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借點兒錢給我
蘇淮青的父母都在英國,S市也有幾個親戚舊友,但是常年往來都比較少,因而關係也就逐漸疏遠了。
聖誕節那晚,蘇淮青的25歲生日,他把清歌約出去,找了一家新開的西餐廳,為自己慶生。
時間是傍晚六點鍾,天空雖然漸漸昏暗下去,但還沒有完全入夜。
兩人雙雙入座後,蘇淮青朝空中打了一個響指,服務員便抱著菜單走了過來。
大概是提前就預訂好的緣故,食物很快就上來了。
清歌沒忙著開吃,而是從手提袋裏拿出一個精致的包裝盒來,裏麵是一條墨藍色的領帶。
她故意避開了先前看中的天藍色,選了一條不同牌子的墨藍色的,大概心裏還是有點抵觸的緣故。
“怎麽想到送我領帶了?”蘇淮青打開包裝盒,好看的眉習慣性地挑了挑。
“除了這個,感覺其他的東西你都看不上。”清歌十分坦誠地回答他。
他眯眼笑了起來,清亮的兩隻眼彎彎的,心情好像特別好。
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好想開一個玩笑,雙手交疊,支著下巴,深深地看著她,想著想著,竟直接開口了:“我希望,你送我的禮物能有一個特別的含義。”
“什麽含義?”清歌一邊切割餐盤中的牛排,一邊抬頭看他。
他抿嘴一笑,頰邊露出一個小小的梨渦:“比如說,你借領帶表達對我的依賴,想把我拴在國內?”
“咳咳……”清歌被他的話嗆的一陣猛咳,端起手邊的紅酒,喝了一口,好久才緩過來。
她眼淚都咳出來了,臉都憋紅了,白了他一眼:“蘇淮青,你越活越回去了吧?我可不敢把你拴在國內,不然蘇伯母和你未來的老婆大概會吃掉我。”
蘇淮青聞言,有些失落地笑笑:“可是,我就想留在這兒呢……”
清歌已經開始埋頭苦吃,不再理會他沒頭沒腦的話了。
晚餐結束後,兩人一前一後走出西餐廳大門,正巧撞見沈穆廷和程之素。
清歌頭一次覺得,偌大的S市小的可憐!
程之素親昵地挽著沈穆廷的手臂,言笑晏晏地向朝他們走來。
清歌是走在蘇淮青前麵的,在瞧見他們時下意識頓下了腳步。蘇淮青也跟著停了下來。
四人相對,皆是一愣。
清歌本想將他們當做陌路人,繞過他們的,誰知一向聰明心思縝密的程之素這會兒好像看不出清歌的冷然,故意湊上來拉住清歌手臂,熱絡地說:
“我聽說這家西餐廳最近新開業,就向穆廷提議來嚐嚐鮮,清歌你也是嗎?”
說著,精明的眸子掃過蘇淮青的臉,故作驚訝地問:“這位是?”
“朋友。”蘇淮青走到清歌旁邊,客套地笑了笑,聲音有些冷,眸子在掃過沈穆廷時那冷意更深了幾分。
“這樣啊!”程之素作出恍然大悟狀,繼而視線又轉向蘇淮青的脖子。
蘇淮青剛剛一時逗趣兒,當著清歌的麵將那條墨藍色領帶係在脖子上,忘了解下來。
“我覺得這條墨藍色的比之前天藍色的更好看啊?原來清歌是要送給他的呀?”程之素盯著那條領帶,似是很欣賞的樣子。
蘇淮青淡然一笑:“是吧,清歌的眼光一向很好。”那笑意始終沒有到達眼底。
沈穆廷的臉色已經黑了一大半。
清歌的目光落到沈穆廷頸脖上那條天藍色領帶時,忽而笑出聲來,她挑釁似地對沈穆廷說:“果然,年紀大的人一點兒也不適合這麽年輕的顏色。”
她話音一落,沈穆廷的臉色更難看了,薄唇緊抿,好像下一秒怒氣就能爆發出來。
程之素知道清歌指的是那條她宣稱要送給爸爸的領帶,麵色立即就染上了尷尬。
清歌不願意再跟他們瞎耗下去,擋著西餐廳的門口,妨礙人老板做生意。
臨走前,她衝程之素溫婉一笑:“之素姐,這裏麵的菜油葷比較多,你還生著病,要多注意一些,不然身體會吃不消。”
沒等程之素有任何回應,她又走到沈穆廷麵前,抬頭與他對視,麵無表情說道:“錢包拿出來。”聲音冷冰冰的,不帶任何情緒。
其餘三個人皆是一愣,不知道清歌想幹什麽。
沈穆廷狐疑地盯著她看了兩秒,然後問道:“幹嘛?”一邊說著,伸手去掏錢包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
最初清歌沒有答複他,等接過沈穆廷的黑色皮夾時,才慢悠悠開口:“淮青等會兒要加夜班,沒辦法送我回家,我沒錢打車回去,借點兒錢給我。”
各種電子支付方式縱橫的今天,說沒錢打車回家,愣是誰也不會相信。
阮清歌這麽做,明顯是有些鬧脾氣的表現,沈穆廷也沒有揭穿拒絕,竟由著她去了。
隻是,見她手腳麻利地從沈穆廷皮夾裏抽出所有信用卡以及一遝現金時,一向對阮清歌平日裏的脫線行為都見怪不怪的沈穆廷這會兒也沒法淡定了。
“阮清歌,你幹嘛?”沈穆廷瞪大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清歌將皮夾還給沈穆廷,像個打架劫舍的女流氓似的甩了甩手中那一遝錢和信用卡,輕飄飄地說了一句:“回家了。你們,吃好喝好。”
就在轉身的刹那,一張照片卻順著清歌揮動的手悠悠飄到了地麵上。
除了沈穆廷一個人,程之素和蘇淮青,以及清歌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挪到了地麵的照片上。
照片上,男孩一臉嚴肅,可是仔細看去,嘴角卻有隱隱的笑意;女孩笑得一臉燦爛,倚著男孩,空氣中似乎都洋溢著青春的活力。
照片上的人,是阮清歌和沈穆廷。
那張照片,是清歌以為被沈穆廷丟掉的照片,和清歌珍藏的是那張一模一樣的。
明明被他丟掉了,如今卻親眼看到它從他錢夾裏掉出來,這樣的震撼,清歌覺得沒辦法形容。
清歌愣愣地看著地麵上的舊照片,蘇淮青愣愣地看著清歌,表情中隱藏著不易覺察的悲傷。
愣怔了許久,清歌正要彎腰去撿那張照片,卻被眼疾手快的沈穆廷搶先了一步。
清歌張了張嘴,一個音節都沒發出來。
“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它,還以為丟失了。”沈穆廷淡淡地看著清歌,淡淡地說著,神態自若地將照片放回了那隻空空如也的皮夾裏。
程之素望向沈穆廷,目光悲切,卻難以言說。
清歌微微緩過神來,神情有些慌亂,她捏著那一遝錢和信用卡,離開的背影在路燈的映照下有些倉皇。
蘇淮青沒有開車去醫院,而是緊緊跟在她身後,離她一步遠,慢慢走著。
清歌心裏有些煩躁,這幹燥的寒風一吹過來,任性地刮在臉頰上,心情就更加煩躁了。
她倏地轉過身,衝蘇淮青不耐煩地說:“你快回醫院值班吧,我一個人能回去!”
蘇淮青這才跨步走到她麵前,低聲說:“我知道你能回去,就是怕你會被打劫。”一邊說著,一邊無奈地垂眼看了看清歌捏在手中的那一摞巨款。
清歌聞言,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將那一摞巨款塞到包裏,還故作鎮定地拍了拍自己的包,說:“這樣總可以了吧?”
蘇淮青依然不滿意地搖了搖頭:“不見得。你剛剛沿街走了那麽一大段路,就跟裸奔似的,說不定早被人盯上了。”
“那怎麽辦?”清歌忍不住蹙起眉頭。
“很簡單啊。”蘇淮青不以為意地笑笑,“我就勉為其難送你一程唄。”
清歌剛想再說些什麽,又被他打斷了。
“阮清歌,我說你演技不錯啊!我什麽時候說過我今天要加夜班了,真是見鬼,我這個當事人都被你唬得一愣一愣,心跳加速,還以為自己真的要苦逼地加班!”
“還有啊,你可真彪悍,竟然公然掏空人家的錢包……”
蘇淮青竭力讓自己忘掉那張照片,掩飾自己心裏的憂傷與苦悶,隻能不住地說著這些沒有油鹽的話,來緩解這壓抑的氣氛,以及自己低落的心情。
清歌被他說的麵上泛紅,嗔了一句:“你管我!”就朝蘇淮青的黑色奔馳走去了。
蘇淮青在她身後苦笑一聲,給車子解了鎖,等清歌坐進副駕駛座時,自己也矮身進了駕駛座。
這時,清歌忽然又開口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其實,見他們兩個人走到一起,我已經不覺得奇怪了,就是看不慣程之素,可能還是因為小時候的事,心裏對她有陰影吧。”
小時候的事?蘇淮青心裏很好奇,想問問清歌,但是見清歌沒有再說下去的打算,便就此作罷,沒有開口。
再後來,隻聽見清歌重重的一聲歎息。
清歌回到沈宅後,剛洗好澡洗好頭發從浴室裏出來時,沈穆廷正好回來,推開主臥的門,入眼便是清歌站在浴室門口,臉頰熏紅,右手握著白色毛巾擦拭濕頭發的樣子。
清歌沒料到他回來的這麽早,詫異地看著他,擦拭頭發的動作不由得僵了下來,都忘記了頭發還沒有擦幹,濕漉漉的。
他沉眼盯了清歌片刻,慵懶地扯下領帶,隨手扔在沙發上,二話不說就朝清歌的方向走來。
清歌下意識閃躲,卻被他扼住手腕,抵在了牆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