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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楊家已去

  這麼久以來,許相夢還是第一次進到綺夢樓後園子,以往她就算喝花酒去的也都是落霞閣,所知道的也是落霞閣內堂後院皆是精心設計,獨具匠心。如今又走到了綺夢樓後院,倒也是花草池塘,亭台樓閣,假山石壁,能排解閑趣的地方應有盡有。

  許相夢沒有太在意這些別樣景緻,但還是注意到園中一灣大池塘,清水涼意可比內堂舒服多了。

  許相夢找到了茅房解決完事之後便一身輕鬆,她閑步園中,不禁跑到池塘前感受一番清涼。許相夢仰望天空,看日頭,時辰該是不早了,每一日,她明明心裡對案子放不下,可總是無所事事地閑著。

  許相夢甩了幾把水便遠離了池塘,她正想離開,在轉身目光流轉飄移之間,竟瞥見假山石壁隱處有什麼東西。就許相夢這好奇心,自然摸索著上前,只見一團黑麻布包裹遮掩著何物,許相夢張望四下無人,便大膽掀起麻布,下方藏掩的幾輛木車讓她覺得格外眼熟。

  「這車?」

  許相夢正思索著,遠處走過好些個綺夢裡的夥計,許相夢不假思索趕緊躲藏起來,這小心謹慎的表現還真有一個探子的模樣。

  許相夢扶著石壁看那群夥計走遠,正松心之時,她乍一下發現手掌心一股熱意湧上心頭,她猛地一收手,不禁疑惑。

  許相夢試探性地伸手觸摸石壁,果然發熱,如今這季節,不熱還微涼,怎麼能有石頭被太陽晒成這般熱度?許相夢驀然驚疑,心裡有了一個巧妙的想法:難道綺夢樓的地暖跟著玩意兒有關係,這麼神奇嗎?

  許相夢的思維一下子從眼熟的木車轉移到地暖之事上,在石壁邊上待久了,許相夢當真覺得熱得不行,簡直跟夏日有得一拼。

  「受不了,為什麼冬日都過去了,還讓這地暖發熱呢?」

  許相夢從綺夢樓離開,她對案子還是沒有清晰的頭緒,但有一點,她有想法,惡人如果有所行動,那更多的都是在月黑風高夜,於是,許相夢打定了主意,今天晚上,她要趁夜出行,逮盡賊惡。

  許相夢回到了縣衙,既然決定了要在夜裡有所行動,她就想先安安心心地睡一下午,等養足了精神,她今晚就要大展身手。

  許相夢跑跑跳跳地往房間跑,正要進院子便看見了那邊遲公公端著葯走過來,許相夢自然知道那葯定是給央宸的送的。

  許相夢沒多一刻停留,一步邁進院子就聽見遲公公極具特色的聲音喊她。

  「那個,那個刁民!」

  許相夢一步踩地,驀地一恨,轉身就沖著遲公公一吼道:「喊誰刁民呢,你個死太監!」

  許相夢滿有威力的一聲喊,嚇得遲公公一抖差點沒把手上的葯碗甩翻,二人怒目圓睜,怒視對方,都是恨不得放狗咬死仇人那般。

  「你這刁民,虧得我給你在廚房裡煎了葯,正想跟你說,讓你自己去喝,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遲公公一副不滿的模樣說道。

  許相夢聽遲公公這話,聽得那是絲毫不敢相信,她往遲公公走去,死盯著他的眼睛,一副嫌棄的表情,說道:「給我煎藥,毒藥啊?」

  「什麼毒藥啊,你這刁民還真是不識好歹,是不是覺得天下除了你自己,誰都要害你呀!」遲公公說道。

  「別人我不知道,但是你個死太監就絕對有可能毒害我!」許相夢一臉堅定不移。

  「行,本公公想害刁民你,這葯是皇上吩咐我煎的,我遲公公才懶得煎藥毒害你!」

  遲公公端著葯走進院子,許相夢卻是愣在了原地,她都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央宸竟然會吩咐遲公公給自己煎藥,是在感謝她昨日救命之恩嗎?

  許相夢還是走去了廚房,爐上還真煎著葯,許相夢雖然當著遲公公的面一嘴一個「毒藥」,一出口一句「毒害」,但她卻是毫無猶豫地將煎好的葯倒出來喝下去,正覺得昨夜淋過雨後頭腦暈乎不適,這到嘴的葯省時省力,不喝白不喝。

  許相夢一口葯喝下去,當真是苦到了心底,她不禁覺得自己的猜疑沒錯,遲公公絕對是往葯里加了什麼毒物,實在太苦了。

  「死太監!」

  許相夢四處翻找著找糖,翻遍了整個灶台,最後打開一個陶罐抓了一把麵粉塞進了嘴裡,嗆了一口又噴了出來。

  「老子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孽呀!」

  許相夢感嘆著一巴掌麵粉拍在臉上,巴掌印清晰可見。許相夢垂頭一喪氣,看著這一罐子麵粉,她不禁想起楊景佑,除夕那日以後,他二人已然有一個多月不曾見過面。

  「一個月!」

  許相夢突然想起了一件天大的事,她清清楚楚地記得,除夕那個晚上,楊景佑說過一個月。

  許相夢驀然慌張,這段時間以來,她竟然完全把楊景佑拋在了腦後,她心上乍然起了一絲擔憂,她從不相信楊景佑離開會不告訴自己,才敢徹底沒想他的一切,但此刻,她的心裡有一個聲音,牽著她的心,緊張,慌亂。

  「楊景佑!」

  許相夢衝出了廚房,撒狂地奔跑起來,她沖跑過央宸所住的居院前時,才和她鬧過一頓吵的遲公公正走出來,他見許相夢跑得這般急迫,還以為她是自知時日不多而要逃跑,便大喊道:「刁民,你膽敢逃跑!」

  許相夢沒停下腳步,也沒回頭,這更讓遲公公對自己的猜測深信不疑,他大聲喊道:「皇上,那個刁民逃跑了!」

  遲公公驀然回頭,只見房間門打開,央宸走了出來。央宸眉頭稍稍一皺,他一直相信自己的感覺,許相夢絕對不可能拋棄夜央不顧而獨自逃命。

  許相夢一刻也沒停頓地跑到楊宅前,緊閉的大門彷彿說明了一切,但許相夢,堅決不能相信。

  「真的走了,楊景佑那個混蛋居然沒跟我說一聲就走了?」

  許相夢跑到門邊,狠狠敲門,重重的拳頭落在門上,木頭沒有痛覺,而許相夢更是急而忘卻了痛感。

  久久,終於有一個老爺爺開了門,而許相夢從他口中得知的,正是楊家已然在今日搬走的事實。

  人來人往的街頭,許相夢滿目失落,她能體諒楊景佑離開的心情,但為什麼連一句告別都沒有。曾經,楊景佑都說過,他無法接受「毛小雨」不告而別,難道如今,許相夢就能接受他的不告而別嗎?

  「楊景佑他憑什麼說走就走!」

  許相夢小走著的步子突然又跑了起來,她之前還一直和毛小猜好幾次研究果糕的做法,想著至少能在楊景佑離開之前當做贈別之禮,而許相夢面對的事實卻是,麵粉還在,果糕未成,人已離去。

  許相夢奮力往城門跑去,儘管她心知肚明,楊景佑離開雖然只過去幾個時辰,但憑她兩條腿,絕對不可能追得上飛馳的馬車,可就算她清楚一切,卻不甘就此放棄。

  「混蛋楊景佑,讓老子追上你就完蛋了,老子要把你拍成肉餅!」

  許相夢追著跑到城門外,氣喘吁吁又雙腿失力之際,她看見遠處騎馬而來的風痕。許相夢突然有了一絲希望,她展開雙臂攔截下風痕,抓著韁繩說道:「風侍衛,馬借我!」

  許相夢萬般著急如同火燎,風痕不知她為的是何事,當然猶豫著不輕易答應,

  「風侍衛,我就是想借你的馬追個人,我保證,絕對不是逃跑!」

  風痕仍舊猶豫,看許相夢著急的模樣,他相信她一定是遇到了急事,但又聽許相夢這句「保證」,他猶豫更甚。

  許相夢繼續懇求,風痕不禁心軟,他終究還是決定相信許相夢。風痕從馬上下來,正想把韁繩交在許相夢手中,卻突然出現了第三隻手奪走了韁繩。

  許相夢和風痕不約而同朝奪走韁繩的央宸看去,他們並不知道為何央宸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只有央宸知道,當她看見許相夢跑遠時,身體里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覺催使他去追。

  「皇上。」

  「風侍衛,你擅自做主當真不怕朕會怪罪於你嗎?」

  「屬下知錯。」

  許相夢凝視眼前的央宸一刻,她此刻心慌意亂,只相信央宸絕對不會輕易放自己離開,但無論如何,就算被當做要逃跑,她也要拚死一搏。

  許相夢邁開腿正要跑,卻被央宸一把拉住胳膊,她回頭一盯央宸,他的雙瞳深邃得叫人喪失所有底氣。

  許相夢當真以為徹底無望了,楊景佑離開,她連最後一句再見都無法跟他說出口,確實,此生的最後一句。

  許相夢僵持的手臂失卻力氣墜下,央宸卻突然跨上了馬,更叫幾近絕望的許相夢所料未及的是,央宸從馬上向他伸出一隻手掌,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句「上來」。

  許相夢根本不知道央宸將做之事是什麼,她像是做夢一般朝央宸伸手,央宸抓住她緊緊的,一如他沾到花粉發病而神識模糊時的感覺。

  許相夢被一牽一拉一扶坐在了馬上,央宸近貼在她身後,二人之間,沒有防備,那一刻,許相夢竟不覺得央宸是一個無情君主,甚至,他都不是皇帝。

  「這裡的人和事都交給風侍衛,特別是她。」

  央宸一句吩咐完畢,又問許相夢,道:「往那邊?」

  許相夢一愣醒來,央宸如此問,難道他是想陪著自己追楊景佑,不,是防止自己趁機逃跑才對。

  「不說話,那我們回去。」央宸道。

  「不,往衡都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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