前,可敢把現在的情緒表露一分?而且,我的兒子既然喚出了祖先印記,那麼,入伍的條件已經全部符合,在這種情況下,你竟然還敢妄言讓我的兒子做一隻討好你的金絲雀,你是已經狂妄到意圖挑戰媧皇的徵兵制度了嗎?竟然對一個即將出征天外的士兵隨意拿捏侮辱!」
那名婦人臉色突變,媧皇大世界的徵兵制度是維繫媧皇世界內部安寧和穩定的基石,這話要是傳出去,莫說是她,便是她的家族,也抵擋不住來自各方的攻訐。
李金雀皺了皺眉,道:「戰營,此事是你錯了!你向李鳳蘭一家道歉!」
那名婦人不情不願的向李鳳蘭鞠了一躬,不過眼睛里充滿了怨毒。
李鳳蘭大大方方的受了她一拜,對她眼中的怨毒視而不見。
李金雀又皺了皺眉,向李鳳蘭道:「既然戰營已經道歉,此事到此為止!」
李鳳蘭點了點頭。
李金雀的表情重複冷漠,掃視一圈道;「男人服兵役是聖人定下的規矩,只是聖人也沒想到,戰事會持續如此之久!為了種族延續,媧皇最高統治委員會才出台了《繁衍條例》,鼓勵戰力不足的男性專職做好種族延續工作,也就是所謂的種人制度。制度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是在執行的過程中,被有些人曲解了,甚至還流傳出來種人這種極度具有貶義的稱呼。須知男女繁衍,乃是種族延續之根本,從這個意義來講,我等誰不是種人?」
李金雀說完,三名婦人猶不服氣,只有那名面部密布著扭曲符文的男子贊同的點了點頭。
「果然,一旦竊居高位,從心理上取得對其他群體碾壓式的俯視,就再也難以平等看待他們,即便是自身陷入泥沼。」王瀟適時又說道。
這話一出,便是李金雀也覺得王瀟有些作死,要不然何至於來來回回撩撥幾名婦人。
果然,經他一說,本來已經偃旗息鼓的三名婦人,臉色一變,又變得陰寒起來。
「此事到此為止!」
李金雀見狀,遞給王栩一張體檢合格表,道:「七日後,去商州浮陸的泥瓶渡口集合,到時候,軍部會統一把你們運送到戰場。」
頓了頓,李金雀突然站直身體,向王栩行了一個標準軍禮,道:「願榮耀與你同在!」
「謝謝!」王栩下意識回了一禮。
「小夥子!努力活下去!軍部已經協同其他部門召開會議,商討修改只能男人服兵役的規定,期待戰場上與你相遇!」
李金雀突然爽朗大笑,率先走出門去。
幾名婦人和那名男子急忙跟上。
「薔薇天王的後人,果然不愧是天王之後,骨子裡還留著他那股銳氣!」王瀟讚歎一句。
「就是還是好色了些,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後來那婦人是替她做出的問話,不過這也不怪她,要怪只怪我們栩兒長得太漂亮。」王瀟頓了頓又道。
李鳳蘭笑吟吟看了他一眼,道:「栩兒馬上要去服兵役,我去炒幾個菜,你們爺倆喝點酒好好談談。」
說完,轉身進入廚房。
她剛一進去,王栩還未收起的祖先印記突然如同餓獸一樣,對著商州太陽猛烈一吸,下一刻,一道赤紅光柱從天傾瀉而下,注入王栩的祖先印記。
王栩的祖先印記吃下光柱,表面的精鏈頓時動如活物,一條條精鏈來回遊動,不多時,一個散發著摧殘光芒、晶瑩剔透的小樹重新浮現。
這棵小樹枝條蜿蜒,虯結如龍,樹身上清晰的掛著四顆果實,一顆形如心臟,跳動沉悶有力,一顆形如水滴,赤紅如血,一顆形似星球,緩緩轉動,一顆變幻萬千,讓人觀之,目眩神迷。
咚!
這棵小樹出現片刻,王栩面色蒼白,汗出如漿,咕咚一聲,倒在地上。隨著他的倒地,那顆小樹上的諸般異象迅速退散,又變成他喚出的那個灰鐵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