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不想贏他一次?
「成天…」成天的耳邊一直回蕩起一陣腳步聲…
「成天…」
越來越近了…
「成天姐姐⋯我害怕⋯」
成天一時間突然被腦海里浮現的畫面瞬間變得擔憂了起來。
「別怕,別怕。我來救你了!」
她看到,在布滿青苔的牆邊,一個女孩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哭著,哭得成天心裡難受的要命,就像原本僵硬無比的內心被輕輕挖去了一小部分,一瞬間又變得柔軟了起來。
「你是誰?為什麼我老是見到你!你到底是誰?」成天的眼波中一些陌生的畫面在她的曈孔中流轉看。成天只是覺得一陣劇烈的疼痛撕裂著她的大腦,疼得她頓時有一種莫名窒息的感覺。⋯⋯
"成天!成天!"成煜小聲的輕喚了一句。成天這才反應了過來。
訓練室內己空無一人。黃昏時分,夕陽將訓練營的門外渲染的發橘,一時間光亮得讓成天一時間睜不開眼。她剛剛…是單純的神遊了?
成煜告訴成天,載判同意成天明日重賽。從成天下台為止,成煜總覺得今天姐姐不太對勁⋯⋯自從答應替自己和劉然初賽后,姐姐就完全魂不守舍的…
成煜自作多情的認為姐姐是因為對自己的實力而自卑,甚至想著想著甚至還有些內疚了。
都是因為自己虛榮,非要為了面子在兄弟面前吹⋯姐姐才要替自己分擔…
關鍵是成煜擔心明天劉然會怎麼對成天……成煜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萬一劉然他無恥到⋯⋯想著想著成煜突然想起來了一些不好的畫面⋯嚇得自己都快氣哭自己⋯
成天一邊蹬著自行車一邊難得沒再揍成煜了
「怕個毛線呀,又不是你打。」
成煜淚點極低,也許就是讓成母給慣出來的,一個男孩子此時此刻梨花帶雨哭得像個小姑娘。成天的話在成煜的理解下是:姐姐一定是為了不讓我擔心才這麼說…
成煜永遠也不會忘記永樂路的樣子,不僅是因為這條路一直與他朝夕相處,因為這條的樣子似乎從來沒有變過。包括那條一路栽著梧桐樹的街道,校後門那條如同密宮一般為難路痴的小巷盡頭的奶茶店。這裡並非鬧市,來往的車總是急匆又頻繁。成煜總覺得自己和姐姐蹬個自行車比起來渺小的像一堆小螞蟻一樣,散落在這個對他們來說有些坐井觀天的小破縣城裡。
成煜從小也不知道因為自己吹牛而挨揍過多少回了。
每個人幾乎回憶起自己一些兒時做過的「非主流」之後,都有種打算揍一頓小屁孩時自己的上的小屁孩。
成煜氣得臉一下子像個熟透了的蕃茄。氣憤的逃出了班級。
成煜上小學時對班長小雅十分有好感。小雅總是喜歡扎著兩個麻花辮。成煜為了吸引她的注意,偷偷將一根大頭針綁住她的頭髮插在桌子上。小雅是個高冷女生,對成煜總愛理不理。成煜為了吸引小雅的目光,就動不動喜歡各種挑釁小雅。
小雅總是喜歡白成煜一個白眼。
至於成煜和劉然,早已是好幾年的深仇大怨…
可偏偏當劉然他們幾個男生嘲笑他不會騎自行車時。
他聽到小雅說了一句
「真丟人!」
那一刻,成煜整個人都快裂開了。
夕陽西下,永樂公園裡幾個穿運動服的男生正在籃球場上,其中一個俊美的男生輕而易舉的繞過旁邊男生圍阻,在夕陽與光影柔和的縫隙中輕輕躍起,在暖風中驕傲的回頭,嘴角輕笑著。他的上方是萬里彩霞滿天,他的眼中儘是滿天繁星。他是那樣英俊,那樣陽光,那般意氣風發的少年。他那麼輕輕一躍,就像那一刻放慢了時光。
而他的身後倚靠著一個戴著眼鏡,剪著寸頭,笑容憨厚老實的少年。甚至讓人感覺一開口就是一句地道的方言。身上還穿了個二次猿少女襯衫。他的五官硬朗,如果那不是跟個狗啃的髮型嚴重影響了他的顏值,他的目光可能會更加的自信。
「陳最?」那個打籃球的美少年聲音有些沙啞,很溫柔,說不上低沉又並非雄厚。
「你在幹啥呀,心不在焉的。」美少年低下頭望向那叫名叫陳最的眼鏡男。
「看我家老大!」陳小最憨憨的笑著。
美少年望向了那個坐在公園假山上一本正經的女孩。是他的姐姐,妹妹?
陳小最在唐喻耳邊輕聲說:
「這是我成爺!」
而另外一些地方⋯⋯
成煜此時的心裡有一千萬頭羊駝奔騰而過⋯⋯
「成煜加油!成煜加油!成煜加油!」
公園綠地山坡上一群小孩在上坡用小人書捲起來當麥克峰喊著。
成煜一邊推著自行車,一邊喘著粗氣先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山坡……
他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沒開始比賽先累洗在山坡上!
「成煜!」
成煜一回頭差了那麼一點點就暈過去了!
是小雅!
小雅還是那麼的傲氣,雙手抱胸站在山頂,這一次她用蝴蝶結綁兩個麻花辮了。胸口的蝴蝶結在曖風飄呀飄的,飄過了成煜的心裡。
成煜那一刻幸福的快暈過去了。小雅在給他加油!!!成煜的眼神恨不得給小雅造出一個洞。
而事實上是:
小雅朝天翻了一個大白眼:「這個白痴!」
成天此時有些心疼成煜
隨著劉然推著一個大牌登山自行車,女生們的目光牢牢的貼向劉然。
連小雅都抬起頭,目不轉睛地望向劉然。
成煜眼紅的望向他們。
看著劉然得意洋洋的望著小雅和成煜。成煜有一種無形中被狠狠扇幾巴掌感覺。
他望向自己又老又破的自行車,心裡莫名有一種怨氣,在內心深處腐爛發臭。
「為什麼?為什麼,他不可以像其他男生那樣穿著名牌運動鞋在一起聊天玩耍?」他總是一個人默默趴在窗台上用這一種自卑又可笑的目光投向那些坐在一起留著自己新買的球鞋的男孩。
他噁心極了這樣的自己。
是呀,成煜知道自己這樣的心理真的很自私……
可他真的紅了眼。
他不想在忍受同學們的嘲笑。即使他知道誰對誰錯。可那又怎樣呢?他的眼中早已顧不了這麼多。像他這樣的年齡段的小學生,思想還極不成熟。對那個年紀段的某些男生,攀比早已成為了校園裡隨處可見的欺凌。
他很虛偽,明明知道一些是錯的,可他還是會為了合群,去讓自己變得更加面目全非起來。
這個世界上,在一些角落,黑暗依舊存在。
這個世界也許本就不是光明。每個人無法選擇自己,可以成為那一朵眾星捧月的玫瑰。
即使是頑強生長在戈壁的向日葵,遲來的陽光和匱乏的雨露仍救不了他的枯萎。
成煜難過的將臉背了過去。
他不敢看姐姐。
他沒有那個臉去面對姐姐,即使他還有幾份羞恥心。
他的眼裡又出現了幾幅畫面。
在他的記憶里,姐姐就像神一樣的存在。
「媽媽,爸爸?!」成煜沙啞又絕望的喊著,就像是一隻受傷的小動物,在黑暗裡,默默地舔舐著自己的傷口。
「⋯⋯」
一個花瓶從桌子上掉了下來,在頃刻間化為的碎片。成煜躲在桌子下邊手不輕易觸碰,劃出了一個細小的口子,他找不到創可貼。就將手指放進口中舔著。
「他們都欺負我。他們嘲笑我穿得渾身上下普普通通…他們都討厭我…說我是個土包子…都不和我做朋友…」成煜委屈的說著。只有成天看到了,成煜的眼中閃爍的淚光一直卡在了成煜的眼眶裡。成煜的眼由於淚水已經浸透的發紅得可怕。緊咬得雙唇打著哆嗦。
有一些痛苦,不深切感受的人永遠感知不到。
成母一邊切著菜一邊一副「至於嗎?」的笑容轉過頭。
「你的意思是嫌我家窮了?想買鞋直說。別給我整這一處子。
成母不屑的哼笑著:"我可不吃你這一套。」
「不是的…媽媽…我只是…」
成煜緊咬著牙關,最後閉上嘴。
菜板上"噹噹當"的切菜聲,就像一條毒蛇不經意間狠狠的撕扯著成煜的自尊心。
算了,他習慣了。
在老師和同學的眼中,成煜一直是個內向的男孩子。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根本就不是內向,只是單純沒有人和他說話而已。
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知道,小學45分鐘的自由活動課有多長,多枯燥。
有一種自尊與自卑的交結處,是沉浸於安靜中的溫柔。
「池雅姍。」成煜托著下巴望著小雅。他的神色中看不出任何情緒。
「幹嘛?神經病…」小雅回過頭白了成煜一眼。
成煜有些難受。卻還是問了小雅一個問題:
「為什麼你們女生都喜歡劉然呀?」
「因為他個子高,成績好,比你優秀多了。」
「我個子也不矮呀。成績和他也差不了多少。」
小雅滿不在乎的哼了一句
「你活該呀,你自己不會往自己身上找原因嗎?」說完,小雅頭也不回的走了。
是呀,他到底哪裡討人厭了?
小雅和所有人都是朋友,唯獨就是討厭他⋯⋯
成煜站在窗檯邊,望著她和朋友越走越遠越來越陌生的身影。
不管成煜的內心世界如何掙扎,比賽依舊還有進行。
對第一次學習自行車的他來說,連維持平衡都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
更不要說他自行車之破了。
「小雅。」
在無人知曉處,成煜的眼淚劃過了臉頰。
「也許,只要我贏了劉然,小雅就會和我做朋友了」
成煜對自己內心深處說。
也許是心理上的作用。成煜無論是長大都無法解釋那一天發生的事情。
成煜不僅僅平衡了身體並且超過了劉然。
一些同學不相信,要求重新再賽。
可那一次,成煜剛騎上自行車就狠狠的摔下來了山坡⋯⋯
成煜因此到現在臉上還有一快好大的疤痕。
當成天下山找到弟弟時。成煜緊緊的抱在姐姐懷裡失聲大哭。
他已經不知道,到底是他的心疼還是單單身體上的疼痛。
他不知道。
他那一刻,甚至沒有臉去見姐姐。
明明,從小一直以來騎著自行車送他的就是姐姐呀。
那個在那他心目中越發高挑的身影⋯⋯
當然,成煜由於被她姐護的,從頭到尾什麼都沒有改過…以至於年年成煜至少都因為一件事情挨她姐揍。
「滴滴。」成天停下了自行車,成煜疑憾的抬起頭。
劉然此時正騎著自行車,得意洋洋地繞過成天的自行車。叮鈴叮鈴地亂搖車鈴挑釁著成煜。
成煜憤怒地坐在成天的自行車上,在心裡幻想著如何給劉然按在地上摩擦摩擦摩擦。
「呦吼~都幾年過去了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劉然對成煜皮不笑肉不笑。
成煜下意識地望了望正坐在姐姐后坐上的自己。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在內涵什麼。
成煜拚命的忍著,他無法忍受自己在姐姐面前被同學這麼打臉……
每次他一個人回家覺得無聊死了跑高年級去等待姐姐放學時,他總是騙成天說:
「我跟一幫人約好了去踢足球的。怕姐姐你太無聊了,才特地跑過來等你。是不是應該獎勵給你這麼聽話,這麼可愛,這麼優秀的弟弟棒棒糖呢?」成煜苦中作樂的對姐姐這麼說。
成煜也只有在成天面前才會這麼釋放天性了。
「滾~」成天往弟弟的腦袋上敲了一下。
「這個是你姐姐還是妹妹?長的還挺不錯。跟你長得也差別太大了吧。」劉然笑嘻嘻的望向成天。成天才抬頭看劉然一眼。
「當然了,你說你騎自行車差就算了。怎麼還要讓你妹妹幫你打?!真丟人。」
成煜突然想起了小雅。
「真丟人!」
成煜一時陷入了對小雅的回憶,他確實自從小學畢業,就再也沒有見到小雅了。
成煜被氣得心中有一萬頭羊駝奔騰而過……
劉然看到成煜這一副咬牙切齒的痛苦樣子。得意洋洋地走了
成煜氣得恨不得蹬個三輪車追上去卻無奈的想起:自己連自行車都不會騎⋯⋯
「我以為你還能有多大本事和他吵了。」成天在上都是面無表情地望著弟弟。
成天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應該選擇趕緊棄賽,她不想再給自己的這個弟弟收釋爛攤子了。
果然還是老樣子,成煜的痛苦,僅僅才維持了一個晚飯時間。
回到家中,成煜一邊攪拌著速食麵的調料,一邊厚著臉皮對姐姐說:
「姐,你最近長胖了?給你的面送給你可愛的弟弟一點~」
成煜已經15歲了。喉嚨上已經有了一個隆起的喉結。聲音不像一般的男生那樣渾厚低沉。嗓音酥酥的,頭髮上還有一個Q毛,長的獃獃蒙蒙的。有種日系小正太的風格。
「滾。」成天狠狠的吸了一口面。
「爸…媽…他們去哪兒了?"成煜有幾分難過的說。他看著菜湯上漂浮的幾片青菜不知為何中有一種心酸的感覺。
他時常覺得自己和姐姐,是被世界遺棄的孤兒。這個世界很暖,無論他們姐弟倆如何怨恨這個世界,世界還不至於嫌棄到將他們姐弟倆流放到沒有活下去的希望。;這個世界也很冷,正常的少年應該想著如何去面對自己閃耀的未來,如何去應付掉每一天的作業。而不是為了明天的生計而頭疼。
「不知…」成天沉著臉啞聲說。
是呀,他們去哪兒了?
連個家都不回。
「姐~」成煜默默的低下頭。
「怎?」成天輕笑了下,可從嘴角一抹苦澀的滋味來講,看得出她早已無心再食用。
「姐姐。」
「?」成天無語的朝天來了個大白眼。
成天姐姐姐姐姐姐的,這小子絕對是瓊瑤劇看太多了。
「姐姐,都是我不好,一次又一次給姐姐添麻煩。我自私,我虛偽。是我不好,我以後再也不會添麻煩了~」成煜給自己感動得要命。
「這是你今年第100次說這句話了,你就不能換個詞嗎?」
根據成天多年的經驗,早已形成的煽情絕緣體。
「姐姐,相信我。你弟弟我一定努力學習。帶你的另一個城市去生活。」
「那我要等哪年呀。」成天翻了個大白眼。
「放心!弟弟,我再也不用去,因為不合群去抱怨別人了」
「放心,雖然我不一定能做到打贏劉然,但至少也能幫你出出氣。」成天一邊洗碗一邊說。
「你可以嗎?」成煜抬頭望了望姐姐的身板。不禁略微咧起嘴角。
「那我不去了。你盡情被劉然欺負死了。」
成煜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的腦海中又浮現了劉然的種種。
「此仇不報非君子!」
成煜一邊躺在床上一邊在那咧著嘴惡狠狠地喊著。
「又不是你和他比賽⋯」成天滿頭黑線的說。
「爸爸媽媽不回來了嗎?」成煜仰望著天花板發獃。
「你管他們幹什麼!不回來…就不回來了。誰希望他們回來…!」成天吼著說。
她一邊搓著衣服。連手指甲都深深地插進衣服里。
「誰需要他們?我自己也能活!」
成天背對著弟弟,檯燈略微的光將成天的臉照的模糊,看不出喜怒哀樂。
「好好的活著。」
「我憑什麼要花他們的錢?受這個家的氣?"
成天望著在床上早已熟睡的弟弟的臉。 -
[]「放心,無論爸媽怎麼樣,你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