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示愛

  一路上我倆都沒有再說話，按照往常的路線一起吃過晚餐，便分開了。

  回到宿舍，我又將下午見他時，我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回憶了一遍。還是覺得沒有什麼可得罪他的地方。於是我最終判斷，應該是他在球場上跟人鬧了矛盾，所以才會中途離開，面對我時我竟然連水都不給他喝，所以才更生氣了。

  想到這些，我便放下心來，只要導火索不是我，一切都好說。於是，在十點左右，我洗了個澡穿上睡衣躺在床上，估摸著他看完書了才主動發了一條信息給他，「大神，今日份的讀書任務完成了嗎？」

  「出來。」收到他的回復，卻只有兩個字。

  我看看手錶十點過五分，這麼晚了讓我出來幹嘛？想問他，但是又不敢問，也不知道他下午的氣消了沒有。

  「好。」我連忙回復，然後迅速換上一身連衣裙就準備出門。

  一旁的楊荷奇怪地看著我，「等等，你去哪裡？」

  「我也不知道，許明軒讓我出去下。」我輕輕地告訴她。

  「所以你就什麼都不問，直接出去？」楊荷不滿地質問，「你倆這關係嚴重不平等，好嗎！」

  「我……」不想他生氣，也不想讓他等。這就是我的心思，至於平等與否似乎從來都沒有計較過。

  「行吧，你去！但是最多20分鐘，大晚上的別待太久。」楊荷見我一臉坦誠，便耐不住我，主動放了行。

  我剛到宿舍門口，就看到許明軒一個人等在外面小路的轉角處，我走過去剛想說什麼，他卻突然道，「去溪邊坐坐。」

  我們學校後面被一條小溪包裹，每次我們有心事都會去那裡聽聽溪水的聲音。看來今天，他是真的心情不好。

  「這裡環境不錯。」到了溪邊，我倆坐定之後，他便開口了。

  「聽說老校區沒有這樣的水，幸好我來的及時。」我語氣輕鬆地道。聽很多人說起過，許明軒大二的時候發生了大的調整，當時我們學校要遷到新校區，原本他學的是機械設計專業，被分到了外地的校區，但是他因為在大一第二學期本專業考了全校第一，便有了申請轉專業的資格，他當即轉了漢語言，大二順利的留在了本部。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轉專業嗎？」他突然問我。

  「因為覺得機械設計不適合自己？」我摸著他的性格猜測。

  「當時沒有什麼特別的喜好，適不適合也沒有想過。」他解釋。

  「那你為什麼要轉專業？」我問。

  「聽說文科類專業會留在本地，所以我就轉了。」他說著，看起來是如此地雲淡風輕。

  「那你的職業規劃呢？大二又要重新開始學習一門新的學科，不辛苦嗎？」我忍不住問。

  「確實辛苦，但是我更關心以後要待的地方和會遇見的人。」他說著，忽而看向我。

  黑暗中，我感覺到他眼眸里的光亮和專註的神奇。路燈照亮他的半邊臉，顯得異常輪廓分明。

  我想，他今晚一定是要向我說點什麼了，不然他不會這麼晚把我叫出來。我的心不由得一緊，有一種美夢即將清醒的錯覺，我有預感我終將萬劫不復。

  「我知道你會報考我們學校，所以我才義無反顧地轉了專業。」他脫口而出。

  而我卻徹底被定住了一般，腦海里全是他的這句話。所有我追逐過他的幻想在步步瓦解，原來事實一直不是我想象的那樣，我也許在他心裡早就紮根了。

  「從高中開始，我就覺得你很特別。」他繼續說，「大學能夠再見到你，了解你，是我這些年最開心的事！」

  聽了他的話，我不禁有些震驚。從高中三年加大學這一年多，我已經習慣了默默地喜歡他，靠太近反而怕傷到自己。但是此時此刻，他就在我眼前，主動告訴我，能夠遇上我是他這些年來最開心的事。我曾經或遇到或想象過許多個被表白的場景，卻從來沒有想過對象是他，也沒有想過會是這樣一句話。讓我不禁也覺得自己耀眼奪目了起來。但是，這都不夠，我知道我想聽另外的三個字，這也是我一直以來與他保持適當距離所守護的底線。「你想對我說的就只有這些嗎？感激我的出現？」

  靜謐的夜色下只能聽到溪流的聲音，正如一滴甘露悄然落在我的心底，在那裡激起一陣漣漪，蔓延開來。他靜靜地看著我。某一種情愫在我們眼底發酵，但是我更參一點倔強。

  他忽地拉過我的手，令我往他的一側傾斜，我嚇得脊背有些僵硬，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觸他。我有些害怕，猜到下一秒他要幹什麼，我連忙伸出手，用手背擋住嘴，然後低聲道:「你還有話沒有說。」

  「待會兒說。」他拿開我礙事的右手，然後繼續向我湊近。

  我又急忙伸出左手，卻被他一把扣住，「抗拒從嚴！」他皺眉果斷地說完這四個字，然後低頭覆住了我的唇。

  一片溫潤的柔軟瞬間點燃了我全身的細胞，呼吸里的每一絲空氣都是他獨特的味道。我只能閉著眼獃獃地停住無法動彈。

  然後他放開我，好似一個吻給了他勇氣，輕聲道，「我愛你。」

  「你……本末倒置！」我有些羞澀地一手捂住緋紅的臉頰，一手擋住嘴。

  「我知道你的心意，從第一次在階梯教室看到你，你卻逃走了，我就知道。」他認真地道。

  原本像喝醉了酒的臉瞬時冷卻了，我詫異地看向他，「從哪裡看出來了？」

  「從頭到腳啊！」他看到我瞪大的眼睛，忍不住伸手摸摸我的頭，「每次見面和聊天，你的表情，你的語氣都在傳遞給我一個信息。」

  「什麼信息？」我疑惑。

  「許明軒，我的心裡都是你！」他嘚瑟地湊近我道。

  我羞愧地立刻往後退開，隨即道，「你個自戀狂！」

  「不然的話，怎麼我每次不平等條約你都接受了？」他看著我惱羞成怒的表情，笑著拆穿我，「你看，今晚都十點多了，我讓你出來就出來，也不問原因，你又不是個隨便的女生，難道不是因為我？」

  「你……」我詫異又氣惱地眯著眼看向另一邊，然後道「……壞人！」。

  「本來想看看你能堅持多久才向我主動招供的。結果卻發現越來越多的人在覬覦你了。」他幽幽地在我身後道。

  「今天的陳衛？」我忍不住回頭笑了，「你想多了吧！我和他才認識十分鐘不到。」

  「那也不行！」許明軒堅決地拉我過去抱在懷裡，「我必須把所有其他人對你的非分之想都扼殺在萌芽中。」

  「喂！等等，你還管上別人的想法了。」我不滿地從他懷裡探出頭。

  「我不叫『喂』，換個稱呼！」他伸手扣住我的下巴，威脅道。

  「明軒！」我燦笑著趕緊改口。

  「好聽！」語畢他俯下身，吻上我的唇。原本還想閃躲，卻沒想有心無力，只得坦然地去感受他的親近，任由那濃濃的甜蜜從嘴間輾轉直入心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