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有理有據的執法
第109章 有理有據的執法
「什麼？」
胡爾達猝不及防，身子一個趔趄。
好不容易站穩之後抬起頭，看著拉住他衣領的黑衣壯漢。
月光照亮了對方的半張側臉。
這是一個面孔硬朗，但絕對稱不上英俊的青年人。
唯一能給人留下些許印象的，恐怕也只有他魁梧的體格。
胡爾達凝視著壯漢臉上那令人厭惡的笑，知道自己這是碰上找事的了。
在「塔列克」呆的這幾天，他感受到了這座城市的與眾不同。
但是再怎麼不一樣，所有的城市都會存在些頑疾難以去除。
就比如那些衛隊在的時候是老老實實的平民，衛隊一走就恢復了蠻橫本性的混混們。
他在「塔列克」行動的這幾天，沒碰上一次混混，原以為是被這座城市的衛兵們掃蕩乾淨了。
現在看來，不過是當時的運氣比較好罷了。
胡爾達的餘光一掃。
小巷裡現在空空蕩蕩。
兩側的房檐投下的陰影幾乎遮住了整條街道。
只留下道路中間的一條半人寬的道路被月光點亮。
他之所以選擇走這裡，就是因為他知道不會有行人在晚上還鑽進這樣的小巷。
只是沒想到，混混們可能也是這麼想的。
畢竟這樣的地方最適合藏污納垢了。
「你的同夥們呢？」
被緊緊拽著的衣領壓得胡爾達的聲音變得低沉。
「同夥？」黑衣壯漢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然後是好笑，「我沒有什麼同夥。」
「請問您還有同夥嗎？」
胡爾達聞言沒有回答，臉上倏忽閃過輕蔑的笑。
你沒有同夥就好辦了。
你以為伱是在無人小巷裡碰到了個軟柿子，所以可以隨意拿捏。
殊不知，幽暗小巷的環境反而對我更有利。
讓我這個精銅階強者能夠在無人目擊的情況下，殺死你！
胡爾達右手青光閃動，向左一扣，捏住了黑衣壯漢的手腕。
黑衣壯漢吃痛，鬆開了手，目光凝重地看著胡爾達。
胡爾達這邊也不想著什麼不要多事了。
眼下這個局面，要是放任這個混混離開，反而可能會暴露他的存在。
臉上殘忍之意顯現，這位褐發「旅者」的語調滿是冷意：
「既然這麼想死。」
「那我就成全你！」
話音剛落，胡爾達就如同獵豹般撲向了黑衣壯漢，力量聚集在右手，目標赫然就是對方的頭顱！
埃里克沒有預料到突如其來的攻擊，匆忙間向身側一個翻滾。
砰——
胡爾達的拳頭幾乎就是緊挨著埃里克的身體砸在了夯實的泥土地上，帶起一陣泥塵。
不同於那些與塔列克大道直接相連的巷子，這種只是房屋間的縫隙留得過大才形成的小巷的地面上大多還沒有被鋪上石板。
胡爾達見一拳沒有建功，飛速起身，朝埃里克再度襲去。
這一次，埃里克知道自己恐怕是躲不掉了。
巷子本來就狹窄，幾乎沒有什麼騰挪的空間。
剛剛那一下能夠避開，已經是偉大的禮儀之神庇佑了。
砰——
拳頭與拳頭對碰，發出一聲勁響。
埃里克悶哼一聲，倒退幾步。
左臂傳來的劇烈疼痛一瞬之間差點要讓他整個人站不穩了。
注意到埃里克痛苦的神色，胡爾達心頭有種快意：
「怎麼了？怎麼不留我了？」
他向著埃里克慢慢走去，語氣冰冷：
「記住，是你的愚蠢葬送了你的性命！」
「等等！」埃里克突然開口。
胡爾達腳步根本沒停，青色光芒纏繞在他的右拳上，
既然已經決定要殺死眼前這個不長眼的東西，他自然不會受到對方言語的影響。
然而，對面這個看起來只能引頸受戮的黑衣壯漢接下來說出的話卻叫胡爾達眉頭一皺。
「先生，請您注意。」
「根據塔列克城主府最新出台的《塔列克城市安全章程》，「塔列克安全部」的工作人員有權對涉嫌違反《章程》的人進行審查。」
「剛才由於我沒來得及說明身份，所以我可以將您的攻擊視為自我防衛。」
「但您接下來要是繼續攻擊我，那麼我將不得不認定您惡意違反《章程》的相關要求，對您採取相應的措施。」
「你是.城主府的人？」聽到一身黑衣的魁梧大漢突然咬文爵字般來了這麼一大段官話，胡爾達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反差感。
心中有點相信對方的話是真實的了。
只見那個黑衣壯漢點點頭，先是習慣性地想用左手伸進上衣口袋裡，但很快就因為痛楚而放棄。
轉而用右手略有些笨拙地勾起，從襯衣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張看起來有些厚度的.紙？
這種看起來又厚又粗糙的棕褐色長方形紙片胡爾達見所未見，但現在顯然不是研究紙張的時候。
只見在這張紙片的左側，赫然畫著黑衣壯漢的面孔。
而畫面的右側，則是幾行字：
「塔列克居民身份卡」
「姓名：埃里克·布魯頓」
「職業：塔列克安全部職員」
「住址：霍爾伊街41號」
「身份卡有效期至起始歷883年3月1日」
而在這些信息的上面，還覆蓋著一個紅色的長方形印章，依稀可以看見印章上寫著「塔列克城主府」的字樣。
雖然商會給的資料里從來沒有提到過什麼「居民身份卡」，而且胡爾達在「塔列克」呆的這幾天里也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卡片。
但他看到卡片的第一眼就明白，這個埃里克的身份是真的，這張身份卡也一定是城主府鼓搗出來的。
很顯然，這種「身份卡」是城市管理的手段之一，和在「貝爾斯塔德」購置房產所需要的那一沓「身份證明材料」性質相同，只不過更加簡潔清楚。
而這，絕不是混混們會想出來的東西。
胡爾達心中無數個念頭飛速閃過。
這個所謂的「安全部職員」埃里克盯上了他，說明他已經在不知道什麼地方露出了馬腳。
然而，現在才是他開始正式執行任務的第一天，雖然多少有些成果，但怎麼也算不上完成了任務。
就這樣被「審核」，到時候要是暴露了身份，別說是繼續任務，說不定連命都保不住了。
胡爾達可不會天真地認為，「審核」就只是簡單地問幾句話就行了。
失策！
按照正常的邏輯來說，這種盤查工作都是應該由衛兵來進行的。
沒想到「塔列克」這裡還額外安排了這個什麼「安全部」盯梢。
胡爾達看著似乎有些緊張的埃里克，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殺！
既然已經被這個城主府的眼線盯上，還暴露了實力。
那就更加不能留下這個人的性命了。
要麼不做，要做做絕！
胡爾達的眼神凌厲了一瞬，然後舉起了手：
「抱歉大人，之前都是誤會。」
「我願意接受您的審查。」
埃里克看起來也鬆了口氣，準備放回身份卡。
然而，正當埃里克的右手還在襯衣口袋內擺正證件時。
胡爾達突然暴起發難！
他一個踏步來到了埃里克的跟前，泛著青光的右手掠起拳風，徑直朝著埃里克的太陽穴轟去！
眼神中是瘋狂和惡意。
不管你是個混混還是城主府的人。
妨礙我的，都得死！
「結束了！」
胡爾達的眼睛瞥了一下埃里克，想要欣賞這個「城主府的人」臨死前的表情。
是震驚？
是恐懼？
還是絕望？
怎麼都不是？！！
即將斃命的黑衣壯漢的嘴角掀起了一個弧度。
好像他並非一個將死之人，而是見到獵物掉入精心準備的陷阱的獵人一樣。
他的嘴唇囁嚅著什麼，胡爾達沒聽清。
不過此時此刻，胡爾達無暇再思考埃里克的笑容了。
他的眼睛死死盯住自己的拳頭，只想將灌注了全身力量的一拳狠狠轟在埃里克的腦袋上。
近了，近了！
就在拳頭的青光要攀上埃里克太陽穴的一瞬間。
突然。
一切變暗了！
他的拳頭消失了。
埃里克消失了。
連月光也消失了。
如此巨大的變化讓胡爾達的大腦一時沒反應過來。
發生什麼了？
沒有人能回答他。
然而，幾個呼吸后，一股讓人難以承受的劇痛從他的眼部傳來！
好像是有人在碾碎他臉上的每一根神經。
痛！痛！痛！
胡爾達的整個腦子都被極致的痛楚佔據。
他感覺自己的血管都要爆體而出！
「啊——」
慘叫聲不受控制地從他的喉嚨里冒出來，但這根本就不能發泄出那要將他折磨瘋了的疼痛。
「啊——」
他的叫聲變得嘶啞，然後漸漸無力。
腥膩的血液從臉上流進嘴巴。
過了不知道多久。
胡爾達呼吸一滯。
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埃里克用隨身攜帶的手帕擦了擦手，望著地面上綻開的血花和不省人事的嫌犯，感覺有點無語。
不就是把你的兩隻眼睛戳爆了嗎？
至於這麼大驚小怪的嗎？
埃里克回想起當初伊格血洗銀虎幫的戰果，再對比自己，真是有一種小巫見大巫的感覺。
也愈發認定這個嫌犯臨死前的怪叫是小題大做。
不過，他沒有因為效果的差距感受到什麼落差。
畢竟伊格大人是什麼人物，自己又是什麼人物？
如果沒有伊格大人的提攜，他埃里克不過就是皮革工人當到死的命。
怎麼可能被特批成為偉大的禮儀之神的信徒，乃至被授予了【優雅碎顱】這樣偉大的神術？
沒有神術，甚至還沒摸到精銅階門檻的自己，又怎麼可能戰勝眼前這個精銅階的嫌犯呢？
唯一可惜的是，自己得到神術還沒幾天，因此掌握得很生疏。
更是完全無法體會到伊格大人所說的那種「野性視角」。
只能隱隱約約地看到某種「圖像」。
雖然他本來也沒有想直接殺死逮到的這條「大魚」，但他的計劃其實是把這個嫌犯的上半張臉打歪的。
留一張嘴說話就行了。
沒想到陰差陽錯間，弄爆了他的眼睛。
或許因為【優雅碎顱】本就是為「碎顱」而生，所以調整起力度來比較困難吧！
埃里克這麼想著，矮下身子，拖動起有點不太方便自主行動的嫌犯。
嘴裡念念有詞：
「你雖然失去了眼睛，可你獲得了沒有被打歪的半張臉。」
「你可得好好感謝偉大的禮儀之神的祝福！」
月底的城主府最為繁忙。
雖然伊格有意識地把許多事務安排在月中提前進行，但這不過是把原先可能要干通宵的活變成要干到深夜罷了。
即使現在還是清晨，伊格也已經在案牘間忙碌審閱各個部門交上來的一摞摞報告了。
「咚咚——」
敲門聲突然響起。
伊格的頭微微一抬：「請進！」
辦公室的大門被打開，進門的是蘭伯特。
他行了個禮，把身後的埃里克領了進來。
隨後，這位頗得伊格信任的傳令親衛離開房間，把大門關上。
埃里克穿著一身黑色襯衣，身子微躬，神色恭謙：
「伊格大人，這一次的行動一共抓捕了十一名疑似惡意在城內煽風點火，製造混亂的不法分子，目前統統關押在了城北監獄的『特殊囚犯』區。」
「初步審訊下來，有九名是跟風附和的平民從犯，兩名是惡意生事的主犯。」
「哦？」伊格放下手中的筆，來了點興緻，「這麼說，還真有主動挑事的人？」
「是的，伊格大人。」埃里克的聲音不響，但語氣很堅定。
顯然是對自己的判斷很有信心。
「那你說說吧，這兩個人分別是什麼來頭？」
「是，伊格大人！」埃里克一板一眼地挺直了身子，然而再度微躬，「一個人名叫穆爾，是『夏風皮革廠』的普通工人。」
「據他自己交代，是為了在工廠里博人眼球，吸引一名女工人的注意力，所以惡意地把『處死約克』和『打壓平民』聯繫起來，炮製出了不利於城市穩定的謠言。」
伊格點點頭：「還有一個呢？」
「還有一個人是個外鄉人，一開始自稱叫『胡盧巴』，是個行商。」
「後來，我們幫助他回憶了一下，他才說自己叫『胡爾達』，是受了一個組織的命令來塔列克製造混亂的。」
伊格眉毛一挑：「他有說那個組織叫什麼嗎？」
「是的，伊格大人，他交代了那個組織的名字。」
「說是叫『祈日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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