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親情愛情的斯扯
葉兒雖是回避去細看周麗的傷情,可茶藝館是木地板,周麗精致的高跟鞋落在地麵上,因為腳緊張的抖動,導致鞋跟在木地板上發彈出輕輕淩亂的“蹬蹬蹬”的聲音。
葉兒的目光還是忍不住看過去,看到周麗的手已經在看那張裸鑽的照片,嘴唇在不停的抖動,卻不並不開口說話。
葉兒再次閉上眼睛,聽著高檔茶藝室裏回蕩著古箏的弦音。
但一切都抵不過耳邊裏灌進的周麗的呼吸聲,急促而大力。
“我不知道你是什麽意思。”周麗把照片一扔,像是扔掉一個燙手山芋。
“是嗎?”卓浩穿著令人生畏的軍裝,指尖在杯盞上沿畫著的圈,悠悠問道,“其實我隻是好奇,切工和成色如此上成的一粒南非大克拉鑽石,怎麽會這樣不愛惜,多可惜,上麵的劃痕可不是去專賣店保養就清理得掉的,就算賣二手,也不能值以前的價錢了。”
“你們說些什麽,我根本聽不懂。”周麗站起來。
卓浩立時起身,個頭加上軍裝的氣勢,一下子把周麗嚇得踉退了一小步,磕到椅子,馬上又跌坐下去。
“聽不懂?你們指使鄭淩送水果籃,裏麵卻放著贓物,還說聽不懂?要不要我提供這顆鑽石從出生到最後的曆程?你送一百顆一克拉的鑽石多好,查也不好查,非要搞這麽大份量,品質又這麽好的,難道不知道物以稀為貴嗎?稀貴的東西,總是特別好查,知道嗎?”
周麗是不經曆大事的小女人,麵對別人的威脅和挑釁的時候,很快便招架不住,她出來的原因是葉兒說願意就司傑的撫養權跟她談,說是現在家裏出了事,司傑的撫養權她考慮放手。
袁世昌逼得緊,葉兒這時候願意放手撫養權當然最好。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過來不是談撫養權,而是問這粒鑽石。
她還清楚的記得袁世昌把那枚送給她的戒指拿出來,開始的時候用尖刀在鑽托周圍撬,後來還找來尖嘴鉗擰鑽托,那樣子風狂得很,還說她不配得到他送她的禮物。
明明可以拿去專場店裏取,可他偏偏不幹,他自己親自動手毀。
她知道他心裏是怒極了她!
這麽多年,他沒對她這樣過。
因為兒子的撫養權,他一次又一次的跟她鬧。
陷害江昭這件事,早就是訂下來的,如果他們依舊不肯放手撫養權,就必須要實施,袁世昌這人做事小心,知道給江昭下受賄的套子很難,但葉兒有個好友叫鄭淩很快查到,而鄭淩的母親貪財又勢利,很快就讓人勾上了手,讓鄭媽媽贏了不少錢,直到後麵輸了很多錢卻一直想翻本,不停的借高利貸,最後數額已經大到鄭淩就算賣了房子影樓也不可能還得起,而且袁世昌的目的並不是要鄭媽媽還錢,而是想盡一切辦法威脅鄭淩,想要保鄭媽媽手腳健全,鄭淩就必然會背叛葉兒,二者隻能取其一。
按照他們的想法,葉兒現在跟江昭已經有了感情,如果江昭出了事,葉兒會替江昭把事情背下來,不牽連江昭的方式就是悄悄把婚離了,隻要有關係,把係統時間調到前一天離婚,都可以,秦家有這樣的本事。
可是葉兒沒有離婚,卻找上了門。
“你們要讓我去坐牢?”周麗沒有回答卓浩的問題,反而沒頭沒腦說了這樣一句,為了防止手顫抖,便緊緊的抓住木椅的扶手,墨鏡遮住了她的眼神,可她的聲音起伏驚惶,“你們是要把我送去坐牢嗎?”
葉兒突然睜開一直閉著的眼睛,她意識到一個問題,不是司傑的問題,而是若這件事真是袁世昌所為,周麗如果也參與了這件事,江昭平安回到家裏,那麽坐牢的除了鄭淩和袁世昌,還有周麗。
她曾經直呼其名,“周麗,你走!你永遠都別出現在我麵前。”
她那時候是真的不想再見到這個女人,把她的生活攪得一團糟,害得父親住院昏迷,她自己有好的生活不去過,非要來打攪父親的平靜。
永遠不想看到,並不代表想把她送進監獄,她在世界的另外一個角落,好好的生活,就行。
江昭曾經負氣的說過這樣的媽媽不配為媽媽。
她也知道這樣的媽媽不配。
可從小到大在一起生活了十七年……
裏麵有太多太多的記憶她割舍不了,如果能夠割舍,當初在爸爸的搶救室外對著周麗說的那些話的時候,她就不會哭得那麽傷心。
“周麗,我想知道,你們拿什麽脅迫了鄭淩。”
周麗聽著葉兒喊她的名字,當著卓浩和秦非言的麵,卓浩微有一詫,秦非言似乎並不驚異。
周麗坐的直了一點,低頭,聲音細細惶惶,“她媽媽欠了巨額賭資,她的影樓已經被抵了,房子也抵了,所有的存款和劉城的錢都被裹了幹淨,她為了保住她媽媽一雙手,一雙腳……”。
葉兒咬住唇,所有人都沒有聽到她的哭聲,隻看到她淚水沾滿了臉,她不說話,說話便是啜泣連聲,葉兒咬著咬著覺得舌頭沾的味道不再是鹹,有了些鐵腥氣。
秦非言慌扯了張紙巾,捏開葉兒的嘴,把唇上的血印給她擦了擦,“嫂子,你冷靜點!”
葉兒站起來,凝著坐著的周麗,淒寥一笑,“嗬,冷靜?我怎麽冷靜?這天下怎麽會有你們這樣的媽媽?怎麽會有你們這樣的媽媽?不是賭,就是亂,你們生孩子做什麽?你們把孩子生下來做什麽?當初生下來的時候,幹嘛不把孩子掐死!”
葉兒此時就是這樣想的,想著周麗當初為什麽不把她掐死算了,鄭淩為了保住自己媽媽的一雙手,一雙腳,選擇了背叛她這個朋友,即使是她的母親把她的事業和家庭搞得麵目全非,她還是隻能被人利用。因為來不及想辦法,沒有多餘的時間想辦法,連劉城的錢都被裹了幹淨,那是一個什麽媽媽?
而她的這個媽媽,更是荒唐,明明自己的兒子跟女兒可以在一起生活得無憂無慮,她非要為了自己的私欲來破壞,破壞得那麽理所應當,一句“我有苦衷”,便將破壞進行得異常徹底。
周麗自上次被葉兒罵過,次次回想起來都是有愧的,她甚至不太敢正眼看葉兒,葉兒說出如此傷心欲絕話,她忍不住的掩麵而泣,“葉兒,我也不想這樣,我說過多次,我隻是想要司傑的撫養權,隻想要司傑的……撫養權,可是你……就是不肯給,如果你早些把司傑的撫養權讓出來,這後麵不可能出這些事的。”
“怪我嗎?”葉兒笑意痛楚不堪。
秦非言不停的抽紙往葉兒臉上揉,然後摁著她的肩膀讓她坐下,這樣的家事按理他和卓浩應該回避一下,可又覺得葉兒是自家人,周麗這樣的行為不是自家人,自家人若是被人欺負了,可怎麽辦?唯有默不作聲的呆在這裏。
“這件事起頭你早點告訴我為什麽執意要搶司傑的撫養權,好好跟我說清楚,我會考慮,我會想辦法找一個折中的方式來解決,可是你告訴我了嗎?你沒有!你從頭到尾的騙我!你騙了我,你還怪我!你除了一句有苦衷,你說過什麽?你隱瞞那麽多東西,你怪誰!”
葉兒激動的聲音越來越大,本是環境幽寧的茶藝室突然成了茶樓。
卓浩立即起身去讓服務員去拿來屏風,把這邊爭吵的畫麵擋住,並叮囑二樓不要再安排人上來。
周麗怔忡片刻後,立時跑到坐在她對麵的葉兒跟前,拉住葉兒的手,“葉兒,你告訴媽媽,你告訴媽媽你是不是為了江昭要送媽媽去坐牢?你是不是想讓媽媽去坐牢?啊?”
周麗把臉上的眼鏡拿開,葉兒看到的是觸目驚心的傷痕,整個鼻梁眼睛周圍已經腫得很高,瘀青得很厲害,皺眉的時候,周麗突然跪在葉兒跟前,愴聲哭道,“葉兒,你別把媽媽送去坐牢,媽媽保證以後不會這樣了,葉兒,求你了,別送媽媽去坐牢,媽媽是很愛你,很愛你的……”
葉兒憎惡周麗在她麵前下跪,是憎惡。
她下跪,還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媽媽,說愛她,她口口聲聲的提醒著她,跪在地上求她的,是她的媽媽。
老天爺給她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都說命運是老天爺在安排。
可當有一天有人問,丈夫和媽媽掉進河裏,該救誰的時候……
老天爺是不是該出來告訴她應該怎麽做?
葉兒發現自己是個沒用的人,上次已經跟周麗絕裂,說永不相見,可今天從見到這個女人時起,她就無法心平氣和,在得知她也參與江昭的案子的時候,她更是恨自己為什麽沒有在娘胎裏的時候就被流產流掉,她永遠都不想看到現在的太陽。
她看到跟前母親跪地哭訴的求情,想著丈夫還境況不明的遭遇,此時的自己就像走進荒漠的人,頭頂禿鷲盤旋,看她搖搖欲墜之時,那個獵手一個俯衝而下,將她推倒在地,如鉤如刀的嘴,用力啄下,目標赫然是她的心髒,然後斯扯,啃咬,她躺在地上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啃噬得血肉模糊,無能為力……
秦非言給卓浩使了個眼色,這事情若真是袁世昌和周麗幹的,包庇周麗必然就要包庇袁世昌,主謀不出來,江昭的案子就可能洗白。這可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