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如今長大，風輕雲淡
故事講到這裡，葉依痕一臉莫名其妙，如果蘇小蝶擁有傾城傾國之容顏，為何言羽還是死心了呢？還有這個蘇小蝶難道就是當年的高考傳奇，全國第一的那個蘇小蝶？
「後來，你就那麼獃獃的望著？沒有主動上前？」葉依痕見言羽不再往下說了，便主動問道。
「他啊，見到美女就腿軟了，硬是不敢上前，然後回來空有多情地跟我將這些故事講了一遍又一遍，我耳朵都聽出繭來了。」肖冰在言羽回答之前，笑著插話對葉依痕說道：「這也是我都當他在講童話故事的原因。」
「為什麼呢？」葉依痕疑惑地問道。
「言大帥哥自卑了。我問他原因，他都說當時蘇小蝶的氣質是空靈縹緲的，是只應存在於天上宮闕的蝶仙子，而不是凡俗間的鄰家少女，所以他不敢也不想上前驚擾。」肖冰笑著回答道。
「言羽，是這樣嗎？」經過這一個月與言羽的接觸，葉依痕覺得他算是一個自信、開朗的陽光青年，應該很少會有自卑感，所以疑惑地問著言羽。
「肖冰說得沒錯。最後一次，我見到小蝶的時候，身體確實僵住了，不敢上前一步，怕驚擾了掉落凡塵的仙子。」言羽很自然地說道。
「你們口中的蘇小蝶，是不是當年高考時只有語文作文扣掉5分，而其它均是滿分，一舉打破紀錄，考得745分的高考傳奇？」葉依痕又問道，雖說次年她的高考成績也不差，但相較於上一年那個不可超越的高考傳奇，也只能望洋興嘆。
「就是她。」言羽平靜地說道：「所以，當我看到她的時候，我不敢保證她還記得我，只好記住了她當時絕美的容顏與清冷的氣質。努力奮鬥了這麼多年，但我卻感覺與她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原來如此。」葉依痕恍然大悟一般，微微點了點頭，停頓了片刻之後，又對言羽問道：「那莊周夢蝶，也就是你夢裡的老爺爺，那是真的嗎？」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記得小時候做過很多類似的夢，後來再回想起來的時候，又覺得不那麼真實。不過，與蘇小蝶初次相遇的場景卻是相當真實的。」言羽回答道，然後自己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春意盎然的田野之上，看到了三根一人高的青草旁，扎著兩個揪揪辮，穿著碎花紅布衣的，被蝴蝶圍繞的小女孩。
或許，那個小女孩才是他情竇初開的念想，而不是長大后驚才絕艷的蘇小蝶。
因而，這麼多年來，言羽並沒有多少遺憾，因為他知道那時那刻的小女孩回不來了。
而對於如今的蘇小蝶，他永遠只是路人，只能站在路邊為她喝彩罷了。
「就這樣，莊周就深深地烙印在你腦海中了？」葉依痕繼續問道。
「差不多吧，我記得小時候，聽蘇小蝶講過很多關於莊周化蝶的故事，之後都忘得差不多了，印象最深的還是她說蝴蝶會變成一個老爺爺，在夢裡會將我們抓走那一段。」
言羽微微一笑，帶著無限回憶說道：「後來回到姑蘇城后，我在家中找了很多關於莊周化蝶的故事來看，但一個都沒提那個被叫做莊周的老爺爺會抓小孩子，想來當時是她哥哥故意嚇她的。」
「呵呵，看來蘇小蝶的哥哥也是個有趣的人呢。」葉依痕被言羽的故事打動，饒有興緻地將故事裡的每一個人梳理了一遍。
喝了一口阿婆之後，葉依痕猶如自言自語地說道：「你說，當年莊周是否來過周庄？或者到過姑蘇城邊的小村落？」
「應該不會。史書記載，莊周是宋國蒙人，故址位於今水南商丘梁園區東北蒙牆寺村。當時正處戰國中期，兵匪不斷，莊周想穿過水南，跨過皖北，來到姑蘇城，對於古代交通並不發達的戰亂時代，還是很困難的，幾乎可以說是不可能的。」
言羽不假思索地回答著葉依痕的問題，看來他對莊周確實有很深的研究，頓了頓之後，又說道：「據周庄歷史記載，周庄始建於北宋元祐元年，也就是公元1086年，莊周出生在公元前369年，前後相差一千四百多年，想來是沒有特別關聯的。」
葉依痕聽言羽這麼說道，暗自驚訝，想不到言羽對這些數字記得那麼清楚，於是就微笑地問道：「你來之前是不是特別做過功課，好在女孩子面前顯擺顯擺來著，呵呵。」
「冤枉啊……」言羽大叫喊冤道。
不過他的話還沒說完，在一旁看風景的肖冰就笑著對葉依痕說道：「依痕，這次你可真的誤會言大帥哥了，當年他第七次從那個小村落回來之後，就四處向人打聽莊周的事情，看看有沒有人聽過他夢裡的故事，也花了很大時間查閱莊周相關的資料，所以能記得也不奇怪。」
葉依痕微微一笑，看了看放在小桌板上的旅遊指南，對著肖冰略有深意地說道：「呵呵，不用那麼緊張你的言大帥哥，我就是開個玩笑的。不過他研究莊周，應該沒有研究過周庄吧？那怎麼還能這麼詳細地說出周庄歷史？肯定是你教她做過功課的。」
「咯，在這裡，哈哈。」言羽神秘地笑了一下，將在進庄前拿到的旅遊指南遞給葉依痕。「原來如此，雖然投機取巧，不過我還是挺佩服你的。」
葉依痕這下再沒有不依不饒的追問言羽了，喝了一口阿婆茶之後，平靜地說道：「如果莊周成聖，那麼這一切不可能，都還是會有可能的。」
「成聖？」言羽好奇地問道：「你說的成聖是指？」
「得道成聖，遨遊天地之間。如老子那般，鴻蒙紫氣三萬里，不見老人與青牛。」葉依痕認真地說道。
「你的意思是成神吧？」言羽並沒有嘲笑葉依痕的想法新奇，而是與她認真探討著。
「可以這麼說。難道你對那段被淹沒在歲月里的歷史不疑惑嗎？」葉依痕說到歷史時，表現出的神情可以說是十分可喜的，完全沒有最初的淑女形象，而是興奮與激動。
「但是神話終究是神話，上古三皇五帝，也不過是幾千甚至是幾百人形成的小部落首領罷了。」言羽簡單地說道，沒有反駁，而是陳述一件他知道的事情。
「如果你能深入了解，那麼就不會這麼說了。」葉依痕對於言羽的話，不可置否，稍稍冷靜之後，才發現言羽或許不是能與她探索上古的那個人。
或許，那個才情一絕的蘇小蝶可以，有機會真想會會她啊，葉依痕心裡默默地想著，嘴角露出一絲不可察覺的微笑。
「即便莊周成聖，他也只是變成蝴蝶吧，哈哈，能飛那麼遠嗎？」言羽尷尬地笑了一下，然後頗有趣地說道。
「既然成聖，那麼那隻蝴蝶就不是我們能思考的了，你說是嗎？」葉依痕並沒有因為言羽的話而有任何波動，依然很認真地跟言羽解釋道：「我所了解的上古，那確實是一個充滿神秘色彩的時代，只不過那些神秘在後來的歲月里，被有意或者無意遮蓋下去了。」
「聽起來挺有意思的，看來我得回去好好研究研究了。不過話說回來，依痕，你是怎麼了解這麼多？」言羽疑惑地問葉依痕，他總覺的葉依痕很神秘，一個二十一二的女孩，知道的東西也太多了點吧。
「呃，這個，和你一樣，夢裡夢到的。我自己也很奇怪，其他女孩子夢到的都是帥哥，但我卻夢到那一群遙遠的神秘人物。」葉依痕十分自然地說道，然後又很自然地將話題轉移到言羽身上：「如果哪一天，你再有機會遇見蘇小蝶，你會怎麼做？」
言羽看了看葉依痕，又看了看肖冰，然後沉默了一會，微微嘆了一口氣，說道：「我還是會遠遠地看著她，祝福她，如路人一樣為她鼓掌。因為我相信，無論她在哪裡，在一個什麼位置，都是值得讓人為她喝彩的。」
「喲，言大帥哥兒，開始感性了，呵呵。」肖冰調笑著言羽，然後又滿是疑惑地說道：「你們說若水老師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但不管她是怎麼樣一個人，都與我們好像很有緣似的。」
「怎麼，你看見若水老師了？」葉依痕笑著問道。
「咯，那不是么？」肖冰對著雙橋上的孤單身影努了努嘴說道：「她好像在看我們？你們覺得呢？」
葉依痕與言羽聽到肖冰的話，都扭頭向那雙橋之上看去。
只見一個孤單的身影，撐著一把油紙傘，雖然沒有雨，但還是與穿著淡黃旗袍的女子相映成趣，自有一番江南水鄉的味道。
船離雙橋還有一兩百米的距離，但是他們能夠清晰地認出，那確實是他們高中時代的國文老師楚若水。
一個月前還在電影院偶然遇見過，如今又在周庄相遇，雖然只是他們認為的相遇，因為仔細看去，雙橋上油紙傘下的楚若水，並沒有看水巷小船上的三人，而是看著遠處發獃。
小船離雙橋又近了幾分，幾人能清楚地看到他們若水老師的神情，平靜的臉上帶著一些黯然之色，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岸邊的垂柳下。
垂柳下，有一個人，也痴痴地望著雙橋上油紙傘下的楚若水，四目相對，便不再分開，便沒有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