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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北上見聞

  粟櫟聽了依然有疑惑,東伯卻笑著說道:「走吧,先回去,這天寒地凍的杵在這受罪」。青龍率先駕車迴轉,東伯驅車跟上,淡然說道:「都得靠你慢慢領悟,不用著急一時」。然後低聲交代:「還有,這些在我們三人間談論就好,切不可對他人言,這是大不敬之罪,背負上心懷不軌、圖謀篡位,那就大大不妙了」。

  粟櫟這才驚覺,以前東伯教導自己,都是將扈從和游騎支開,還以為教學不容許旁聽,感情還有談論方面的忌諱。難怪探望時青龍要親自駕車,一路上也是東伯駕車帶自己,這是確保談話內容不外泄,粟櫟連忙拱手受教。

  回到雷霆駐地,暮色下已點燃篝火取暖,進食晚飯。為了行軍需要,早食提前半個時辰,哺食挪到日落,中午休整時,吃點乾糧喝口水,最大程度保證行軍速度。如果是作戰時,就得根據情況做出相應改變,吃飯不再是簡單活計,和行軍作戰掛鉤,容不得出半點差錯。

  粟櫟的北上之路就是這樣,東伯教導研習修行青木決,再講講見聞趣事或各國歷史,師傅青龍負責率雷霆開道,偶爾空閑來探望順便教教行軍啥的。吃過晚飯,三人打算到外面走走,沒想到卻有輕騎來報,讓青龍到太子大帳議事。粟櫟看著青龍離去,有些擔憂,東伯卻淡然說道:「無非就是鄶、華迎接事宜,你還是安心修鍊青木決的好」。

  粟櫟拱手問道:「先生莫非真有神鬼之測的本事」,東伯笑著抬手敲了下少年額頭,撫須說道:「何須神鬼之測,唯天寒地凍爾」。看到粟櫟有些不明白,東伯接著說道:「不久前我們還談到諸侯禮法的問題,如今天氣越來越冷,太子殿下也得考慮斟酌下,不允許浪費國力在禮法上,卻又不能擾亂禮制,自然需要作出計劃部署,相應的諸侯也得作出改變配合,完成遵禮行事」。

  粟櫟不解問道:「那應該請先生啊,為何叫師傅前去」。東伯笑著搖頭,手指少年說道:「你呀你,小覷天下人咯,鄭伯候和杜伯無一不是明禮懂應變的,何需要老夫商談,青龍過去就是接受任務,然後傳話鄶、華兩國君,共同出力造好駐營地,簡化犒勞歡迎流程,體恤臣民節約成本,大軍也能早日回洛邑」。

  粟櫟說道:「弟子不是很明白,還請先生賜教」。東伯撫須說道:「太子率王師路過諸侯國,有檢閱巡查之責,諸侯有迎接恭送之禮,如許國這樣。也可以簡化之,太子率王師路過,不檢閱巡查,不進都邑休整,迎接恭送也可做出相應改變。鄶、華兩國間擇一地,共同建造安頓太子和王師,以後擴建成鄉邑,如此禮數為至高,雖簡卻無比尊崇」。

  粟櫟躬身受教,認真說道:「先生說得甚是有理,看來師傅確實是領命行事去了」。東伯呵呵一笑,說道:「好了,也走了一段路消食,你我回營帳研習修行青木決吧」。一老一小返回駐地,教導研習青木決完畢,青龍才回來,說的果然是天子詔令行事,鄶、華同接王師事宜。

  第二天,兩隊神殿游騎奉命早早出發,青龍率雷霆啟程開道北上。下午有風雪飄落,東伯嘆息道:「唉,今夜還有雪,看來鄶、華兩國百姓的營造也很受罪啊」。粟櫟不由問道:「先生是說今夜有大雪,明日勞作十分不便」。東伯低聲說道:「是啊,冒著嚴寒消耗甚大,外加大雪清掃,工作量還加劇」。

  難怪以前東伯總說不宜追擊淮夷太過深入,應該早做撤軍準備,感情就知道回程的艱難。粟櫟於是問道:「倘若太子和王師,這個冬天都待在一個諸侯國休整,又會如何」。這是少年能想到的應對辦法,但奇怪的是,從未聽東伯提及過,不知道有何利害,想做個了解。

  東伯撫須說道:「這辦法不可行,王師數目過大,一冬天的糧食消耗,遠不是一國諸侯能負擔得起的」。粟櫟不由問道:「昔日大周天子穆王,親率王師討伐徐國,是以陳國為後勤供給地」。東伯笑著說道:「那也不是一國支撐,而是成周洛邑運糧南下,且諸侯國出兵都攜帶輜重,單就陳國是遠遠不夠的」。

  粟櫟拱手問道:「不知其中行事差別」,東伯回道:「無它,計劃行事爾。昔日天子親征徐國,已做好相應計劃和措施。如今太子親討陳國,卻沒做長久滯留的部署。若待在一國過冬休整,太過加劇諸侯國負擔,還不能過後從成周補上糧食,因為這有悖於禮制。太子雖貴為儲君,也不能隨意亂了禮制,反而要比其他人更遵從禮法行事才對」。

  禮法是安穩天下的神器,誰都不能肆意而為,粟櫟有了進一步認知,因為太子姬宮湦也不能隨意行事。當他們入住鄶、華兩國建造的駐地時,再次加深了禮法之重的認知,規模宏大,初具鄉邑皺形,看得出來兩國君候下了血本,兩位國君身著正裝,帶著各自臣屬恭迎太子和王師。

  沒有啟動大量百姓搞歡迎儀式,這讓粟櫟對兩國君候有些刮目相看,東伯卻嘆息說道:「不是他們不想動用百姓,只怕是國人勞累過度,急需休整」。這麼大的工程,還只有一天時間,要收拾得如此,簡直是有些喪心病狂。聽東伯這麼說,粟櫟也感到有些悲傷,鄶、華兩國君候為了遵從禮法、彰顯忠心,絲毫沒有體恤國人。這和設想完全不一樣,卻也沒人敢當面指責,天下地上,大周禮法最大。

  東伯沉聲道:「走吧,這些蠅營狗苟之事,你我就不要摻和了,社稷權謀還是得留給身處其位的朝堂眾人」。看到許國百姓十里相迎,東伯也只是有點感傷,看不到鄶華兩國百姓出迎,東伯就有些憤怒,這座初具皺形的鄉邑,工程量實在太過巨大,難以想象兩國民眾,短短一日內為此營造付出了多大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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