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世
他從迷迷糊糊中醒來,頭上隱隱作痛,不知自己是在怎樣的環境中,於是閉上眼睛想了許久,才微微嘆了口氣。
這究竟是什麼地方。
自己不是應該在參加安氏集團的地產招標酒會嗎?
掀開被子坐起來,大約是昏迷許久,與身體之間還無法很好的協調,於是低頭看看,衣服怎麼老氣橫秋的,布料卻是絲滑得很,直到站起踩在房間的地板上,才發現更多無法協調的物品。雖然用料和做工看起來都不錯,但整個的屋子都很令他費解。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是對手給我下得套?想起酒會上那奇怪的傢伙,心中暗罵一句。
等一下!這隻手?自己的這手……不太像是自己的。
他看了看兩隻顯得蒼白的手,片刻,走到銅鏡前,看見銅鏡里的那影像,不對,這具身體不是自己的,所有的特徵都表現出這個跡象后,難道是自己穿越了,這不可能啊!才在椅凳上坐下,回憶起酒會自己究竟做了什麼,怎麼就發生這樣離奇的事。
頭上纏著繃帶,還隱隱有些地痛,他推開窗戶,明媚的陽光便射了進來,這令他下意識地伸手遮擋陽光的照射,這建築為何這麼眼熟?
他深吸一口氣,隨後便吐出來。沒錯了,這難道真是穿越了,他看了幾眼,轉身朝一邊走去回到床沿邊坐下,沒過多久門就被人打開了,那人看見他坐起來,立即便有一個聲音響起來:「夫人您快來呀……大少爺他醒了!」
頓時就有一年輕的婦人小跑著來到這間屋子,婦人坐在他的身旁,拉起他的手,眼含淚光,道:「我的兒啊.……你可算是醒了,你昏迷的幾日把母親嚇壞了!」 ……
幾日後,他坐在走廊上看著外面天空中的煙花,嘆了口氣。
偌大的城市,找不到任何現代化的痕迹,外面的人告訴他這是晉朝,他信了,但他也不認命,開始的那幾日,想了許多法子要回到自己最初生長的時代,可幾日來也無果。
對於現在的身份也大概清楚了,他叫沈辭,是臨安富商沈家的嫡長子,這身份也沒話說,閑散一生應是沒什麼問題,但也少不了家族之中的龍爭虎鬥。
沈家是臨安有名的富商之一,如今執掌沈家的是大房,也就是自己的便宜父親,自打這身體原先的主人出了事,其中二房和三房也便是虎視眈眈,據說是原來的他與安家的大小姐有婚約,說起這安家也是與沈家平分秋色,家中也有些背景,可就因為他放蕩風流、不學無術,安家大小姐看不上他,執意與他悔婚,這事關兩家顏面,兩家掌事也不願鬧得太難看,就不了了之了,誰也沒想到這安家大小姐竟是個寧死不屈的女子,安家掌事為了愛女,便親自登門與沈家當面悔親,而作為主角的沈辭更是被族人百般嘲笑,一怒之下便衝出沈家意外被馬車撞入潭河,至於撞他的人,沈家是敢怒不敢言,畢竟商賈鬥不過當官的,人家也登門拜訪給了補償,這事就這麼過去也沒人再提了。
這幾日他當作被落水后受到驚嚇有些失憶的樣子見過許多沈家人,安家的掌事也見過一次,情況有些複雜,但對他來說,也是一眼就看出來者何意,不就是悔了親也別影響到兩家的交情。後來沈家的老太公也來瞧他,看得出來沈太公的身體很好,如今也是沈家真正的掌權者,這幾日人瞧多了,自然就明白,都說三代看吃、四代看穿、五代看文章,可到了他這一輩實在是良莠不齊,就先拿他原先的自己舉例真是個不爭氣的敗家子,難怪安家找他悔婚,還有這幾日見得二房三房同輩,也不得不說三房的大哥真是縝密細言,城府極深,若以後有什麼家產之爭,這是一個值得讓他尊敬的對手。返到來二房的同輩真是想得挺美,智商真是讓人捉急,就前幾日安家掌事來瞧看他之前,二房的小哥對他那是「冷嘲熱諷」,還猜測安家想在生意上打壓沈家,所以來悔親,可不曾想這一幕被沈太公和前來拜訪的安家掌事聽見,也甭說了那場面真是僵硬之極。
如果自己利用前世的記憶來經商,也沒有什麼可擔憂的,成為臨安首富那豈不是分分鐘的事情,但最主要的,恐怕還是看準以前的沈辭到底有多廢材,別人輕而易舉地就能壓得住,可別剛開始大展拳腳就被人懷疑。
若是因此,他這個廢材得到沈太公的認可,他自然就成了旁人的眼中釘,以後其他幾房給不給自己找麻煩,怕還是難說得緊。
想起以前的自己能穿越到這裡是因為安氏集團的招標酒會,而我能穿到沈辭的身上是他因為安家的退婚所出的意外,這前前後後算下來可都是有安家,這會不會有什麼關聯。
商場上的各方爭霸暗戰,勾心鬥角,以前的自己不就是將這當作唯一值得去做的,再到如今的沈辭,不由覺得好笑,終究是沒躲過。
弄清楚該弄清的事,想想如何在經商上奪得沈太公的歡心,為大房爭利,他是這麼想的,雖然對目前的他來說對於沈辭這個身份還沒什麼概念,但還是很在意名分和名聲上的事情,但時刻被人認做廢材,似乎也有些不爽。
至於這個世界,他目前還有些弄不清楚,但他也不想搞清,只想守護自己的一方凈土,至於其它的統統去見鬼吧。
不過這所謂晉朝究竟是什麼,說不定也像是與古代歷史如出一轍,但自己熟知的歷史已經被完全打亂了,他也懶得去想這些,如今要做的就是爭鋒。
時間流逝,轉眼間,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一個月了,時間也漸漸也從春季轉向盛夏。他也漸漸熟絡了這個世界,只是許多時候,突然間總會覺得無聊的很。
可能是以前忙慣了,如今卻是無所事事,生意上自己現在也插不上手,只能等候一個機會,起初還可以,只不過時間久了,總會覺得手癢難受。當然,總的來說,他還是很享受著這裡無聊的一切,每天走走逛逛,看風景人情,腦子裡就會蹦出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但最多的就是在想這件事如果讓我來做,我能讓這利潤翻上幾番,能賺多少凈收入。
老闆當久了,整個人都魔怔了……他這樣自嘲自己,想讓自己的心沉靜下來,隨後這一件件又沉澱在腦海深處,等有朝一日讓世人驚嘆。
他最近喜歡在秦淮河邊看人博弈。
那河邊一處並不算是太熱鬧的街道,處於城郊,位置稍稍有些偏僻,沒有大的店鋪,但路上大多都是挑著擔子的小商販,最好的也不過是零星著幾家小作坊和賣吃食的店鋪,行人也不算太多,秦淮河上搭了座小涼亭,常有個老頭會在那裡擺棋尋人博弈,偶爾時也會有幾個老頭圍在那排著隊等著和他博弈,隊長了便會有些書生好奇而前來觀戰,旁邊有一茶水攤,那一次出來閑逛時走累了,便停在這裡歇息,無意中就瞅見那一幕,從那之後他無事時就會來此處,看人博弈。
實在好奇棋局如何,便忍不住踏上涼亭,去看戰況,今日博弈的兩個老頭棋藝都很高,他現在不由地在心中感嘆,不虧是古代,隨便兩個老傢伙都下的這麼好。此後就常常來到這,一個老頭是固定的,對手則常換,不過看久了,也大抵是那些熟人,不過除了那日與他對弈到不相上下的老頭,他則是沒再見過。
這樣的腦力活動,大抵是他能在這裡找到的為數不多的娛樂之一。事實上,秦淮河很長,上游在城內,下游在城郊,而在城中的那段秦淮河畔是當時公認的最為繁華奢靡的地帶之一,各種的畫舫勾欄瓦子酒舍食樓,一到晚上便成了不夜城,他每天在這走著,也時常聽說一些風流韻事之類的。不過以前的他還是原本的沈辭對這一類窮奢極欲的事情已經是閱盡繁華,現在自然是不會有很大的興趣,當然,除了勾欄,畢竟這種東西在他的那個時代是違法的,但身為男人,穿越到古代這就算是合法的生意,有誰不想去見識見識這勾欄內究竟是何等風景,可他究竟也不是一般人,搖了搖頭,似乎是在打消這一念頭。
隨後的一天,天氣有些陰,但又十分悶熱,看來離下雨還早,他又去到城郊的茶水攤,又是那老頭在那擺棋博弈,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沒有人圍著,與其對弈的那位老人是僅出現過一次的老頭,大約下了有半盞茶的時辰,一名家丁模樣的人往這邊走來,附在耳旁與那老人說了幾句話,那老人點點頭,道:「瑾公,家中有急事,這局棋.……」
「眼下不分勝負,算和棋如何?」
「如此甚好.……」
兩人文縐縐地說了幾句,隨後一名老人走了,擺棋的老頭開始收子,沈辭將手中茶碗中的茶一口飲下,站起來,丟下碎銀就準備走人。
正當沈辭剛踏出步時,涼亭上的老頭開了口:「這位公子,近日以來都來這此處,不知可願與老朽對弈一局,如何?」老人見沒了對手,隨便抓了個人。
「額……我嗎?」沈辭下意識問到,見老者沒有否認,抬頭望了望天色,道:「恭敬不如從命。」
他在老人對面坐下,老者將白子遞給沈辭,自然也有「公子是何方人士」之類的話,沈辭隨口回答幾句,便也不客氣,拿著棋子啪的落子。
如此便是我一子他一子的大概下了十幾手,只見那老人的眉頭皺的頗深,道:「不知公子的棋藝是跟何人所學?」
「自學的……」
這句話后老人也不再說些什麼,認真地對待起這盤棋,涼亭里只剩二人默默地對弈,約一個時辰左右,白子聲勢浩大,黑子漸漸地被殺的七零八落。
「是老朽落敗了,小友好棋藝。」
「承讓了,照我說這博弈就如同經商和打仗,看久了自然就會了。」
「小友家中是經商的嗎?那老朽若得空定當光臨。」
兩人也是文縐縐地含蓄許久,此時沈辭抬頭又望了望天色,道:「時間不早了,小子就先告辭了。」
「小友,你可聽說過晉文詩會。」
可這一句說的過慢,沈辭早已里涼亭數米之遠,肯能是巧合,沈辭突然轉身,朝涼亭的方向招手告別,老者看見后微微一笑,道:「老朽在那等你的到來!」
也不知道二人到底有沒有明白對方的話與意思,反正沈辭早已不見了身影,只留老者一人在涼亭,不知道在沈辭離開的多少時辰后,一輛馬車緩緩駛來,只見下車的是原先離去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