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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月中之約

  楊景佑答應了許相夢送他回家的要求,即便覺得許相夢提出此事有些難以理解。

  二人才走了一段路,許相夢略略思索了片刻,便開頭說道:「剛才,我突然有點想起回家的路了,就拋下你去看看是不是,結果不是,可當我回來時,卻看到你身邊多了一個女子,我想我不該打擾你的。」

  許相夢演出那副小女子模樣,還真是能叫人嗅出些酸楚味,更令人佩服的是看上去竟一點沒有假裝的樣子,而是完完全全自然流露。

  「她是我姐,小雨姑娘不會誤以為她跟我是情人吧?」楊景佑緊張問道。

  「原來她是你姐姐呀,可是你們看起來一點都不像。」許相夢展開了笑容說道。

  「小雨姑娘不要誤會就好。」

  許相夢成功切入可話題,稍稍得意一瞬,便想著該往接下去問。

  「那你姐為什麼大晚上來縣衙呀,報案嗎?」許相夢一副認真實切的模樣。

  楊景佑並沒有立刻回答,反而是盯上了許相夢。他這樣的眼光,好奇?懷疑?

  「幹嘛這麼看著我,我就隨口問問,可不是要打聽什麼什麼的!」許相夢眼神不由得恍惚著。

  楊景佑本來也沒有防著許相夢的意思,看著她這樣子,更覺得她純真有趣。

  「我姐倒真是來見她心上人的!」

  楊景佑這一句可讓許相夢抑不住胸腔中越發猛烈的跳動,照他的意思,以及自己親眼所見,那人一定是夜央無疑。

  「我姐的心上人,就是縣衙里的夜師爺,你知道夜師爺嗎?」

  楊景佑這下句一出口,便叫許相夢的心思剎那驟停,雖然早已料到如此,可真聽到時,她也完全不料自己是這樣莫名其妙卻猛烈的反應。

  「夜師爺,我怎麼會認識,我又不是高涯縣的人,不認識!」許相夢滿腔怒氣否認道。

  楊景佑倒是能覺察出許相夢言語間的隱隱怒火,但也只當做自己的錯覺。

  「小雨姑娘,你就不想了解了解我嗎?」楊景佑有些不好意思問道。

  「了解你幹嘛,找你做夫君呀?」

  許相夢很隨口說出的一句話,卻讓楊景佑聽進了耳中,他的心不禁為之一動。

  許相夢心裡緊緊揪著,嗡嗡響著,熊熊染著,為什麼知道那人是夜央,自己會有這樣的感覺?這般煩躁,焦灼,究竟是為何?

  「小雨姑娘,我家到了。」

  許相夢停下腳步,抬頭一看,她不禁滿目恨意地盯著偌大一座宅子的大門,眼睛里都要迸出火焰來。

  「大戶小姐如何,大家閨秀又如何?」許相夢很堅定地在心裡說了一句,忽地又泄光了氣,道:「喜歡夜師爺又如何?」

  「小雨姑娘不妨進來喝杯茶。」

  「不了,回家睡覺!」許相夢說罷便扭頭就走。

  楊景佑傻站在門口看著許相夢走遠,雖然只見過兩面,他卻覺得許相夢直率不做作,喜形於色,毫不掩飾,心裡不禁覺得她是一個單純善良,與眾不同的姑娘。

  「小雨姑娘,我們以後還能見面嗎?」楊景佑沖著許相夢喊道。

  許相夢驀地一頓,心想:以後還要見面嗎?許相夢不禁起了私心,想從楊景佑口中得知他那個姐姐和夜央更多的事情。然而她怒火上頭更盛,想到楊景佑便順帶著想起他姐姐和夜央,便怒道:「不見了!」

  楊景佑卻慌了,追著許相夢跑了回去,擋在她面前,攔了她的去路。

  「你幹嘛?」許相夢雙目中怒火正盛。

  「為何不再見?」楊景佑一臉急切問。

  許相夢看著眼前的楊景佑,長得高高大大,英俊瀟洒,眉宇間卻透露著任性,像個孩子。

  「我,我過幾天要回鄉下老家了,當然就不能再見了!」許相夢隨口說出一個借口。

  許相夢的無所謂,卻看得楊景佑很失落,他目中流情似水,他明白這感覺或許就是不舍。許相夢看他一個大孩子落寞的眼神,竟也不由得滋生出憐惜來。

  「離開那天,我會把傘放在你家門前的。」

  「不,小雨姑娘,那把傘送你,不要還給我,就作為我們相遇的見證,希望以後你不要像之前那樣將我遺忘。」楊景佑一臉認真說道。

  許相夢不禁凝視楊景佑的眼睛,原來他的眼裡澄澈非常,似是清透見底的池水,不夾雜一絲污濁。許相夢還是情不自禁地想到夜央,他是雙眸深邃而黑亮,黑如碧,亮如星,深邃而叫人無從看穿。他們一個性情簡單得令人難以相信的大男孩,一個是滿眼冷光叫人琢磨不透的冰霜人。

  許相夢不知為何那一刻會又想起夜央,只有一個感覺,那便是透過楊景佑的眼睛,彷彿就能看見自己心裡所思所想。

  「還有一事,明日是月中,城內會有繁鬧夜市,假若小雨姑娘那時還未離開,不知可否願意允許我陪你一覽夜市繁華?也算是為你踐行,為我們的有緣相遇寫下完美的結局。」

  楊景佑的誠心誠意許相夢全看在眼裡,也聽進耳中,只是她不知道如何抉擇,該是決意疏遠成永別,還是拋卻恐懼順其自然。

  「我還不確定,明日之事,那要看我明日心情如何了!」

  「我會在西市街的緣來橋上等你,一直等到最後一盞燈滅。」

  「我可沒叫你等,到時候我不來可別恨我。」許相夢說罷便繞過楊景佑離去。

  「我會等你的!」楊景佑向著許相夢遠去的背影大喊道。

  許相夢行走過幾乎已無人的街頭,風吹拂過身體,涼涼的,涼得發冷。但同時,風也拂去了她心頭的拔除不盡的雜亂心緒,回到縣衙時,許相夢已經冷靜得像一灘死水。

  「夜師爺,會是怎樣一個女子,竟能讓你親自出門相送?」

  許相夢滯留縣衙大門前許久,緊閉的大門,空無一人的門前,夜央和那女子站在那處的畫面卻在她眼裡依舊清晰。

  許相夢失了魂魄一般佇立在這無人的夜裡,許久,她才轉身去到縣衙後門,披上被自己拋在樹下的披風。許相夢依舊行得僵硬,一路走回自己房間。

  夜央在房內也未眠,回屋那時,他便瞥見了許相夢院里一片漆黑,過分安靜,但平日的許相夢並不會在那麼早的時熄燈安睡。

  夜央提筆練字,久久心情無法平靜,終於忍不住,夜央放下筆走出院子,徑直往許相夢住的院子走去,才走到院門前,便看見那房間內燭火被點亮。

  許相夢的背影映上窗戶,夜央注視著那人影許久,眼中的焦慮不安突然間便都消散了。直等到看見那人影十分狂野地脫下衣服甩到一邊,夜央才驀地心裡一顫,神色顯得有些慌張,一個轉身,像逃走一般離去。

  許相夢躺倒在床上,整個人除了眼睛就一動不動。許相夢房間的燭火徹夜亮著,她一個人悲喜憂怒,胡思亂想一番之後,還是睡著了。

  日上三竿,許相夢還趴在床上睡得正香,縣衙未接到報案,也就沒人去攪擾她安心睡眠。

  許相夢一覺睡到午後,清醒了走出房間,目的地十分明確,廚房!許相夢進了廚房便聞到了飯菜的味道,只一嗅,她便知道飯菜被放在蒸籠上熱著。

  「還知道給我熱著飯菜,算他們有良心!」

  許相夢邊說便端出飯菜,目光不經意瞥見一旁爐子上的陶罐,裡面還正煮著湯藥。

  許相夢能猜到這葯是夜央喝的,她不禁又想到夜央背上的傷,一次又一次,因為自己越發嚴重。

  「應該沒事吧!」許相夢心裡那樣祈盼。

  許相夢杵著半天,再擔心也是無濟於事,況且在許相夢心裡,夜央是根本不需要她任何關心的,再加上肚腹飢餓,許相夢便端著飯菜走到桌旁。

  許相夢才坐下,便看見金勁衝進院子,可他一看見許相夢在廚房內,轉身便想往回跑。

  「站住!」許相夢一聲喝止。

  金勁在那一刻便慌了亂了,心裡怨自己為何要沒事為獻殷勤攬下替夜央看火的事兒,也怨老天爺怎麼偏偏還就讓許相夢這隻老虎坐那等著自己!

  金勁千萬般的無奈,卻也只能乖乖走進廚房,憂恐滿心,還是要面對許相夢。

  「金捕快,看到本大人就躲,我有這麼可怕嗎?」許相夢一邊吃飯一邊問。

  「大……大人您威嚴十足,金勁都不敢正視您的眼睛……」

  「行,你就別拍我馬屁了,就你那點小心思,本老爺聽膩了!」許相夢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說道。

  「那大人不想聽,金勁就先走了!」金勁說罷便轉身欲走。

  「給我回來!」

  許一聲令下,金勁乍地一下心又懸上了嗓子眼,緩緩回身,哭喪著臉問:「大人,你還是懲罰金勁吧,別這麼折磨我了!」

  「我怎麼折磨你了?」

  許相夢說罷一隻雞腿塞進嘴裡,一臉懵然地盯著金勁,可那樣看起來毫無惡意的表情卻更讓金勁覺得恐怖,總讓他覺得許相夢在心裡掂量著要折磨自己。

  「大人!」金勁一副害怕得都快哭出來的樣子。

  「雖然你平日里跟長舌婦一樣愛嚼舌根,詆毀污衊敗壞老子名聲,可我是知縣大人呀,我大人又大量,饒了你!」許相夢拍拍胸脯,很是正經地說道。

  「真的?」金勁一副又驚又喜又疑的樣子問道。

  許相夢見金勁對自己作為知縣的承諾還不信任,便拿起一個雞腿朝他甩去,金勁一把接住,一臉疑惑地看著許相夢。

  「坐下,咱們邊吃邊聊!」

  許相夢眼神一瞅旁邊的凳子,示意金勁坐下。金勁猜不透許相夢究竟想如何,一手捏著雞腿死死地,挪開凳子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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