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伏龍
第79章 伏龍
「這樣吧。」李奕在紐奧德期待的眼神中，淡定地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畢竟大家都是光明磊落的正神。」
「我給你分一半的神性。」
「剩下的神性還是留在我這裡。」
紐奧德臉色一僵。
「奧布拉特」這話說得好像這縷神性本來就是祂禮儀之神的，祂是因為為神仁慈才分給自己一樣。
而且那句「光明磊落的正神」紐奧德怎麼聽怎麼彆扭。
但又有什麼辦法呢。
祂如果有的選的話，也真是不想撕裂神性核心。
畢竟神性核心本身是一個整體，撕碎它之後造成的惡果往往是連鎖性的。
而且想要恢復被損壞的神性核心，可就不是把缺少的神性的量補充進去這麼簡單的事情了。
好比凡人的心臟出現了創傷，想要恢復，也不能說把血肉組織填回去就萬事大吉。
到時候搞得神明沒有神明的能力，說不定就永世不得翻身了。
這麼一想。
一半的神性也不是不能用。
雖說除非是碰到絕世天才使徒，不然神降到使徒身上是不用想了。
但給使徒傳傳話，下達指示還是沒問題的。
要是新的使徒也像加德里一樣有個「至高鏈接」的能力的話，用神力讓使徒的身體短暫地強化一下應該也問題不大。
唉。
紐奧德暗自嘆了口氣。
現在這具加德里的身體在祂降臨前就已經耗盡體力了。
而祂降臨之後又是和「自然之圓」對峙，又是釋放【神罰】。
身體早就已經千瘡百孔了。
等祂結束神降，加德里這輩子還能不能站起來都不好說。
斷然是承擔不了使徒的大任了。
當然，紐奧德對於加德里的殘廢倒是無所謂。
為神奉獻本來就是信徒們該做的事情。
祂真正覺得麻煩的，是之後又得再找一個合適的信徒來安排成使徒了。
不過，從這個角度去想。
紐奧德倒也找到了可以安慰自己的理由——
反正估計一時半會也找不到理想的使徒人員。
就當大地父親教會實力的下降是因為自己猶豫不決耽擱了使徒人員吧！
紐奧德在安慰著自己，突然注意到等待祂答覆的「奧布拉特」的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了，連忙開口：
「感謝您的慷慨，奧布拉特冕下。」
「我願意接受您的提議。」
說罷，看站在對面的禮儀之神的臉上仍留有不悅，這才反應過來。
糾結了一瞬，最終還是理智佔據了上風：
「我會確保信仰之力正常地流經這半道神性的。」
李奕聞言，面色這才變得好看了些，點點頭，算是認可了紐奧德的識相。
對嘛，何必搞得這麼不體面。
這血，秩序之神吸的得，他禮儀之神也吸的得。
秩序之神吃肉，禮儀之神喝湯，完全說得過去。
反正差不多要兩道神性才能讓雙方大致確定彼此神國的位置。
就留下半道神性。
那沃土之神即使敢找他，起碼也得找上個千八百年了。
至於說沃土之神的心路歷程，李奕還真不在乎。
要是紐奧德想不明白他李奕已經是為了和祂搞好關係，所以才給了祂這個被吸血的機會的話。
李奕並不介意事後再降臨一次，把大地父親教會清洗一下。
很喜歡深海祭司俄*伊的一句話：
說教無益，折斷的骨頭才是最好的課本。
說到底。
弱小的平民給強大的貴族和統治者上供。
弱小的神明給強大的神明上供。
天經地義。
當然，紐奧德現在能自己想明白是再好不過了。
李奕也沒必要真的和祂搞成明裡暗裡都互相敵對的關係。
像目前這樣沃土之神只敢暗地裡怨恨自己的情況就很不錯。
一方面，李奕現在還不具備移動神國，發動神戰的實力。
就算真能神戰，他這個【微末神】也贏不了沃土之神這個【弱等神】。
另一方面，他還有用得到紐奧德的地方。
他可沒有忘記，在這片大陸之上，秩序之神才是他根本的威脅。
而只要和紐奧德結成事實上的共同體——哪怕是像現在這樣的一方握著另一方半個命根的共同體。
他禮儀之神教會的發展也會進入快車道。
往簡單了說，有「三造術」這樣的土木工程神器。
戰後由黑衣之禮主導的「塔列克」才能以最快的速度重建。
往深層次去說，有了半道神性這個念想。
驅使沃土之神去刺探秩序神系的一些基礎情報，多少遮掩一下身為禮儀之神的自己的信息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紐奧德拿回李奕帶著的半道神性的機會可比從秩序之神那裡拿回兩道神性要大多了。
李奕不介意效法前世領導，給紐奧德畫畫餅，讓他努力為禮儀之神教會的發展做出貢獻。
【醒來吧，我的使徒。】
【去喚醒月光龍。】
伊格的眼睛緩緩睜開。
神明的召喚將他從無限中拉了回來。
稍稍獃滯一會兒。
他終於有了重新掌握身體的實感。
也因而感受到了一股溫暖而神聖的力量從左側傳來。
貫穿著他的靈魂。
將頭一歪。
在碎石亂布的大地上之上。
赫然是一個閃耀著血紅色光芒的完美長方形。
伊格感到無比安寧。
他明白，這是神明留下的痕迹。
恨不得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但他是神明的使徒、最先的羔羊。
承擔了更多的重任。
必須報答神明的期許，完成祂的神諭！
念及至此。
伊格側身手一撐，站了起來。
隨後。
有些不可置信地攏了攏手掌。
他能感受到自己身上涌動著一股強烈而又充沛的能量。
不僅先前被那個實力恐怖的黑鱗怪物造成的創傷都不復存在。
肉體的力量還明顯增強了許多。
將手掌放在胸前，伊格彷彿觸碰到了自己心靈深處升騰起來的喜悅。
在神明降臨的這段時間裡，他雖然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那就是偉大的禮儀之神用祂的慈愛帶領著他探索了世界最深處的真相。
那不再是個體意識的集合，而是與整個寰宇的心靈的相互連通。
伊格的思維在那裡擴展到無限遼闊。
如同一座無盡延展的大教堂，容納著所有的生命和智慧。
雖然由於他本人天資愚鈍，沒能參透那深層的本質。
但僅僅是經過了這一次充滿奧妙的心靈旅程，他的靈魂就得到了無上的淬鍊。
心神前所未有的清明。
只是一次神降，伊格就隱隱察覺。
他已經觸摸到了華銀階的門檻！
這是毋庸置疑的神明恩澤。
伊格更加堅定了自己要將所有的所有獻給神明的決心。 他不再耽擱。
快步走向了遠處一動不動的月光龍。
經過環形木架的時候，伊格停了停。
看著空空蕩蕩的木架中央，若有所思。
但現在還不是關心這件事情的時候。
嗤——嗤——嗤——
靴子踩過地上的碎石和碎枝，發出陣陣碾壓聲。
伊格就這樣走近了毫無生機地躺在那裡的月光龍。
當時他只是遠遠地看見月光龍被衝天而起的鎖鏈擊落。
並沒有關注這隻飛行的黑鱗怪物的具體情況。
現在看來，說它已經徹底死了也不為過——
整條龍都在地上靜靜屈伏著，軀幹已經被鎖鏈鑽透。
曾經流暢完美的線條此刻顯得扭曲不堪，失去了威嚴與傲氣。
那些鋒利如刃的爪子沾滿了月光龍自己胸膛血洞處流出的龍血。
翅膀已然斷裂殘缺。
綻放如月冷光的黑色鱗片此刻失去了光澤。
狹長兇殘的血紅雙眼也無力地闔上。
曾經彎曲有力的尾巴如今失去了活力，成為了與周圍廢墟無異的殘破之物。
尾巴上覆蓋著堅硬鱗片統統碎開，散落在地上。
月光龍就這樣沉默地躺在地上，彷彿整個世界都離它遠去。
它沒有哪怕再微微動一下。
面對神明的怒火。
它不得不將最後一絲力量耗盡，在這片凄涼之中沉淪。
但伊格卻並沒有因為月光龍的死態而停下腳步。
既然神明給出了旨意，那就說明這條龍還活著。
還能夠被喚醒，成為偉大的禮儀之神的光榮信徒。
而且，他已經知道了該怎麼做。
伊格走到了月光龍的腹部處，清晰地感受到了這條龍體型的龐大。
像是一堵不可逾越的高牆橫亘在他面前。
而在月光龍的腹部，清晰可見一個半人高的巨大血洞。
就在這時，伊格將手伸進自己袍子的口袋裡。
拿出了他在擊殺阿爾迪斯之後的繳獲——
一顆黃白相間的寶石。
上半部分如白雪，下半部分如枯葉。
伊格可以清晰地看到，在這顆寶石的周圍，縈繞著那曾經給他造成致命傷害的銀白色粒子。
但和之前不同的是。
此時，這些充滿原始惡意的野性粒子被血紅色的光芒罩住。
就像是被拴上了韁繩的野馬。
始終只能在聖光的範圍內活動。
在剛剛走近月光龍的過程中，伊格就感受到自己口袋裡的聖物寶石變得熾熱滾燙。
現在拿出來一看。
變化又是如此劇烈。
果然，一切都已經在神明的安排之中了。
那麼，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很簡單了。
伊格身子前傾，探進了月光龍腹部的巨大傷口。
一股腥臭的氣息立刻撲面而來。
伊格的五感在神降之後變得極度靈敏，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好在他的身體素質也今非昔比。
縮回去深呼吸兩次。
就又緩過來了。
他再度把身子探進去，果然就適應了許多。
伊格借著月色上下打量了一番，發現在月光龍的傷口處還存在著大量破碎的肌肉組織。
他甚至隱隱看到了幾塊疑似臟器的碎片。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伊格用手左右撕扯，破開一些不知道是什麼的黏液膈膜。
把聖物寶石嵌在了月光龍的皮膚組織里。
隨後本能地快速退了出去。
幾乎就在伊格退出去的幾秒鐘之後。
寶石周圍的銀白元素好像衝破了血色光芒的束縛。
發出強烈而神秘的光芒。
這光芒很快從寶石所處的肌肉部位蔓延，並迅速籠罩了整個龍身。
同時滲透進月光龍的傷口中，帶來一股古老而原始的月亮力量。
這股力量在月光龍體內像是魚入大海，肆意流淌。
月光龍原本僵硬如死屍的身體開始出現起伏。
鱗甲在月光下重新煥發了光澤。
隨著寶石繼續發揮作用，傷口也漸漸癒合起來。
原本支離破碎的龍軀像是被重新縫合了一樣。
銀白色的月之力在聖物的強化下以不可思議的驚人速度恢復著月光龍的生機。
從皮膚到肌肉、從臟器到血液。
當最後一絲月光能量完全融入月光龍體內時。
一切彷彿抵達了最終的界限。
驀地。
月光龍的眼睛睜開了！
還是狹長的凶獸的眼。
他的眼神之中剛剛重現出以往暴虐和邪惡。
就突然像是被某種力量震懾住了一樣。
紅光乍現。
雙眸之中轉而變為了一種徹底的冷漠。
黑曜石鱗甲變得更加堅固和冰冷，縫隙處閃爍出詭異的紅光。
銀白色的光芒就像是消耗品一樣，修復了月光龍的全部創傷。
但也僅此而已了。
黃雀在後的血紅色光芒幾乎是眨眼之間就從月光龍的各個部位被激發了出來。
現在，是屬於神意的時刻！
在血光的籠罩之下，月光龍似乎是陷入了某種自我抗爭。
它先是發出痛苦的哀嚎，徹底癱軟在地。
又像是感受到了極致的愉悅，站起身，昂起頭，快速閃動翅膀。
颳起的狂風讓離它很近的伊格不得不繼續向後退到更加安全的距離。
幾次的跌倒與站起之後。
鏘——
月光龍身體一緊。
漫天的紅光重新收縮回了它的體內。
消失得乾乾淨淨。
就好像之前它的身上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任何邪異的紅光似的。
這一次。
月光龍終究是站立起來了。
爪子將本就不堪重負的地面壓得更加碎裂。
身姿高大而威嚴。
復甦后的月光龍展開那對布滿黑色鱗片、閃耀著冷光的翅膀，夜空似乎都為之失去了顏色。
吼——
它發出震天動地的恐怖咆哮聲。
在空氣中盪起一道道快要凝聚成實體的波動。
隨後，月光龍調轉了身體的方向，向側後方縮了縮翅膀。
朝著地面上那誘惑的、完美的、猩紅的長方形。
低下了它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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