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重返鹽鹼村
一個人在最好的年紀愛上的人,對她來說,那個人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一生都會令她心動。
軍訓回來后,許小桃每天晚上單曲循環《一生有你》,反覆回憶著與南千潼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她一開始以為,自己只是喜歡穿軍裝,喜歡軍營生活,小小地圓了一次「從軍夢」。軍訓時有很多比南千潼長得帥的教官,她怎麼唯獨就看中他了呢?一共在一起才六天的時間,她了解他嗎……許小桃拍拍自己的臉,「我這是怎麼了?我真的喜歡他么?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他,很想很想,快得相思病了……」
崔亞寧進了課改高一,每天上學放學都跟許小桃一起走。南千潼是崔亞寧隔壁宿舍的教官,總跟她們教官在一起。許小桃聽崔亞寧說了一些有關南千潼的事——他唱歌很好聽,教她們唱過《軍中綠花》,他很喜歡劉德華。
崔亞寧班級的風氣很浮躁,很多人不學習不說,互相攀比嚴重,戀愛成風。戀愛也正常,問題是她們班很多人只是談著玩,最快的三天就分手。有七個女生還成立了一個組織,號稱「北斗七星」。崔亞寧因為跟她們一個宿舍,不好推辭,也在這個組織中。
許小桃此時才知道,軍訓時在她旁邊與她爭吵的那個流里流氣的女生,就是北斗七星的老大。原來南千潼在之前跟那女生有過接觸,還幫著許小桃,訓斥那女生,許小桃在心裡竊喜。
第一次給南千潼寫信,許小桃下筆從未如此艱難。因為她根本不確定南千潼是否還會記得她,又不好意思重提軍訓中短暫相處的一些片段。想來想去,許小桃就寫了一些軍訓中同班女生和李阿牛的一些趣事,吐槽了一下軍訓基地的設施,最後才問他是不是很喜歡劉德華,想聽他唱劉德華的歌。問他是不是年底就要退伍……
「退伍時不要掉淚哦,你可是我的偶像!祝你永遠健康平安,一切順利!」落款,全文結束。
許小桃在草稿上改的亂七八糟,定稿了才在漂亮的信紙上仔仔細細工工整整地抄寫一遍,裝進信封。
許小桃給南千潼寄完信之後,又去鄧善沽的學農基地參加勞動訓練營了。
學農基地的迷彩服又舊又丑,許小桃更想念軍訓了。她心心念念地想著,南千潼有沒有收到她的信,收到她的信會怎麼想,會不會給她回信,會不會記得她……
高二的學農跟高一時有所區別,許小桃的運氣不好,她們負責洗床單那天,洗衣機壞了,每人就都手洗了五十條床單。一開始,大家還把床單完全浸濕,擰乾,展開,再往晾衣繩上曬。洗到一半已經擰不動了,乾脆只把床單沾一點水,也不擰,直接搭到晾衣繩上。洗到最後,許小桃的胳膊已經抬不起來了。
第二天早上,大家起來都說要散架,胳膊已經不是自己的。許小桃吃飯的時候,手拿筷子都在抖。
閉營式的前一天晚上,照例是聯歡。除了許小桃她們課改高二的四個班,還有大港區兩所高中的高二學生。大港學校的男生有好多是帥哥,女生顏值卻普遍中等偏下。課改高中是女生里美女多,男生顏值不行。
大港學校的學生是有備而來,唱歌、舞蹈、樂器表演都很有水準,長得又帥,惹得課改高中的女生頻頻鼓掌尖叫。許小桃沒想到自己班級的男生不但長得丑,學習差,嫉妒心還那麼強。以何超和范景為首,一直給人家喝倒彩。許小桃嫌惡地看著他們,覺得很丟臉。
大港學校的學生在課改學生表演的時候也喝倒彩還擊。他們有個男生長得很像周杰倫,模仿周杰倫唱歌也很像。兩邊的學生是面對面坐著,中間是舞台。課改這邊的女生尖叫,那個「周杰倫」一臉蔑視地擺了一下手,隨即轉過身背對著課改的學生……
課改這邊頻頻尖叫的是那幾個很放得開的女生,表演節目的也是她們。在學校上課不聽課,總說話,成績差的也是那幾個女生。第一次月考,許小桃班級有一半人的成績排在年級前列,后一半就成績很差,嚴重拖後腿,導致班級總成績排在三個文科班最後。
最瘋瘋勢勢的女生叫吳文靜,果然是個「無文靜」。吳文靜每天濃妝艷抹不說,還像是有多動症,一會也不能閑著,除了說話就是玩手機、化妝。老師說她她還笑,有一次郭大爺氣急了,給她來了一句,「留著臉你不會運動!」許小桃覺得老師們還是客氣,換成她早把吳文靜轟出去了。
吳文靜還經常在午休時間,把她職專班的男朋友和其他朋友帶進教室,大聲討論她們的*生活,生理期規律和婦科病。許小桃和李青青聽到就互相使眼色,撇嘴不說話。
許小桃和李青青經常互相開玩笑。許小桃說李青青留著成龍一樣的髮型,李青青說許小桃長了一個成龍的鼻子。許小桃感冒嗓子啞了,李青青說她可以唱阿杜的歌。李青青早餐喜歡吃餅夾滷蛋,還總張著嘴大口咀嚼,能清楚地看到蛋清蛋黃混合的過程,許小桃就說她那張嘴是攪拌機。
在許小桃之前,跟李青青最要好的宋英也跟她們在同一個班。宋英比較慢熱,通過李青青跟許小桃慢慢熟絡了,也開始跟她們一起哈哈哈。
宋英體型胖大,軍訓時都沒有合適她的迷彩服,也沒有編入方隊,經常跟另一個比她更胖大的女生站在訓練場邊。一有人指著她們笑,她倆就轉過身用寬大的後背對著別人,以保護自己的自尊心。
李青青和許小桃一直好奇宋英的體重,宋英從來不說,直到學校體檢,終於揭開了謎底——身高一米六五,體重九十八公斤。
高二開學時,第二職專和鹽鹼中學的電子技校合併,課改高中來鹽鹼村上課,電子技校的去第二職專。許小桃很是鬱悶了一段時間,好不容易從鹽鹼中學畢業了,又回到了這個地方,偶爾在學校里碰見初中時的老師,也是無比尷尬。
許小桃很不舍第二職專對面那條小吃街,還有那家珍珠紅茶店。回到鹽鹼村,又得去農貿市場買大餅冷盤火腿腸,要不就是去孟娘家吃烤餅速食麵,她早就吃膩了。現在鹽鹼中學門口多了幾個小攤,也只是裹腹,又貴又難吃。
因為換了校址,很多老師和學生離家就遠了一些,課改就繼續保持著非典時期的上下課時間。很多人中午還是騎自行車回家吃飯,宋英和李青青一開始中午還回家,慢慢地也不願意來回跑,也開始在學校吃午飯了。
鹽鹼中學的一大優點是有熱飯室。學生早上把飯盒放進熱飯室的大蒸籠,中午去拿,就已經蒸熱了。宋英每天都拿一個特別大的飯盒帶飯,許小桃和李青青很喜歡跟宋英一起吃飯。一是因為宋英吃飯特別香,很能啟發食慾,二是因為宋英的伙食好,經常投喂她倆。
宋英的食量頗為驚人,除了自己帶的一大飯盒,連李青青剩的早餐也不放過,許小桃去買板面的時候,她還要許小桃幫她也帶一份。許小桃總是問她,「你吃的了嗎?」宋英就傲嬌地一抬下巴,「瞧不起誰?沒問題!」
李青青最喜歡的男明星是出演韓劇《冬日戀歌》男主的裴勇俊,宋英最喜歡的男明星是謝霆鋒。宋英雖然胖,顏值卻在線,她總是得意地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有個王菲的鼻子,跟謝霆鋒是不是很般配?」許小桃和李青青一邊笑一邊點頭,「可以可以,你跟謝霆鋒是天生一對兒!」
李青青一米六左右,最重時也達到了一百五十斤。她和宋英經常互相鼓勵減肥,又經常一起吃好吃的。纖瘦的許小桃跟她倆坐在一起,顯得更加纖瘦。她們三個最歡樂的時光是一起踢毽子,宋英和李青青都是靈活的胖子,但踢毽兒的時候還是免不了醜態百出。宋英和李青青互相嘲笑對方,「好嘛,地震了!」許小桃經常模仿她倆的搞笑動作,然後三個人就要哈哈大笑好一會才能接著踢。
宋英的同桌,就是學農聯歡上帶頭給大港學生喝倒彩的范景。范景一米六齣頭,又瘦又黑,尖嘴猴腮,濃眉細眼,鍋蓋頭,戴一副黑邊眼鏡,心機很深且猥瑣的樣子。
范景的座位靠牆,他就每天后背靠牆,兩腳抬起來蹬著宋英的椅子邊,宋英討厭他又不便發作,碩大的身軀只能坐三分之二的椅子。這時,李青青就會跟許小桃使眼色,許小桃看到范景蹬宋英椅子的鳥樣,對他更加反感。
許小桃班級最漂亮的女生叫於帆,家裡有錢,成績好,性格溫柔,還是班長。於帆坐在許小桃的后桌,兩人也很快就熟悉了,相談甚歡。許小桃一開始有點羨慕甚至是嫉妒於帆,所有的優秀和幸福她都佔了。可是這樣的於帆,竟然很輕易地就答應了范景的追求,當了她女朋友。許小桃剛得到消息的時候,很是痛心疾首。但因范景一直對許小桃很討好,許小桃也只能眼睜睜看著於帆自甘墮落了。
許小桃給南千潼寄出第一封信半個月後,收到了他的回信。許小桃欣喜萬分地打開信,信的內容卻讓她萬分失落——南千潼不記得許小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