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臨危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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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華狂奔著去追馬,但兩條腿的他又怎麼可能跑得過四條腿的馬。
「那個大人,你不會騎馬呀?」
「你哪隻眼,眼睛看出老子會騎馬了?」許相夢整顆心都要炸了。
央華追不上了,俯身扶著腿開始大喘氣,眼看著許相夢被馬帶跑,只留下馬蹄揚起的漫天飛舞的塵埃。
許相夢的身影和呼救聲都消失在了央華眼耳所及的範圍之外,央華繼續前行追尋,心裡越發慌了,他本來也沒有真讓許相夢消失的意思,只是想教訓她,如果她真的出了什麼意外,自己還不得愧疚一輩子。
「糟了,這個知縣大人,真死了可不要賴我!」
央華雖然嘴上說得狠,心裡還是祈禱上天千萬別讓許相夢真出事。
老遠之外,許相夢死死抱著馬脖子,身下的馬肆意狂奔,許相夢則抱著大不了就是一死的決心閉目屏息。
「夜師爺,我要是死了,你就替我把夜央這個混蛋殺了給我陪葬吧!」許相夢心裡暗暗發狠話。
許相夢一心恐懼,完全沒注意到耳邊的馬蹄聲漸漸雜亂,另一串馬蹄聲交錯進來,在靠近她。
一條徑直大道,一旁綠林一旁青草地,淺白摻黃的月光散落下來。
許相夢死纏著的馬激步直前,對面,是夜央騎馬飛馳而來。一瞬之間,夜央吁止身下馬蹄,許相夢抱馬只一剎擦過,夜央躍到疾速賓士過的馬背上,一把拽過韁繩。
激憤失控的馬豈能這麼容易被控制,馬雙前蹄脫離地面立起,許相夢雙臂滑脫,她以為自己短暫此生將要終結,直到靠在了夜央身上,許相夢驚惶化作驚疑。
驚馬抗爭多久,許相夢就在夜央懷裡怔住多久,她沒來得及回頭看身後是何人,但這種熟悉的安全感,絕對是夜央無疑。
馬蹄終究徹底停下,許相夢心裡殘餘的恐慌卻綿延不斷,她撫上夜央兩隻握著韁繩的手,只有夜央手掌的溫暖,才讓她心安。
「夜師爺,抱緊我。」
許相夢抓起夜央的手臂環住自己顫巍不止的身體,躲在夜央懷裡,許相夢才敢平穩呼吸。儘管許相夢總認為自己能抱著必死的決心赴死,但她又如何真正舍下夜央。
「夜師爺,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許相夢的心找對了感覺,出口的話便也正中夜央心頭,夜央不需要許相夢對他說一聲謝謝,只要她懂自己對她只此一份的掛心。
夜央的雙手從許相夢纖瘦冰冷的指尖脫出,轉而將她的手握在掌心,更將她整個人緊緊擁在懷裡。
月下彎道,許相夢靠在夜央懷裡,微微揚起的幸福嘴角,夜央手上拉著韁繩,許相夢找回而終究放寬的心。馬蹄慢慢,緊隨其後的是央華,一臉哀怨,一心的不滿。
「二哥。」央華一副撒嬌樣跟上。
許相夢和夜央同時轉過頭看著央華,央華所有想說的話都在看見許相夢那一刻咽了回去。許相夢見央華這個樣兒,猜想他一定是害怕夜央責怪他做得事太過分。
「夜師爺,其實今天發生這麼多事都不能怪別人……」許相夢話到一半,沖著央華一個笑臉。
許相夢此話一出央華都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她的笑更是慎人心慌,許相夢難道要替自己說話?央華幾乎這樣以為,然而許相夢才不是逆來順受的主兒,就算不加倍償還,也定要以牙還牙。
「全都是這個混蛋的錯!」許相夢伸手直指央華,一臉認真地模樣說道:「你這個好弟弟把我打暈了從縣衙帶著扔在荒野林間,他想讓我自生自滅,但是老子命大,從林子里走出來,他又看我沒像他所期望死在林子里,就把我放在馬背上,想讓我和被激怒的馬隨便掉進那個山窟窿摔死了算了。」
許相夢那一臉憤慨,說得連瞎掰的假話都聽得跟真的一模一樣。夜央聽著許相夢的話,他所知道的,央華並非如此殘忍之人,但對許相夢,他也不懷疑。
「二哥你別聽她胡說,我是把她打暈后找個林子扔了……」
「夜師爺他承認了!」許相夢故意掐點斷央華的路。
「不是我!」央華急欲辯駁。
「別不承認,在夜師爺面前裝乖裝無辜,偽君子,對我下狠手,企圖害我性命,真小人,敢做不敢當,你不是男人!」許相夢開展了咄咄逼人,絕口不給央華反駁的機會。
央華被許相夢一頓罵打上了「偽君子」,「真小人」,「不是男人」此三個標籤,他被許相夢罵得是毫無反擊之力,聽傻了眼,滿心委屈。
「我……」
「你什麼你,沒話說了,陰謀被打碎了,謊言被拆穿了,面具被扒下了,老子就看不慣你這樣的人!」
「大人……」
「夜師爺別說話,老子要替你教訓這個混蛋!」
許相夢原本打的心思是挫挫央華的銳氣,豈料她越演越入戲,越罵越來勁。
「老子最後就說一句,想跟老子斗,再混幾年江湖吧!」許相夢終於解了氣想停止了。
被許相夢一番所謂的「教訓」轟炸,央華的腦子都亂了,他竟真被忽悠著覺得那些許相夢胡編亂造的害人手段真是他做的,他更信了自己對許相夢的所做所為是想取她性命,央華不由得默默怨恨起自己的殘忍。
央華一臉呆默,許相夢可算是翻天覆地打了一場勝戰,看著央華這要死不活的樣兒,許相夢是妥妥地贏了。
然而,許相夢的真正目的並非在於忽悠央華,而是讓自己撒氣也順便能讓他享受一下被人逼到絕路的滋味,就像他問許相夢的那句,逼得許相夢無路可退,違了自己的心,又傷了夜央的心。
「小華華,這會兒是不是感覺很崩潰呀?」許相夢突然斂回所有的憤怒問道。
「小華華?」央華只覺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不然叫小夜夜?」
突然從滿目怒火變得隨性自然的許相夢實在讓央華大吃一驚,但不管是「小華華」還是「小夜夜」,他都還想不通是怎麼個鬼意思。
夜央姓夜,央華是他的弟弟,自然而然,許相夢一直認為央華是叫夜華。
央華想通了這點,可還是扭不過許相夢這翻臉速度,快得如此驚人可怕。
「我呢,有仇必報,況且你一次又一次挑戰我的底線,我當然要加倍奉還,反正我現在也罵夠了罵爽了,就原諒你了!」許相夢說得一臉義正言辭。
「大人,其實央,我六弟他不是壞人,如果他做了對不起大人的事,我……」
「不,二哥,今日之事是我做得太過分了,我親自跟大人道歉。」
央華說罷跨下馬朝許相夢深鞠一躬,歉意滿滿,並且是由心而發。
「這麼大禮,我受的好開心!」許相夢絲毫不掩飾得意的喜悅。
央華俯身道歉,被許相夢這一句聽得心裡一頓,怎麼世上會有許相夢這樣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存在?行為如此令人匪夷所思,思維如此叫人捉摸不透。
「咳咳,行了,本大人接受你的道歉。」許相夢故作傲然姿態說道。
央華重新回到馬上,三人繼續前行。這一路,三人聊過許多,許相夢能從央華說的事里聽出它與夜央的兄弟情,而當許相夢說起夜央時,央華更能明顯感覺到他們之間同生共死,彼此依賴的感情。
不知不覺間,央華好像不似一開始那樣對許相夢萬分排斥了。許相夢確實是刀子嘴,但她的心也只比豆腐硬那麼一點,她對自己凶,但也沒有真正傷害過自己。
央華其實一直跟在許相夢身後,她在林子里的行為舉止,和她那「狗兄」的互動,央華全部看在眼裡,那一刻許相夢給他的感覺,就是一個活潑善良的小姑娘罷了。
夜央唯一邁不過去的坎就是許相夢是個「男子」,他甚至覺得,如果許相夢是個女子,他都可以立馬稱她一句「二嫂」。
許相夢的笑聲點亮了漫天的星光,幸福更烙印在夜央心上。
終有一瞬,央華也忘了許相夢是「男人」,只是由心的覺得,她這人有莫名的魔力,自己的萬千心思會被她的笑淹沒,再也不願意防備她。
央華彷彿突然間明白了夜央的心,因為他心底閃爍過一絲想靠近許相夢的意念,但那星點火苗被他湮滅,只留下單純的相處融洽。
「但我還是不會接受你當我『二嫂』的。」央華驀地又道出破壞氣氛的一句。
「誰要當你二嫂,你要再敢胡言亂語,老子把你拖出去亂棍打死!」許相夢威懾道。
「打死也不讓你當我『二嫂』!」央華揮鞭騎遠。
這會兒許相夢和央華的幾句,聽起來更像互相調侃的玩笑話,一點不存在尷尬氣氛。
許相夢發覺央華的馬越跑越遠,事實卻是夜央拉著馬緩了下來。
「夜師爺,我們怎麼越來越慢了呀,你看你弟跑得跟飛起來似的,你這哥哥怎麼能輸給弟弟呢?」許相夢一臉較真。
許相夢最終感覺到馬停止不前了,許相夢扭過頭,眉目間滿是疑惑。
「夜師爺怎麼了?」
「大人,你真的,不喜歡我嗎?」
許相夢怎麼也料不到夜央會問這句話,她以為這事早已經不了了之,夜央難道不是淡然釋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