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商議
鎮上的張老太爺德高望重,他是舉人出身,當過府官,退休后回鎮上養老。
他們家沒再出過秀才,舉人這樣的讀書人,不過經商都很有頭腦,家裡開有酒樓,糧店,油坊。
張會長就是張老太爺的大兒子,平常沒事就在聚德樓後面的會客廳里喝茶,會客廳就是商會議事廳。
果然,一進樓,張會長的侄子張掌柜的說張會長在會客廳。
張會長正在和開百貨店的許家還有蔡管家商討事情,看見朱艷進來了,蔡管家搶先起身招呼。
「朱掌柜,好久沒見著你了。」
朱艷也很客氣的回應,和張會長還有許掌柜的打過招呼。
「張會長,我一路走來,看到幾乎每家店鋪前面都有幾個流民蹲在門口,影響店鋪的生意。」
「你們不覺得最近鎮上的流民太多了嗎?我很擔心他們會不會聚眾起來鬧事。」
「不知道往年有沒有這種例子,商會有些什麼舉措,或者是鎮上會有什麼措施防範。再這樣下去不管是不行的。」
張會長對著許掌柜和蔡管家笑笑:
「你看,這都找來了。」
又對著朱艷笑道:
「我們幾個人正在這商量這件事情,你來了正好,大家集思廣益,都來想想該怎麼辦?」
「往年也有過流民犯境的事,一般都是官府出頭管理,我們商家就響應捐款出點錢。」
「不過往年也沒這麼多的流民,大都是在省會和縣城,再到我們鎮上的都不多了。不知道今年為什麼會來這麼多,確實有點蹊蹺,倒是有點傷腦筋。」
「不過鎮上有駐兵,他們也不敢隨便鬧事的。」
許掌柜的也點點頭應和,蔡管事眉頭還緊緊地皺著。
朱艷認真的說道:
「聽說邊境還在打仗,這個仗什麼時候打完誰也不知道。我就是擔心萬一哪天兵源不足,把鎮上的駐兵也抽調走了,那時候會怎麼樣?」
她這話一說出來,張會長愣了愣,看了許掌柜和蔡管家一眼,看他們的神情估計誰都沒想到這點。
幾人頓時都沉默了下來。
「不會吧,事情要是到了那個地步,那不都亂了。」徐掌柜有些不相信。
「朱掌柜的說的也有道理,這件事也不一定不會發生。」蔡管家說道。
「哦?」張會長。聽了蔡管家這麼一說,看著他問道:
「你家信息靈通,莫非你也聽說了這方面的什麼消息?」
菜管家搖搖頭說道:
「這些軍事機密我怎麼會知道?只是略有耳聞,從省城的消息傳來,北方邊境那邊現在正是打得慘烈,只能說在這之前凡事都有可能。」
「靠近北方的幾個省都征了兵,我們這邊雖然還沒徵兵,但也保不住有軍隊抽調過去。」
張會長聽了面露憂愁,皺著眉頭,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也是要防一防,不知各位有什麼高見,不妨說來聽聽。」
許掌柜說話:
「就剛才說的,不如就和災年的時候一樣,開粥棚!」
張會長略微沉思說道:
「那往年也沒有這麼些人,出錢?大家能出多少?」
蔡管家介面說道:
「我們蔡家定是要支持這次的捐款活動,回去我定報之員外,算我們蔡家頭一個!」
蔡家自從在寶泗鎮開了香皂作坊,生意好得不得了,作坊一再擴張,他們最是怕影響了生意的。
香皂年前就開始產出並銷售,不過大多是銷售往外省,特別是京城。
省內除了省會蔡家店鋪有香皂賣,連縣城都還沒有,寶泗鎮更是沒有了,可見香皂賣得多火。
聽說一塊香皂就賣一兩銀子,一塊肥皂要賣200個銅子,蔡家真是財源滾滾,名利雙收。
所以蔡管家才會經常來往於寶泗鎮,最是害怕流民起來鬧事,出錢消災最好。
幸好朱艷在把香皂配方賣給蔡家之前,又做了兩批香皂肥皂出來,庫存著自家這幾年是夠用了。
朱艷表態了:
「到時候捐款,也算我一個。不過,我建議,所籌善款,不僅要開粥鋪,還要建茅舍,再給他們一些事做,這樣才能徹底的安定下來。不知我所說的,各位如看法?」
屋內幾人互相看了一眼,蔡管家笑道:
「朱掌柜所言極是,我蔡家定要出一份力,安排幾十個壯勞力不在話下。」
許掌柜卻嘴角抽抽:壯勞力都被你挑去了,剩下的老弱病儒,就給我們不成?奸滑是鬼!
面上卻滿面笑容:
「我家碼頭也是需要些人力,到時安排些個有力氣幹活的漢子也不在話下,呵呵。。。。」
張會長卻好似沒注意他們話中的意思,點頭說道:
「如此看來,我需和鎮長商議商議,善款不止我們商會一處,到時在籌集善款大會。」
「既然連朱掌柜都參與善舉,你我自不會落於人下。」
「至於流民安排事宜,到時由商會眾人一起商議處理辦法。」
朱艷見她的意見被採納也鬆了口氣,蔡管家倒是很給她的面子。
這次朱艷店鋪開張,蔡家下了一大筆訂單,幾乎是她庫存的1/3了。
還說後續有更大的訂單,她生產多少,他們蔡家就接多少,當時朱艷也只是一笑而過。
回去之後看見小季領著兩個孩子她家裡,一個男孩子一個女孩子。
男孩子她見過,那天和小季一起在糕點店外逃走的其中一個。女孩子還抱在手上,只有兩三歲。
看見朱艷進來,小季抱著小姑娘有些忐忑不安地看著她。
朱艷看在抱在手上的小姑娘也是愣了愣,她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小的一個小孩子。
看三雙眼睛直盯盯的看著她,朱艷一笑,對小季說道:
「他們還沒吃飯吧?我來下碗麵條,都進來吧。」
小季看了旁邊的朱香一眼說道:
「吃了饅頭,不餓。」
朱艷還是笑著和藹說道:
「看你們穿著單薄,你們就在家洗個澡,我去廚房燒熱水,再收拾幾件棉衣給你們穿。」
三個孩子身上的棉襖被絮都露了出來,烏漆嘛黑的,頭髮也亂糟糟的,只怕好些天都沒有洗過。
臉上倒是乾淨,只怕是在河邊用冷水洗的,身上一股酸味。
要收留他們,就得把他們收拾的乾乾淨淨,再讓他們把肚子吃飽。
把三個孩子安排在廚房的火爐邊烤火,灶台燒著熱水。
那個小丫頭很乖巧,睜著一雙黑黢黢的眼珠子,朱艷看著心裡更是軟成了一團。
朱艷上樓去收拾衣服,小季的身材和東兒差不多,那個孩子略小一點,都穿冬兒的衣服也合適。只是那個小丫頭只能穿牛牛的衣服了。
朱艷給孩子置辦的衣服,一般換季的時候都是好幾套。
牛牛的衣服是去年沒穿的舊衣服,東兒的都是一些新衣,以後她再給東兒置辦。
洗漱過後的幾個孩子,看起來順眼多了。他們瘦歸瘦,身體卻還健康,只是缺乏營養。
小丫頭頭髮洗后,朱艷用大丫的頭繩給她扎了兩個小湫湫,洗頭的過程中她都沒吭一聲。
這樣一看還是一個很漂亮可愛的小姑娘,朱艷拿過糕點給她吃,她怯生生地看著朱艷,又看了小季一眼。
小季朝她點點頭,她才接過朱艷手上的點心吃了起來。
「孩子這麼小,她親人一個也沒有了嗎?」朱艷問小季。
小季臉上閃過痛色說道:
「小米爹在路上被人打死了,她娘來到這裡后病死了。」
頓了頓,接著說道:
「我快餓死的時候,小米的娘親給過我一塊餅子。」
原來如此。
小季家原來還是一個邊城的土財主家,一路上一家人都沒了,他讀過兩年書,認得不少字。
另一個男孩子叫柱子,爹在路上病死,一直跟著小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