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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芭絲茜達的秘密

  第272章 芭絲茜達的秘密


  「既然你們完好無損的出來了,那就開始干正事兒吧!」妖精鎖芯用尖細的嗓音嚷嚷道。


  芭布玲教授就像沒聽到妖精的嚷嚷一樣,她溫柔地揉了揉兩人頭髮:「如果你們想離開這裡,我現在就可以送你們出去。」


  洛倫心中一動,從剛剛芭布玲教授表現的異樣來看,他以為這位教授對他們有所圖謀,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樣。


  「芭布玲!」鎖芯伸出手指,憤怒地指著她,「這跟我們說好的不一樣!」


  「只是護送他們離開金字塔,耽誤不了多少時間,後續我會儘力幫伱探索遺迹的。」芭布玲教授不耐煩地撇了撇嘴。


  洛倫和赫敏陷入了猶豫,兩人看著彼此的眼睛,目光流轉間達成了一致。


  「不用了,教授。」洛倫搖了搖頭,「之前的傳送只是意外,完成這次的探索后我們一起離開吧。」


  芭布玲又摸了摸他們的頭髮,眼神中流露出歉意。


  妖精鎖芯哼哼了兩聲,對他們兩個的識相很滿意。


  就在這時,比爾的聲音忽然從墓室牆角處傳來:「快過來,我有一些發現!」


  眾人聽到他的聲音,圍上去查看。


  牆角堆積著數不清的古老相同樣式的泥土陶罐,中段略鼓,直徑向下逐漸減小,和普通花瓶形狀相似。因為時間長久,表面呈稍顯黯淡土黃色,燒制工藝簡單粗糙。陶罐的蓋子被雕刻成四種樣式,狒狒腦袋,豺腦袋,人類腦袋和獵鷹腦袋。


  赫敏從這些陶罐上嗅到一種陳舊泥土的腥味,除此之外,還有一抹淡淡的香料和藥材味,跟斯芬克司木乃伊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妖精鎖芯眼中的熱切不加掩飾:「就是這個,鍊金術研究中心的人就是被這些陶罐攔住了。那些巫師老頭翻閱古書查到的資料,這些罐子里裝著木乃伊的肺臟,胃,肝臟和腸子,找到四樣器官放回石棺,就能打開通往第一墓室的通道。」


  芭布玲教授撇了撇嘴:「這就是為什麼他們肯讓你們古靈閣先進來探索,哦不對,探路吧。」


  赫敏不解:「這有什麼難的,打開蓋子看看不就知道了?」


  「這些陶罐被施加了嚴格的詛咒。」比爾舉著魔杖,在熒光咒的光亮下仔細打量著陶罐,解釋道,「觸碰到錯誤的陶罐,人的真名就會顯現在陶罐上,跟陶罐一起風化為塵埃。」


  身為古靈閣的解咒員,他不止一次接觸到這種陶器詛咒。


  洛倫打量起這些陶罐,所有的陶罐表層附著有一層金色摻雜黑氣的幽光,從魔力層面看不出端倪:「有什麼辦法避開詛咒嗎,直接打破陶罐,或者用漂浮咒挑選?」


  「不行,陶罐很敏感,任何咒語都能直接摧毀它們,如果把裝有木乃伊器官的陶罐打破了,可能會觸發別的詛咒。」比爾看向一旁的芭布玲教授,「教授,你有什麼辦法嗎?」


  芭布玲教授思索片刻,用魔杖在空中勾勒出一個有偵測作用的如尼文,符文變成一條發光的飄帶,繞著堆積的陶罐轉了一圈,最後回到她的面前,在她的指尖化作細碎的光芒。


  芭布玲教授搖搖頭:「不行,偵察不出來。」


  「快想辦法呀!我請你們來不是為了失敗!」妖精鎖芯急得抓耳撓腮,一座金山就在門後面,但這道門被這些帶有詛咒的陶罐擋住了。


  赫敏左右看了看,弱弱地說道:「我,我有一個主意。」


  眾人把目光投向她,洛倫注意到,芭布玲教授似乎並不驚訝。


  「什麼主意?快說!」妖精激動地催促道。


  赫敏伸手指向一隻她覺得不一樣的陶罐:「可以用氣味分辨,我聞到其中幾隻陶罐有跟木乃伊一樣的香料和藥材氣味。」


  妖精愣了一下,欣喜地湊上前嗅個不停,鼻子里發出猛烈的吸氣聲。妖精種族擁有比人類大得多的鼻子,作為工匠天賦族群,他們對氣味的敏感度比人類高得多。


  嗅了好一陣,鎖芯停下來,懷著質疑的目光看向赫敏:「沒有啊,只有泥土的腥味,我沒聞到你說的香料和藥材味。」


  芭布玲教授並不意外,只淡淡地說:「讓赫敏試試。」


  妖精鎖芯似乎不服氣:「我們妖精的嗅覺比你們人類靈敏幾十倍!」


  芭布玲教授沒有搭理他,用鼓勵的目光示意赫敏放手做。


  洛倫不動聲色地腳步前挪,隨時預備著通用破解咒往赫敏身上扔。


  赫敏向前走了幾步,輕輕皺起精緻的小鼻子,在氣味的指引下首先來到一個有著狒狒頭蓋子的陶罐,就是她之前指的那一個:「這一個上面有味道。」


  妖精鎖芯不信邪,湊上去又聞了聞,轉過頭臉上滿是驚疑:「我聞起來還是只有泥土腥味。」


  芭布玲教授不疑有他,徑直走上前,把赫敏指著的那個罐子取出來了。


  陶罐完整無缺,上面也沒有顯現任何人的名字。


  妖精鎖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第一次對自己的種族天賦產生了懷疑。


  難道族群長輩說的是錯的?其實是人類的嗅覺比妖精強?


  比爾和洛倫先後湊上前嗅了嗅,先後搖頭:「我們也只聞到泥土腥味兒。」


  「不用管他們,」芭布玲教授看著小女巫,「赫敏,接著找。」


  「好的教授。」


  接下來赫敏接連點出三個陶罐,全都取了出來,妖精,洛倫,比爾一人抱了一個,分別有著豺腦袋蓋子,人類腦袋蓋子和獵鷹腦袋蓋子。


  平安無事地渡過陶罐詛咒,在座的幾人各懷心思。妖精在懷疑自己種族的嗅覺,比爾想著早點下班,赫敏對只有自己一個人能聞到的氣味有著疑惑,洛倫時刻留意著芭布玲教授……


  而芭布玲教授,神色看起來有些恍惚。


  「下面就是把這些罐子放進棺材里,放心,我剛進來就探過了,石棺沒問題。」比爾笑道,他手裡捧著陶罐,抬起腳下的龍皮靴,踩著石棺的蓋子一個蹬踹。


  伴隨石頭蓋子划動時的粗糲摩擦聲,石棺被打開來。


  好在棺材里的木乃伊並不恐怖,ta的全身被灰黃色的裹屍布條仔仔細細纏縫起來,一絲不露,就連腦袋都被包得嚴嚴實實。


  按照比爾的安排,他們推開石棺蓋子,把四個罐子按照肺臟,胃,肝臟,腸子的順序放進了棺槨中。


  就在最後一個罐子放入后,石棺開始震動起來,幾人連忙退開幾步。


  在某種神秘的牽引力下,石棺的蓋子自行回到原位,跟著石棺一起震顫,這種劇烈的震動當中,兩者似乎合為了一體,慢慢變成一個中空的石塊。


  緊接著,石塊外層的石皮開始片片脫落,石塊的體積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漸漸地,洛倫等人察覺出不對勁,按照體積估計,石皮脫落到現在應該已經觸及中間的空洞,顯露出那具木乃伊和那四隻陶罐了才對,但石皮還在勻速脫落,就像這本來就是一個完整的,實心的石塊一樣,而不是中空的石棺。


  到最後,石棺變成了一個小的陶罐,不是裝內髒的長款陶罐,而是矮胖型的。而且與其說是陶罐,洛倫怎麼看都覺得這更像一個坩堝。


  「怎麼回事,通往第一墓室的門呢?我的金山呢?」妖精鎖芯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沖向前去想要查看小陶罐,卻又害怕上面有什麼詛咒,不敢觸碰。


  芭布玲教授眼神深邃的看著這隻陶罐,臉上是一種難以描述的表情:「鎖芯先生,恐怕你要失望了,這不是通往第一墓室的門,這是通往救贖我們家族的門。」


  鎖芯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她:「芭絲茜達·芭布玲,你這是什麼意思?」


  三位霍格沃茲的學生也把目光投向這位教授。


  「我給你們講一個故事吧。」芭布玲教授輕聲說道,「在很久很久以前,這裡生活著一群逃亡出來的奴隸,他們總是被附近的國家劫掠,缺衣少食,朝不保夕,急需一位英明的君主帶領他們建立自己的王國。


  隱居在這附近的巫師憐憫他們的困難,通過隱秘的方式選中了一位英勇的少年,在巫師的幫助下,這位少年很快把這群奴隸團結在一起,抵禦外敵,組織耕種……


  他成了一位英明的國王,當他步入中年,不再擁有英勇強健的身軀,正在為抵禦外敵發愁的時候,一位強壯的勇士站了出來,他成了國家的將軍,代替國王在外征戰。


  某一天,這位國王邂逅了勇士的妻子拔示巴(Bathsheba)……」


  聽到這個名字,洛倫心裡一動。


  拔示巴(Bathsheba)?

  芭布玲教授的名字叫芭絲茜達(Bathsheda),兩者有什麼關聯嗎?


  另一邊,芭布玲教授繼續講述道:「國王瞬間被拔示巴的美貌俘獲,茶飯不思,甚至不惜爬上房檐偷窺這位美人沐浴……最終,國王跟自己將軍的妻子偷歡,並且有了一個兒子。為了掩蓋這樁醜事,他用卑鄙手段害死了那位將軍,並把拔示巴納為王后。


  一直幫助這個國家的巫師對國王的行為深感唾棄,他用這口坩堝放出災禍,懲罰了國王。並且在國王的血脈中留下了詛咒,凡是他子嗣的長子,必將夭折,其餘子嗣也都必將死於戰事。


  國王的子孫為了對抗血脈的中的詛咒,嘗試與其他巫師通婚,並誕下子嗣,但不管再強大的巫師,都阻止不了詛咒的延續。一切,都是因為這口具有魔力的坩堝。」


  「這口坩堝還出現在許多其他有名的故事中,在巫師摩西帶領埃及奴隸逃出埃及的時候,它放出鮮血污染了尼羅河,放出各種害蟲,疾病……乃至針對所有民眾長子的詛咒,一夜之間,所有長子全部身亡,就連牲畜也不例外。」


  赫敏驚呼:「摩西十災!我在書里讀到過。」


  芭布玲教授看著石質坩堝出神,用縹緲的聲音說道:「是的,那是直接導致埃及巫師收斂行跡的重要事件,有人稱它為埃及十災,也稱摩西十災,但我更願意稱它為坩堝十災。」


  「所以……教授你跟拔示巴的關係是?」洛倫還是沒有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


  「沒錯,我就是拔示巴的後人。」芭布玲教授搖了搖頭,「不過我不是拔示巴和國王的血脈,在國王的晚年,拔示巴又與其他人誕下了後代,但這些後代也傳承了坩堝的詛咒。


  為了警示後人,我們這一支血脈的女性都以芭絲茜達為名。一直到我們這一代,我大哥剛出生就死於龍瘡疥,我的二哥死於食死徒的魔杖下,只有我僥倖存活至今。」


  「教授,你是怎麼查到這口坩堝在這裡的?」比爾這時出聲問道。


  芭布玲教授輕聲答道:「為了對抗詛咒,我發奮學習關於古代魔法的一切,並且精通古代如尼文,最終成為了霍格沃茲的古代如尼文教授。」 「所以教授你在某本古籍里查到了這裡?」赫敏問道。


  「不,」芭布玲教授笑了笑,「在占卜課特里勞妮教授一次醉酒之後,我把她從北塔帶回辦公室休息,她陷入沉睡后當著我的面做了一個預言,預言指向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還有與我註定在這裡相遇的學生。」


  「我本以為這個學生指的是比爾·韋斯萊,直到我在古靈閣看到了你們。」


  赫敏面色古怪地指了指自己:「所以預言中的學生,指的是我?」


  芭布玲教授感激地看著她:「我抱歉把你們卷進這件事,我知道你選擇了古代如尼文課程,作為補償,下學期我一定會認真教導你的。」


  莫名的,赫敏感到一種不詳的預感。


  妖精鎖芯驚疑不定:「芭布玲,所以你接下來要做什麼?」


  「解除它帶來的詛咒,拔示巴的過錯已經受到了懲罰,不該由我們世世代代承擔。」芭布玲轉頭看向石質坩堝,她懷著堅定的腳步向前,蹲下身揭開了坩堝蓋子。


  一股腥臭的血紅色水霧噴涌而出,帶著黏糊糊的臭味兒,瞬間充滿了墓室。


  妖精鎖芯大叫:「怎麼回事!芭布玲,你想害死我們!」


  芭布玲沉著冷靜地給幾人施加了泡頭咒:「不會死的,當年摩西為了施展詛咒,在坩堝中放入了這片土地沙子和尼羅河的水,後續加入了十災,現在讓坩堝重新釋放出來就好了。這是第一災,血水災,是一百種牲畜和人的鮮血,對人沒有直接危害。」


  「那教授你身上的詛咒呢?」洛倫問道。


  「就是那具木乃伊,等它化成灰噴出來就好了。」


  似乎在印證芭布玲教授的話,血霧很快消散了,後續從坩堝中噴出成群的青蛙、虱子、蒼蠅、蝗蟲。


  「啊!」赫敏尖叫著,連忙施展出火焰咒,在身邊圍了一個隔離圈。


  其實不用隔離圈,這些東西在空氣中自己就化為塵埃了。


  芭布玲教授解釋道:「這是十災中的青蛙災,虱子災,蒼蠅災,蝗蟲災。」


  之後是兩股股臭烘烘的霧,芭布玲教授說這代表著畜疫、泡瘡。


  最奇特的是一股黑霧,似乎穿透了泡頭咒,嗆得洛倫跟比爾咳嗽了幾聲,那代表十災中的黑暗之災和長子災。


  最後噴出來的是一股風沙,奇異的藥材和香料香味中帶著難以掩蓋的屍臭味兒,芭布玲教授主動撤去了泡頭咒,張開雙臂迎接這股風沙。


  塵埃落定,墓室的地板上撲上來一層厚厚的灰,牆角堆積的那些陶罐也化成灰了。


  解除了詛咒,芭布玲教授的眉宇間都是輕鬆:「好了,赫敏,這隻坩堝是你的了。」


  「啊!啊?」赫敏的小臉上滿是驚訝。


  妖精鎖芯坐不住了,尖著嗓子叫嚷道:「什麼是她的,這是屬於古靈閣的,屬於妖精的!」


  「你可以試試能不能帶走。」芭布玲教授譏諷完妖精,向赫敏解釋道,「只有你能聞到那些陶罐的氣味,這說明只有你被金字塔承認了,這隻坩堝也只有你能帶走。」


  赫敏陷入了沉思,猶豫片刻后,她搖了搖頭:「我不想要,從教授你的描述里,我只看到了這隻坩堝帶來的災禍和詛咒,我覺得我用不到它。」


  「當然,你是它的主人,要不要由你決定。」芭布玲教授的臉上掛著古怪的笑容,「當你需要的它的時候,它總會出現的。」


  洛倫的眼神一凌,總感覺芭布玲教授話裡有話。


  「走吧,我們該回去了。」芭布玲教授跟比爾率先離開墓室,朝著原路返回。


  洛倫跟赫敏連忙跟上。


  「誒!金子,我的金子呢!」妖精鎖芯急得大叫。


  比爾朝身後揮了揮手:「鎖芯先生,我要下班了,你自己找去吧!」


  妖精鎖芯死活不甘心,他看著地上的黑色石質坩堝,咬咬牙,上手就想搬走它,使上了大力氣,結果撲了個空,往前踉蹌了幾步。


  鎖芯愕然,抬眼看去,石質的坩堝長出了一雙黃銅腳,在原地蹦蹦跳跳,甚至比他還高,到最後,坩堝跳進牆邊的塵土堆里消失了。


  鎖芯揉揉眼睛再看,眼前只有一場空,哪裡還有坩堝的蹤影。


  再不甘心也只得作罷,跌跌撞撞朝洛倫等人追去:「等等我,你們等等我……」


  甬道里,赫敏忽然心有所感似的,她轉頭看向自己和洛倫被困住的那個石室,斯芬克司木乃伊那段支吾不清的話在腦海里一瞬間變得清晰起來。


  「記住,不要被權力異化。哪怕上百種藥材與香料,也掩蓋不了腐朽的屍臭味……」


  斯芬克司為什麼這麼說呢?


  而且是洛倫先說出謎底的,為什麼它選擇了我?


  赫敏的心中閃過諸多疑惑,但都沒有答案,她只得搖了搖頭把亂七八糟的心思都甩出腦海,快步跟上前面的洛倫。


  下了一段甬道,又上了一段甬道,出了金字塔,外面已是夕陽橫空,金燦燦的一片。


  牽著赫敏的手,護著她跳下最後一級石階,洛倫和赫敏站定在鬆軟的沙漠上,相視一笑。


  走在返程的路上,芭布玲教授忽然問道:「比爾,你能幫我們保守這個秘密嗎?」


  赫敏抬眼看向芭布玲教授,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洛倫捏了捏赫敏的手,示意她不要出聲。


  比爾挑了挑眉,笑著回道:「當然。」


  看著芭布玲的目光投向自己,妖精鎖芯眼中閃過几絲慌亂:「我,我也可以!芭布玲,你不要亂來,我可是古靈閣的經理!」


  「【一忘皆空】」


  ……


  ——


  以下內容不收費-——


  巫師和他的跳跳鍋

  從前,有一位善良的老巫師,他總是慷慨而智慧地利用自己的魔法,幫助周圍的鄰居們。他沒有告訴別人他的力量來自哪裡,而是謊稱他的魔葯、咒語和解藥都是從一口小坩堝里現成地跳出來的。他管這口堝叫他的幸運堝。方圓許多公里的人們有了麻煩都來找他,老巫師總是很樂意地攪拌一下他的坩堝,讓事情迎刃而解。


  這位深受愛戴的巫師活到一大把年紀就死了,把他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了他唯一的兒子。這個兒子跟他性情溫和的父親完全不一樣。在兒子看來,那些不會魔法的人都是廢物,他經常抱怨父親用魔法幫助鄰居的習慣。


  父親死後,兒子發現那口舊坩堝里藏著一個小包裹,上面寫著他的名字。他打開包裹,以為會找到金銀財寶,卻只發現了一隻厚厚的軟軟的鞋子,小得根本不能穿,而且也沒有配成對。鞋子里有一小片羊皮紙,上面寫著:「我的兒子,我真心地希望,你永遠用不著它。」


  兒子埋怨父親腦子糊塗,把鞋子扔回了坩堝里,決定從此把這坩堝當成垃圾桶。


  就在那天夜裡,一個老農婦敲響了他的門。


  「我孫女兒身上長了肉瘤,先生,」老農婦對他說,「你父親以前總是在那口舊坩堝里調製一種特殊的膏藥——」


  「滾開!」兒子嚷道,「你家小孩長肉瘤跟我有什麼關係?」


  他當著老農婦的面,把門重重地關上了。


  他的廚房裡立刻傳出哐啷哐啷的、很響的聲音。巫師點亮魔杖,驚訝地看到了父親的舊坩堝:坩堝已經長出一隻黃銅腳,正在廚房中央跳著,跳得石板地發出可怕的聲音。巫師驚奇地走上前去,看見坩堝的表面布滿了肉瘤,他趕緊退了回來。


  「令人噁心的東西!」他嚷道。他先試圖用咒語讓坩堝消失,接著試圖把它弄乾凈,最後又試圖把它趕出房子。可是他的魔法統統不管用,坩堝跟在他身後跳出廚房,跟著他跳上樓去睡覺,在一級級木頭樓梯上發出吵鬧的聲音:哐啷、哐啷、哐啷,而且他拿它根本沒有辦法。


  巫師整整一夜沒睡著覺,因為長滿肉瘤的舊坩堝在他床邊不停地吵鬧。第二天早晨,坩堝不依不饒地跟著他跳到早飯桌旁。哐啷、哐啷、哐啷,那隻黃銅獨腳不停地跳著,巫師還沒開始喝粥,外面又有人敲門了。


  一個老頭兒站在門口。


  「我的老驢子,先生,」老頭兒說道,「我的老驢子丟了,大概被人偷走了。沒了驢子,我就沒法把我的貨物馱到市場上去,我們全家今晚就要挨餓了。」


  「我現在還餓著呢!」巫師吼道,當著老人的面把門重重地關上了。哐啷、哐啷、哐啷,坩堝的獨腳在地板上跳著,但是現在它的吵鬧聲中有混雜著驢叫聲和人們飢餓的呻吟聲,這些聲音是從坩堝的深處傳出來的。


  「安靜!安靜!」巫師尖叫道,但是不管他用什麼魔法,都不能使長滿肉瘤的坩堝安靜下來。坩堝整天跟在他的身後挑來跳去,發出驢叫聲、呻吟聲和撞擊聲,不管他去什麼地方,正在做什麼。


  那天晚上,外面第三次傳來敲門聲,門檻外站著一個年輕的婦人,哭得傷心極了。


  「我的寶寶病得很重,」他說,「你能不能行行好幫幫我們?你父親吩咐我有難處就過來——」


  可是巫師當著她的面把門重重地關上了。


  這一下,那口折磨人的坩堝里充滿了鹽水,它一邊蹦跳著,發出驢叫和呻吟,冒出更多的肉瘤,一邊把淚水潑濺在地上。在這個星期接下來的時間裡,不再有村民到巫師家裡來尋求幫助,但是坩堝仍然不停地把他們的病患告訴他。在短短的幾天里,它不僅發出驢叫和呻吟,一邊跳一邊拋灑淚水,冒出肉瘤,而且又是咳嗽又是乾嘔,像嬰兒一樣啼哭,像狗一樣哀號,還吐出變質的乳酪和發酸的牛奶,以及數不清的飢餓的鼻涕蟲。


  坩堝整天跟在巫師身邊,折騰得他吃不能吃,睡不能睡。可是坩堝就是不肯離開,巫師也無法使它安靜下來,或強迫它靜止不動。


  最後,巫師再也忍受不住了。


  「把你們所有的難處、所有的苦惱、所有的悲傷都拿給我吧!」他大喊一聲,跑進了夜色中,順著道路跑進村裡,坩堝一跳一跳地也跟在他的身後,「來吧!讓我給你們治病,幫助你們,安慰你們吧!我有我父親的坩堝,我會讓你們都好起來的!」


  他在街上奔跑著,把咒語射向四面八方,那令人噁心的坩堝仍然一跳一跳地跟在他身後。


  在一座房子里,那個熟睡的小姑娘身上的肉瘤消失了;那頭丟失的驢子被魔法從遠處的歐石南叢里召喚回來了,悄悄地進了牲口棚;那個病中的嬰兒,身上撒了白鮮水,健健康康地醒來了,臉蛋紅撲撲的。在每一戶有病痛和煩惱的人家,巫師都用盡全力去幫助他們,慢慢地,他身邊的坩堝不再呻吟、乾嘔,而是變得安靜、清爽、鋥光瓦亮的了。


  「行了吧,坩堝?」渾身顫抖的巫師問道,這時太陽已經升起來了。


  坩堝打了一個嗝兒,吐出了巫師扔進去的那隻鞋子,並允許巫師把它穿在那隻黃銅腳上。巫師和坩堝一起返回家裡,坩堝的腳步聲終於變得靜悄悄了。從那以後,巫師像他父親生前一樣幫助村民,生怕坩堝又脫掉鞋子,再次蹦蹦跳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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