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太陽一出來就在一起吧(大結局)
隻覺一陣天旋地轉,清歌的臉緊緊埋在他的懷裏,渾身依然止不住地顫抖。
一股濃鬱的血腥味纏繞著沈穆廷熟悉的氣息傳來,她隻覺得頭腦一陣發昏。
程母見自己傷的人是突然躥出來的沈穆廷,頓時嚇呆了,剪刀依然插在沈穆廷後背,她雙腳一軟,呆呆地癱坐在地,雙目失神。
耳邊,隻有沈穆廷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
清歌還未來得及轉身,沈穆廷挺拔的身軀漸漸虛軟下來。
清歌心驚膽戰地喊了一句:“沈穆廷?”
“嗯?”那人聲音虛弱地應了她一下,嘴角卻浮出一絲滿意的笑意。
而後,眼睛慢慢地合上,明明痛的要死,卻佯裝出一副輕鬆的樣子。
“沈穆廷!”察覺到他身體的重量正慢慢依靠到自己身上,清歌整顆心都提了起來,雙手撫向他背部時,隻覺濕漉漉的一片。
粘稠的血跡沾滿了手心,清歌心裏仿佛被淩遲一般,她大概是急昏了,都忘了應該送他去醫院。
猩紅的鮮血不停地滴在地麵上,清歌嚇出了眼淚來,哭得不停。
“你為什麽要救我啊?為什麽要衝上來?”她撕心裂肺地喊著,抱怨他。
聽到了她在耳邊的哭泣聲,他眉心動了動,依然沒有睜眼,氣息微弱“你說為什麽呢?阮清歌,你不是一直希望我死了,我死了,你是不是就能開心點兒?”
“不是的,那都是假的,你不能死,我這就送你去醫院,你不會死的!”
清歌這會兒才回過神來,扶住沈穆廷沉重的身軀,帶他往醫院大樓走。
“阮清歌,還好我們離婚了,這樣我死了,你就不會成寡婦了……”
沈穆廷疲憊地說完這句話,身體就向一旁重重地倒去。
與此同時,清歌腳下一個踉蹌,也被他連帶著朝那邊倒去。
這時,有過路的人見這滿地鮮血,以及觸目驚心的慘狀,趕忙出來幫忙。
還有人將癱坐在地的凶手程母錄了下來。
此時,阮清遠等人由於接到了護工阿姨的電話,趕來醫院看阮之遠。
沒想到,還未進門看到的就是這麽令人恐懼的畫麵。
一群人頓時亂成一團麻。他三下兩下,大步一邁,就衝到清歌跟前,幫助清歌將沈穆廷往醫院裏扶去。
又是一場漫長的手術。
阮清遠以及阮夫人都焦急地等在手術室門外,清歌捂住嘴,哭得泣不成聲。
阮清遠脾氣本來就不好,又是這個緊張時刻,清歌嗚嗚的哭泣聲不絕於耳,他就更煩躁了。
可是又不好說重話,隻得粗聲粗氣地說句:“你別哭了,他死不了!”
“哥,他都是因為我才變成這樣的,如果他有個什麽好歹,我怎麽向沈……爸媽交待啊?”
清歌淚眼朦朧地看著阮清遠,喃喃說道,“我情願出事的是我……”
“清歌啊,醫生正在裏麵搶救呢,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阮夫人皺眉安慰著清歌,溫暖的手為她揩了揩眼淚。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父沈母也神色匆匆地趕了過來,聽說沈穆廷出事後,覃婉是一路上哭過來的。
在看到同樣哭泣的清歌後,趕忙迎了過去,揩著老淚念叨著:“怎麽會這樣啊?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啊,清歌……”
清歌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心裏,厚重的自責感朝四麵八方洶湧而來,直壓的她喘不過氣。
……
醫生說,那一剪刀是從背後插入,距離心髒隻有一厘米,經過了漫長的拔刀手術,沈穆廷撿回了一條命,但是仍然處於昏迷當中。
清歌覺得自己最近真是同醫院結下梁子了,不是這人就是那人入院。
阮清遠後來告訴她,程之素母親原本精神是正常的,不知道是心術不正,還是長期裝病,精神就真的出了問題。
精神病人故意傷人,最後,被送入了精神病院。
她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握著他的手,沉眼認真地端詳著他,病容蒼白,但眉眼依然英挺,清歌見著眼眶不由得發熱。
“或許,你說些他想聽的話,他才可能更快醒過來。”
清歌腦子裏莫名閃過了醫生查房時留下的話語。
鬼使神差地,她握緊了他的手,低聲說著,“沈穆廷,你不要再睡了,再睡下去,會長胖,會變醜的。”
“難道,你不怕變醜嗎?變醜了,誰都不喜歡你了!”
“以後你兒子都不會喜歡你!”清歌不停地嘟囔著,惡狠狠地威脅他。
……
那人依然是沒有動靜,但是,清歌沒有看到的是,他緊緊闔著的睫毛顫了顫。
清歌越說越沮喪了,哀哀歎道,“我知道,提出離婚,我也有不對的地方。”
“爸爸已經醒過來了,你也快點醒來好不好,你隻要肯醒來,我們就複婚好不好?”
“如果,如果你一直不肯醒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什麽複婚,你做夢去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臉埋到他的大手裏,眼淚不知不覺地就從眼角溢出。
她真的害怕了。害怕生命的流逝太匆忙,她還來不及珍惜,它就走遠了。
手心沾上了她灼熱的淚水,他的指尖顫了顫,緩緩睜開眼睛,澀著嗓子開口,“真的?”
清歌聞聲,立即止住了哭泣,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抬起頭來,見男人正滿臉笑意地垂眼望著自己時,頓時一陣愕然。
她的眼淚鼻涕糊了滿臉,看起來醜兮兮的,沈穆廷心裏卻十分動容,伸出手去,略顯粗糙的大拇指指腹擦過她的臉頰,再問一遍,“真的?”
清歌卻眨了眨眼睛,換了一副嘴臉似的,瞪著那人,“你是不是早醒了?故意耍我的?”
沈穆廷覺得無辜極了,睜著那雙清亮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她,“不是啊,我剛醒沒多久……”
“騙子!”剛剛她嘀嘀咕咕說的那些話他到底聽了多少去?清歌心裏頓時苦惱極了。
“我真沒騙你!”沈穆廷哭笑不得地看著她。
他也不容易啊,一直不醒吧,閉著眼也要受她威脅,可是睜開眼了吧,又被她罵“騙子”。
“清歌,你剛剛說的‘複婚’是不是真的?”沈穆廷躺在床上,看著她的眼神充滿期待。
清歌卻一下就翻臉不認人了,眼睛四處亂飄,厚臉皮道,“有嗎?我有說這句話嗎?我怎麽不知道啊?”
“咳咳咳……”沈穆廷突然一臉痛苦,劇烈地咳嗽起來。
清歌立即心下一慌,好眼淚又開始泛紅了,抓住他的手就問,“怎麽了?怎麽了?”
“咳咳咳……”沈穆廷眼淚都快咳出來了,抓住清歌的手,按在胸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好……好像是……留下,後遺症了。怎麽辦?看來……以後,都要受人嫌棄了……”
“後遺症?”清歌又開始慌了,慌慌張張地站起身,“醫生都說了留下後遺症的可能性很小的,我,我去找醫生來!”
一邊說著,就要朝外麵跑去。
然而,剛走出一步,手腕就被沈穆廷給抓住了。
他稍稍用了用力,又將她帶到了床邊,似笑非笑地說:“如果,我留下後遺症了,你會不會嫌棄我,就不跟我複婚了?”
“誰說的?”清歌語速飛快地打斷他的話,“不管你變成什麽樣我都不會離開你!”
話音落下,她才反應過來說了什麽,剛想再解釋,那人卻將她輕輕一拉,突然之間,她就趴在了他的胸前。
小巧柔軟的鼻子被撞的生疼,鼻子酸酸澀澀的。
她抬起頭來,頗帶怨氣的看著他。
然而,始作俑者卻笑得一臉狡黠,在她頭頂幽幽地說:“是嗎?原來,我在你心裏這麽重要啊?清歌,我真的很滿意!”
“誰說的?你少自以為是了!”清歌惱羞成怒,竭力否決,憤憤地坐直身體。
“好啦,你別解釋了,解釋就是掩飾,我知道你很在意我,就別掩飾了!”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再次將她拉到自己的胸膛上。
除了一張略顯蒼白的臉,他那樣子,生龍活虎的,哪像大病初愈的人?
清歌恨恨地咬著自己的嘴唇,恨不得咬死他。
窗外,夕陽西下,落日餘暉從窗外灑進來,投射在兩人相擁的身上……
“老婆,我出院那天,咱們就複婚吧!”不知道過了多久,沈穆廷忽然再次出聲。
“誰是你老婆!”清歌趴在他身上,氣呼呼地啐道,然而,心裏卻是一片祥和與寧靜。
“誰趴我身上誰就是我老婆啊!”沈穆廷心情好像特別好,悠悠然地說道。
說起來,他應該要感謝程母了,要不是她,他與清歌也不會這麽快就冰釋前嫌吧。
果然應了那句老話,福禍相依。
“沈穆廷,你真真的也太厚臉皮了吧!我那個高冷的穆廷哥哥呢?你把他還給我……”
“你的穆廷哥哥從來都是隻高不冷,阮妹妹……”沈穆廷齜牙咧嘴地笑著。
後來,大概是沈穆廷與阮清歌複婚的第二年,大雪天,兩人舊地重遊,去了當年沈穆廷遭遇雪崩的那個小山村。
他帶著清歌去看那些當年沒有看過的風景,沒有到過的角落。
途中,偶遇了一個頭發花白的大媽,大媽眼尖的認出他們來,指著沈穆廷問道,“你就是當年發生雪崩時被救出來的小夥子吧?這麽多年了,還是同以前一樣俊俏啊!”
清歌聞言,直衝他擠眉弄眼。這家夥,魅力值真是爆表啊,中年大媽都能對他惦記這麽多年。
大媽又笑眯眯地打量著沈穆廷旁邊的清歌,幾乎是肯定地說道:“這就是被直升機載走的那姑娘吧?我就說呢,一眼就看出來你們是一對兒,看吧,這麽多年,還是走到一起了吧?”
“是啊,大媽,您真是好眼力!”沈穆廷非常配合地衝她豎了豎大拇指,由衷地讚歎道。
“媽?你在那兒和人瞎叨叨什麽呢?人家要嫌你煩了!”
遠處,一家小農屋裏,有個女人倚在門邊兒上,喊大媽回家。
“來了,來了!”大媽身體依然健朗,咧嘴衝他們善意地笑著。隨後,就背著竹筐,朝家的方向去了。
山野裏,一片寂靜,沈穆廷與清歌微笑地注視著大媽的背影,良久。
“我們也回家!”沈穆廷反手將清歌的手抓進手心,兩人十指相扣。
雪地裏,留下了一連串整齊的一大一小的腳印,男人與女人的背影漸行漸遠。
淡淡的陽光穿過雲層,柔柔地灑在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