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第157章 山雨欲來

  第157章 山雨欲來

  7月24日。


  又是一次利薩瓦尼耶畫社集會。


  侍官們照常在議事大廳中充當移動的展示台，為畫社成員提供指引。


  不過，與往常那種空曠大殿中只有三四十名畫社成員的情況不同。


  此時的大殿里，幾乎到處都是來來往往的畫社成員。


  他們的臉上不約而同地寫滿了興奮的神色，胸前的襯衫或外套上也都別著一模一樣的棕褐色卡片。


  駐足於畫作之前，畫社成員們往往都忍不住要高談闊論一番。


  即使是些說得不明不白甚至乾脆是不知所謂的，都會得到周圍人善意的掌聲。


  無他，大家的心情都很好。


  連今天無比陰沉的天色都顯得那樣素雅，更何況只是幾句與己無關的點評？


  城主府的議事大廳內從未出現過如此熱烈的交談聲。


  「依我看，就不該放寬加入畫社的條件。」坐在專門為神職者新布置的長桌上，博伊斯看著下手方向上鬧哄哄的情景，微皺眉頭，有些不滿地對身旁的奧斯瓦爾抱怨道。


  這一次的畫社集會是「畫社改革」於月中正式施行以來的第一次集會。


  大約有兩百多名原本可能要在接下來的兩三年時間內才會被吸納的預備成員一股腦兒地加入進了利薩瓦尼耶畫社。


  儘管這些新加入的成員們都已經知曉加入畫社不等同於加入黑衣之禮，但這無損他們的興緻。


  畢竟，成為畫社成員能夠直接得到一塊繁榮之路兩側的份地。


  這可是實打實的好處。


  再說了，就算現在利薩瓦尼耶畫社和黑衣之禮不再有過去那樣緊密的聯繫，但誰不知道，黑衣之禮的神職者們每次都會主持和參加畫社的集會？

  加入畫社之後，即使是沒有根基背景的平民都有了在大人物面前露臉的可能。


  這樣的好機會豈能錯過？


  所以毫無疑問，畫社的地位依舊超然。


  能成為畫社成員，也仍舊意味著在「塔列克」社會階層的一次提升。


  奧斯瓦爾對此倒是持有開放的態度。


  他微笑著對博伊斯說道：


  「畫社的改革或許有一定的弊端，但我覺得從長遠來看，還是利大於弊的嘛。」


  「給平民們向上的甜頭，哪怕只有一點點，對於我們黑衣之禮的統治都是有利的。」


  奧斯瓦爾的一席話出口，博伊斯也不好再說下去了。


  如果不是一力推動改革的瑪俐牧師臨時接到衛兵轉達的什麼消息離開了大廳，博伊斯甚至都不會開始這番對話。


  眼下見奧斯瓦爾對畫社的改變也十分支持，他只能悻悻地閉上了嘴。


  奧斯瓦爾看到博伊斯總算不發牢騷了，暗自搖了搖頭。


  伊格大人安排博伊斯去負責「塔列克」的衛隊還真是人盡其用。


  讓他去負責衛隊，他可以一絲不苟地完成指示。


  但如果拋開伊格大人因為博伊斯的忠心而對他的器重，這個出生於木匠家庭的原皮革廠工人其實並沒有足以成為一個大城市的實權人物的素養。


  其實大多數當下「塔列克」的中高層原先都沒有這樣的水準，畢竟大家都是在「夜獸入侵」之後才慢慢有了如今的地位的。


  可問題在於，人是可以學習的。


  最典型的例子莫過於瑪俐牧師了。 她原先只是一個獵戶家的女兒，完全沒有接受過系統的教育。


  雖然當時的老德雷克不像他手下的許多獵隊成員一樣對知識嗤之以鼻，甚至還有意識地培養了自己女兒的識字能力，但也就僅此而已。


  瑪俐牧師主要還是憑藉自己驚人的努力才能夠在短短兩三年時間坐穩了「塔列克」的「二號人物」的位置。


  這個地位指的單純是行政層面的地位，對神職人員來說，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也不重要。


  只是，從城市發展的角度，一些在教內身居高位但政治素養不足的人最好還是別參與城市的行政。


  博伊斯就是這樣的遲鈍人物。


  他到現在都還沒想明白，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有人認同他的抱怨。


  瑪俐沒有得到伊格大人的默許甚至是支持，她會提出「改革」嗎？


  你攻訐瑪俐的改革，不就等於在質疑伊格大人嗎？

  再說了，就算不看伊格大人這層關係，他奧斯瓦爾也肯定是同意改革的。


  這不是因為奧斯瓦爾心善，喜歡提攜平民。


  而是畫社的人越多，他這個辦事處主任的權力也就越大。


  很簡單的道理。


  不過，其實博伊斯的這些稚嫩之處也算不上什麼問題。


  只要伊格大人明確發話，博伊斯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再提這件事情了。


  他這種簡單的性格或許也正是他能夠得到重用的原因。


  奧斯瓦爾這麼想著，不禁向右手邊看去。


  議事大廳最前方寬大高台上的黑曜石寶座空了出來。


  「塔列克」城主，同時也是黑衣之禮首領的伊格此前應邀前往「貝爾斯塔德」參與會議，所以從這個月4號的畫社大集會開始，黑曜石寶座就一直是空置的狀態。


  黑衣之禮在城主府四樓定期進行的神職者會議也就此中斷。


  三位牧師這裡雖然也會偶爾碰頭處理一些棘手的事情，但大多數情況下都是無功而返——


  沒有伊格這個「神許之人」做最終決斷，誰也不敢大包大攬地給出結論。


  最後往往只能用些拖延手段，留待伊格回來再行處理。


  牧師之間的聯繫變弱了，做事效率也大打折扣。


  在這種時候，奧斯瓦爾更是深刻地感受到一位使徒的重要性——


  即使伊格大人從來不說，但身為神職者，與神明建立了深層的聯繫，奧斯瓦爾輕易地就能感受到伊格本質上的非凡。


  那必然是屬於使徒的非凡。


  而現在，使徒僅僅離開「塔列克」一個多月，就有不少問題積壓了起來。


  時間再長些，誰也不知道還會出現什麼問題。


  就在奧斯瓦爾蹙眉思考的時候，人群突然靜了一瞬，然後自動分開成兩部分，留出了中間的道路。


  奧斯瓦爾轉頭一看。


  瑪俐牧師回來了。


  她的腳步很快。


  顯然，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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