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夜談
第657章 夜談
現在的拚命，某種程度上說，既是為了更遠大的前途奮鬥不止，但又未嘗不是……
在鞭笞自己，麻痹自己，甚至是催眠自己，好似只要這樣做，他富岳就能在閉上眼睛時迅速進入夢鄉，而不必再去回想——族人們臨死前顯露出的那一雙雙，飽含怨恨的血色眸子呢？
「富岳，這麼晚了還不睡嗎？」
夜晚的涼風輕輕拂過，輕柔的女聲亦是隨之響起，隨著門帘吱呀作響，富岳的妻子，宇智波美琴從庭院里邁步跨入富岳的房間，輕手輕腳的來到富岳身邊。
漆黑的劉海下方，是一雙略帶著點睡意的明眸，她披著一身黑色的外套，手中則拿著另一件外套，當看到富岳沉迷於案幾間無可自拔時，臉上不禁閃過難言的憐惜。
「睡不著啊……」思緒被嬌妻打斷，富岳忍不住感嘆了一句，雙手順勢搓了把臉，看向美琴，眼神里顯露出一抹責怪之色：「美琴，都這個點了，你怎麼還不睡？你不知道你現在的身體……」
見富岳反過來問自己，美琴不自覺的摸了摸小腹，隨即慢慢把外套披在富岳身上，俯下身子跪坐在丈夫旁邊，微微一笑道：
「才兩三個月，不礙事的。」
剛剛說完，不等富岳接著發話，美琴不動聲色的岔開話題：「富岳，你今天的氣色比以往好了不少，是因為火影大人那邊的進展很順利嗎？」
看著妻子這副樣子，富岳無奈的嘆了口氣，想了想，也不再多勸，索性回答道：「是啊，我今天就是根部的新任首領了，即使是現在想來，也有些不可思議。」
說著，富岳笑了笑，似乎是真心在為自己陞官這件事情感到開心，但敏銳的美琴，卻還是從富岳的笑容中察覺到了一點不同尋常的韻味。
「富岳……」猶豫了一瞬，美琴輕輕抿了抿嘴唇，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值得嗎？」
沒有對富岳的話給出什麼評價，亦沒有對所謂的根部首領發表什麼看法，美琴的第一句話，便是這麼一個貌似莫名其妙的問題，也就是這個問題，讓富岳笑容一僵，不知不覺間陷入到了良久的沉默之中。
時間好似過去了一瞬，又好似過去了很久很久，當再度抬起頭，目視向美琴那張俏麗的面孔，與那雙好似能看懂一切的眼睛對視時，富岳又一次笑了，只是這回的笑，卻多少帶著一點苦澀，他張開口，沙啞的聲音從嗓子里傳來：
「都走到了今天，還有什麼值得不值得的？」
是啊……
從親手殺掉宇智波和開始，他就已經做出了選擇。
即便他是宇智波的族長，即便他深愛著自己的族人，即便他非常不願意對族人下殺手，成為一名——被活下來的所有族人們唾罵的冷血劊子手，但為了族群的未來，也為了自己，美琴，還有美琴肚子里的孩子的未來……
值得嗎？或許是值得的吧。
定定的注視著自己的丈夫，品味著對方的眼神，語氣中所蘊含著的無奈與憂傷，美琴亦是沉默了良久，直到門外吹來的過堂風拂過身體，她方才清醒過來，不自禁的扯了扯披著的外套，又一次岔開話題道：
「富岳，你今天的狀態很不正常，介意跟我說說，火影大人都交給了你什麼任務嗎？」末了，又體貼的補上一句：「當然，如果你覺得很為難的話，不說也可以。」
富岳深深吸了口氣，迅速調整了一番心態，他本欲開口拒絕，但看著妻子關懷的眼神，到了嘴邊的話，說出口時還是不由自主的變為：
「美琴，火影大人想整頓內部，想處理一批貪墨贓款的官員，達到震懾村內管理層的目的，說老實話，這種活我並不想干，可是……」
「可是你沒辦法，是么？」美琴輕啟絳唇，替富岳把沒說完的話接上，見丈夫先是點點頭，而後又開始唉聲嘆氣起來，她略微思索片刻，說道：
「我們宇智波好像一直都在做這種得罪人的事，以前的警備隊，現在的根部，這一點貌似從來都沒有發生變化，富岳，你說火影大人是不是……」
聽出了妻子話語中的言外之意，富岳果斷伸出手，示意美琴不要再說下去，搖了搖頭，以篤定的口吻回道：「雖然火影大人給我族施加了許多磨難，這其中也有許許多多的族人為此犧牲，但是美琴，唯有一點我是能確定的……」
「那就是，火影大人本質上對我族並沒有惡意，他的一切計劃，一切行動，說到底，出發點都是為了木葉這一整體，而不是要特意針對某一個忍族，某一批忍者。」
注視著美琴疑惑的眼神，富岳嘴唇動了動，卻還是止住了進一步透露信息的慾望，消除忍族階層，和平演變，征服世界……
他不太敢把雷洛的某些野心講出來，以免嚇到自己的妻子，讓美琴覺得火影大人瘋了，順道也覺得，跟著火影大人一條道走到黑的他，同樣瘋了。
雖然平日里確實覺得自己有點瘋了，畢竟，為了雷洛那些能給世界帶來浩劫的想法獻出忠誠，富岳每每想來，都認為自己的精神確實有點不太正常。
但是……不論雷洛的理想有多麼恐怖，在這個過程中又會出現多少流血，多少犧牲，說到底，雷洛，那個男人的視野從來不局限於一個小小的木葉村。
他的眼中，是整個世界。
狹隘的族群主義，蠅營狗苟的村內鬥爭，警惕戒備寫輪眼的力量，糾結於所謂的歷史遺留問題……
這些東西，雷洛統統都不會放在眼裡，他在乎的，是大方向，是時代的變革，是國與國之間的爭鋒，這就是富岳對雷洛的看法，也是，他之所以能下定決心向雷洛靠攏的根本原因。
只因為，宇智波一族，在雷洛眼中，與普通的忍族沒有本質的區別，火影大人看待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平等的，只要他富岳願意付出，那就會有收穫，道理就是如此簡單。
而就目前看來，事實也是如此。
除此以外，至於以後的事情……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