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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他的溫柔

  ICP備案號:湘B2-20100081-3互聯網出版資質證:新出網證(湘)字11號網路文化經營許可證:文網文[2010]128號

  面對金昌吉如此的強勁攻勢,許相夢實在招架不住,尷尬笑著,忽地又想,不妨問金昌吉一些關於他和金勁父子關係的事。

  「金叔,這日頭毒辣得很,我們進廚房去,喝個茶,聊幾句。」

  二人坐下,許相夢並沒猶豫太多便直話問金昌吉有關他與金勁之間的矛盾。金昌吉也是無多保留,說的情況和金勁所說也沒有太大出入。許相夢也很明顯能看出聽出,在金勁娘親的死這事上,金昌吉的愧疚是真,甚至沒有不比金勁痛心疾首。

  「金叔,我能想到金勁的感受,我爹生前也流連賭庄,到死都沒有真真正正的贏過一把。但我也懂金叔你,因為我也被賭癮深深咬嗜,那種感覺實在是說不清楚,別人也不會明白,清醒過來,也知道自己錯了,卻已無法彌補。」

  「知縣大人不該是書香世家子弟,怎麼會……」金昌吉一臉的難以置信。

  金昌吉這一質疑,許相夢才想起自己的身份,情急慌亂之下,她只能胡編亂造一個可信的身世之謎。

  「其實我是現在的父親大人收養的孩兒,我的生身父親其實就是一個賭鬼,我也從來沒見過我的親娘!」許相夢在最後還打了一記狠狠的感情牌。

  「原來大人也有如此悲慘經歷。」金昌吉心中暗淚涌流道。

  許相夢今日可算是自個掀了老底,只不過掀也就掀了罷,大不了到時候費點力氣自圓其說便可。

  又到了晚飯時間,本來就氣氛略顯尷尬的廚房,在金勁走進來之後,整個氣氛徹底僵化了。

  金昌吉身邊刻意留了個位置,金勁卻沒在那坐下,而是過去推了推成牆,示意他坐過去。

  「這……」成牆迫於金勁淫威,只能妥協。

  終於算是坐好了,這氣氛也是僵冷到徹底了,飯桌上,就連許相夢都伸不出筷子開吃。許相夢瞥見夜央平日偶爾來廚房吃飯時所坐的空位置,心中暗暗怨道:夜師爺真是狡猾,知道情勢不好,就留我一個人面對,過分!

  「在吃飯之前,我想先讓金叔一個機會,讓他表個態。」許相夢突然開口說道。

  許相夢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金昌吉,就連恨不得躲得遠遠的,遠得再見不見這個不爭氣的父親的金勁也不由得思索許相夢所說的金昌吉的表態。

  金昌吉卻在這緊張時刻猶豫了,許相夢見她這般畏縮,不由得心裡一躁,道:「金叔,不是說得好好的嘛,你倒是說話呀!」

  所有人都等著金昌吉開口,尤其是許相夢,看著金昌吉這般畏懼遲疑,心中實在忍不住生了怒。

  「金叔你要是不說的話,我就以知縣大人的身份懲治你!」許相夢一臉嚴肅地威脅道。

  金昌吉果斷是一個吃硬之人,被許相夢這一恐嚇,他立馬便棄絕了心裡所有的猶豫和遲疑不定。

  「我說我說!」金昌吉一臉急迫從位子上起身,當真是用愧疚之心和愧疚之語說道:「金老兒知道自己錯了,我不該沉迷於賭博,以前不該,現在不該,以後更不該。」

  金昌吉說著說著,語氣便顯得由淡而濃的憂傷起來,神色更是從激動轉而成了悲目愁眉。

  「以前,我濫賭逼死我兒金勁的娘親,此生我都無法彌補金勁失去娘親的心傷。今日,我更是愧對所有人,特別是知縣大人,若以後,我還去賭錢,那更是對不起天地,對不起大人,對不起我兒金勁,因此,我金昌吉今日願意當著大家的面發下毒誓,假如我以後再踏進賭庄一步,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金昌吉一番話確是由心而發,對於自己的所做所為,他一直愧疚在心,只是由於各種其他因素,世情冷暖,心裡的倨傲,或者還有其他,而從未率性坦白。而今日,在許相夢的好心勸解和惡性脅迫之下,他終於道出。

  金勁心上仍舊有一絲懷疑,畢竟許多年未進到賭庄的金昌吉仍能在一朝踏入賭莊重歸舊途,如今只是幾句話,一個所謂的的毒誓。

  「你說的是真的嗎?不會是當著大人的面做戲吧?」金勁毫不留情面問道。

  「我相信金叔。」許相夢道。

  「我也信。」成牆應道。

  從金昌吉對金勁的質疑所表現的緊迫感看,確實不像是說說而已,或許他此次是真的要改邪歸正,遠離迷途。畢竟是親生父親,血濃於水,金勁暫且願意相信他此次。

  「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你最好不要讓我失望,也不要讓大人白費苦心,更不要讓我娘死不瞑目。」金勁一臉認真道。

  晚飯終於正常開始,只是夜央從始至終也沒有出現,許相夢心中不禁想,會否夜央對自己的無理要求心中不滿,或者是因為自己畫了他一臉,他生氣了?

  「夜師爺真的有那麼小氣嗎?」

  飯後,許相夢逛到夜央的院前,她賊頭賊腦地探頭往院子里看,低聲自言自語道:「夜師爺在不在呢?我要不要去看看他呢?去看他會不會顯得我很在乎他呀?」

  正當許相夢如此想著,內心這般糾結之時,夜央出現了,不過不是從屋裡出來,而是從外邊走來。夜央注意到在他院外鬼鬼祟祟的許相夢,而許相夢卻絲毫沒意識到夜央正走來自己身邊。

  「大人是找我嗎?」

  夜央開口說話,許相夢竟然還未察覺他,只是很不耐煩地回道:「誰找你,我……」

  話說道一半,許相夢才突然有了意識,她心裡一頓,緩緩轉過身來,看見夜央那一刻,許相夢整個心和膽都碎得跟粉末一樣。

  「夜師爺!」許相夢嚇得倚牆坐了下來。

  「大人找我何事?」夜央竟還俯身湊了上去。

  「沒事呀!就是,就是見你沒來吃晚飯,想看看你還活著不?」許相夢一臉緊張又尷尬地胡說一通。

  「那大人看見我還活著,是高興呢還是失望呢?」夜央看起來問得很認真似的。

  「當然是不失望了,夜師爺死了對我又沒什麼好處,我幹嘛希望你死呢?」許相夢心中的慌亂還未定下,一臉苦笑。

  「那如果我死了,對大人又是如何?」

  夜央問這話時,不再是看起來很認真似的,而是實實在在的認真。許相夢一下子還懵了,夜央突然這樣問是為何?莫非想聽到一些不舍呀,悲痛欲絕之類的肉麻話?

  許相夢怔住許久,夜央卻凝視她更久,很明顯,他在等許相夢給他一個答案。許相夢乍一下緩神,目光略微顯得恍惚了。

  「夜師爺,不要隨便說死這個事吧,我們都會活得好好的,不是嗎?」許相夢並無太多醞釀就說出了這番話。

  許相夢的話儘管沒有直白地回應夜央,卻是真實由她自己的內心有感而發,也是夜央願意聽到且歡喜聽到的。「我們」這兩個字,沒錯,夜央自曾經的某一刻起本不在意性命或生死,而如今,他卻想自己活著,正如許相夢所說的那句,我們都會好好活著。

  「大人說的沒錯。」

  夜央說罷便直起身來,許相夢也扶著牆站起只是被夜央這逼近「拷問」嚇得還有些驚魂未定,起身時還有些腿軟心顫。

  夜央將手上的一個類似女子所用的胭脂水粉盒子遞到許相夢面前,說道:「大人,這個給你。」

  「這什麼呀?」

  許相夢疑惑地接過那盒子,倒沒往胭脂水粉那一塊想去,打開盒子只見是淺色膏狀物。許相夢不知那是何物,只覺得氣味還挺香甜,隨意用手指插了進去,撈起一塊就要往嘴裡送。

  夜央見許相夢如此,根本就是亂來,他一把抓住許相夢往嘴裡送的手,眉頭緊皺,說道:「大人,這不是吃的。」

  許相夢乍地吃驚一臉,說道:「啊,這不是吃的呀?那是幹嘛用的,不會是小姑娘塗臉用的吧?」

  許相夢滿臉的驚異,雙眼直盯著眼前對自己不知是無奈還是萬般無奈的夜央。夜央沒有做任何口頭上的解釋,而是將許相夢手上的盒子蓋上,緊接著又抓起她一指頭尖沾滿的手。

  「夜師爺你要幹嘛?」

  許相夢滿心的疑惑,奮力與夜央相抗衡,卻因著夜央一個眼神全然順從。

  夜央將許相夢指尖的淺色膏抹下,擦到她手心被過燙傷留下的印記處。夜央一手輕托著許相夢的手背,一手將膏抹勻在她手心傷處。

  「這是藥鋪老闆的獨門秘方,聽說治療燙傷所留痕迹格外有效。」夜央如此解釋道。

  原來,他是為許相夢出去買葯,原來,他並不是一個唯己之人,為了許相夢,他甚至可以相信「聽說」。

  夜央的目光是飽含柔情,指尖的觸摸更是溫柔,望著如此為自己專註的夜央,許相夢不禁欣喜卻更心怯,喜為夜央對自己的好,心怯則是害怕自己無法放下對夜央的感情,以致再也不願意捨棄身份而離去。

  「夜師爺,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這叫我如何放下,你這是在用溫柔的刑罰逼迫我承認自己的罪嗎?我該怎麼辦呢?」

  許相夢心中如此猶疑,在憂恐與喜悅的拉鋸戰中,前者終究略勝一籌。許相夢捏緊手裡的盒子,將所有的糾雜的情緒從此抒發。

  「夜師爺,如果這個真的有效,你才更要用吧,你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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