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第276章 信標

  第276章 信標

  可出乎所有在場巨龍預料的是，銀龍王當場就拒絕了：


  「抱歉，我不能接受這個提案。身在龍島的我們，亦有自己的應盡之責。」


  「什麼？」戴維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以至於莫名的有些【暴怒】。


  原本在他看來，這是事關整個龍族前途命運的關鍵一戰，五色龍群已經包攬下了托瑞爾那邊包括除掉戮王星在內所有事項，屆時都沒了那懸在頭頂上的龍狂枷鎖，兩位龍神也一起『穿越』了，你們一幫金屬龍還怕個DER啊？！


  真是活該你們龜縮在這孤懸海外的龍島這麼多年。


  似乎也覺察到了來自戴維的這股不滿的情緒，銀龍王緩緩抬首看向遠方，像是在追憶某段歷史道：

  「龍後有龍后的計劃，鉑金龍神，同樣留有他的意志與安排，我無意去違背，也沒有這個魄力和膽量。」


  戴維都被這番話聽笑了，不過也沒之前那麼【暴怒】了。


  畢竟就連銀龍王自己都親自認慫了，他還能說些什麼呢。


  就別說戴維了，所有在場的金屬龍都有些失望，龍島雖好，但哪裡比得過大陸多姿多彩呢？而且當著五色龍神選的面如此承認，多少有些丟龍了。


  就在戴維對此感到失望透頂時，銀龍王卻是語重心長的補充了一句：

  「鮮為龍知的是，龍隕戰爭期間，鉑金龍神曾向所有信徒發布神諭：

  「率領並通告所有金屬龍即刻放棄領地，就地進入沉眠，但時任正義之爪的主帥，金龍阿爾布雷希特因為無法坐視五色龍軍隊掠地屠城，率軍提前與五色龍軍團於卡列大峽谷展開決戰。」


  戴維心中一動，對此他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就看到銀龍王面龐露出一個悲戚唏噓的笑容：


  「結果也如我們龍之傳承的歷史所見：

  「那場大決戰打的如火如荼之時，『血月』戮王星降臨，龍狂迷鎖的籠罩之下，群龍為之癲狂，再也無分敵我。


  「那場浩劫之下，成年的正義之爪全軍覆沒，卡列大峽谷成了如今的葬龍坑，大陸的智慧文明除了身為幕後策劃這一切的精靈，幾乎被摧毀殆盡，而無論是五色龍，還是金屬龍，只餘下了百分之三，這還是最樂觀的統計，剩下的，死的死，逃的逃，一如，我們身為龍神牧師僥倖躲過一劫的先祖們。


  「血淋漓的歷史前鑒就擺在眼前，所以，我，絕不能成為第二個阿爾布雷希特。」


  聽到這裡，原本因為銀龍王的『公然認慫』而有些喧鬧起來的龍庭再次安靜了下來。


  「原來.歷史的真相，竟是這樣的嗎？」戴維同樣冷靜了下來。


  他陡然發現，包括他在內的不少五色龍，似乎都對這位鉑金龍神有些誤解啊.

  因為如果巴哈姆特也是龍狂迷鎖的幕後黑手之一的話，哪怕是那位金龍統帥阿爾布雷希特冒進違令提前決戰，身為龍神的巴哈姆特也有足夠的時間阻止才是。


  即便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至少也不會跟五色龍一樣近乎全軍覆沒。


  那麼唯一的可能就只有

  那個時候，巴哈姆特已經無法及時並確切傳達自己的意志了.

  所以，那時的祂，去了那無人的星空深處.

  戮王星。


  結果，反而被精靈神系所設計並囚禁了起來？


  這似乎才是更加合情合理合乎邏輯的推論。


  在龍雲亦云之下，這麼多年來，巴哈姆特似乎好像還真背了口好大的黑鍋啊。


  也是，在這種仇深似海的堆積之下，五色龍也壓根兒不可能聽金屬龍『狡辯』。


  「那麼，這一次，我們這位親愛的鉑金龍神又留下了什麼安排呢？」戴維有些無奈的問道。


  「確切的說，沒有確切安排，但在七年前，祂的意志突然清晰，卻又快速遠離，直至這一次，徹底消失，所以，我只能率領龍島的群龍繼續解讀推演我們這萬年來我們陸續收到的神諭，我想龍神大人，必有祂的深意所在。」


  『屁個深意，怕不是被一幫精靈神關久了擱那在發神經呢。』


  要不然也不會直接跑去獵殺其他龍神了，偏偏還被祂成功幹掉了一條。


  心中腹誹的戴維有些惱火的一伸尾巴將一名龍牧師爪頭的石板奪過，對著銀龍王質問道：

  「那麼請問，這張石板上的戰爭會發生在什麼時候？」


  哪知銀龍王瞧了一眼，直接回答道：

  「這是發生在過去的一場戰爭。」


  「我怎麼沒半點印象？那這張的呢？」戴維又換了一塊接著問：


  銀龍王依舊神情淡然的回答道：


  「這是未來的。」


  「感情我們的龍神大人還能確切的預知未來呢？神上可期啊。」戴維頓時樂了。


  如果巴哈姆特還有這份本事，那幹嘛當年不直接阻止精靈關於戮王星的計劃呢？


  以他所知，即便是神，也只能勉強看到時光洪流的些許脈絡片段。


  因為即便是神，也身處這滾滾洪流之中。


  要是神真的能預知所有未來，還能這麼確切，也不會淪落到隕落得地步了。


  可銀龍王卻是沒有絲毫因為被戴維冒犯而生氣的樣子，而是以一副前所未有認真的神情，訴說著一個在戴維這個穿越者看來都覺得荒謬的事實：

  「確切的說，這些戰爭，應該不是發生在我們所意識到的世界，而是其他『世界』，你，相信『平行世界』的存在嗎？」


  「哈？？？」戴維恍然間有種對方是穿越者自己才是土著傻冒的荒誕感。


  這下不僅是戴維了，這道題對於沒有經歷過科學洗禮的巨龍們來說似乎都有些超綱了，全是一副雖然不知道在說什麼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唯有那些手捧神諭石板的龍牧師們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也唯有確切『參與』進去過這些戰爭的他們，才能真切的相信那些平行世界的存在。


  那是何等慘烈而絕望的戰爭。


  戴維倒是因為尼法朵拉她媽留下線索的緣故知道『浩劫殘陽』的一個鏡面位面『翡翠夢境』的存在。


  可問題是那嚴格來說也只是一條太古綠龍利用魔法在時間洪流中開闢構建出的一個存在於時間支流中的『幻境』。


  那根本算不上所謂的平行世界，頂天是個鏡面，大抵類似於心血管搭橋手術，還是依附於原本的位面和世界而存在。


  所謂平行世界，至少是囊括這個多元宇宙的所有可能分支的存在。


  只是如果這種推論為真的話，那他又算是個什麼情況？

  難道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還有無數個『穿越者戴維』花式穿越了不同的平行位面？

  阿這


  就在戴維感覺自己的腦幹都因為這個信息有些過載時，就聽到這位銀龍王居然真的在試圖論證這個可能：

  「這並不是憑空猜測的，傳言上古龍在步入太古龍的沉眠中時，會感知到自己在其他世界的『同位體』存在，當他們意念合一，也就成了太古巨龍，但對於活過太過悠久的太古龍來說，由於這些都是在沉眠夢境中發生的，這些經歷，更像是一場場瑰麗離奇的夢，可當他們蘇醒之後，無論是自己的力量還是『知識』，的的確確是有了飛躍式的提升。」


  對此，身在這座至高龍庭的一位宛如石雕般的太古金龍元老緩緩點了點頭，像是在證明銀龍王所言不虛。


  說著，銀龍王若有深意的看向戴維一眼：

  「對此，我想，龍神在登神時的感受應該更為明顯一些才是。」


  戴維張了張嘴，於意識中直接問詢因為對方呼喚了『提亞瑪特』而佔線上的龍媽帕芙菈：


  「老媽？伱有過類似的體驗嗎？」


  帕芙菈沉默片刻，回答道：

  「我的確覺察到過我在藍星研究所上班的經歷，只不過我曾經以為，那是因為你那些記憶殘碎的影響。」


  「.」戴維只覺得有點懵逼，不過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如果按照銀龍這個『平行世界』理論的推論，自家老媽也是個『穿越』的大齡女博士？

  不過這似乎也解釋了為什麼帕芙菈明明一個土著，卻能夠在僅僅通過那腦子裡那麼點『入門』知識，就可以自行反向推導出了大半個物理界理工科知識了.

  但即便都已經連成神的老媽都也只是模糊的覺察到的話

  好半響才緩過來的戴維這才重新看向銀龍王問：

  「可即便這個假設成立的話，那麼這些平行世界的戰役，對生活在這個世界的我們而言，又有何意義可言呢？」


  銀龍王卻像是對戴維的這個疑問早有所料一樣，尾巴一掃：

  「當然有其意義，如果這麼多的世界都毫無例外的發生了一起對於我們而言來說是滅頂之災的戰爭的話，你認為，我們的世界，有幸免於難的可能嗎？」


  戴維點了點腦袋：「我有些明白您的憂慮所在了。」


  算是認可了銀龍王的論斷。


  的確，命運這種東西，誰也不敢篤定自己就是那個萬中無一的小概率，就像買彩票一樣。 極端的好運與極端的厄運都是極小概率。


  發生大多數的，即為普通概率的中位數。


  所以這個世界，同樣將面臨一場潛在的，事關龍族族運的戰爭？


  不對啊！

  難道三年後即將到來的這場事關巨龍與精靈命運的這場戰爭都算不上嗎？

  戴維當即問了句：「那我們的敵人是誰？」


  「不盡相同。」銀龍的王的回答在戴維的意料之中，也讓他越加疑惑。


  命運果然是種不可捉摸的東西。


  那也有可能他們這個位面的宿命之敵就是高等精靈呢？

  好吧，這位一味求穩的銀龍王不敢去賭。


  尤其是在兩位龍神都缺位的情況下。


  誰也不能保證擊碎戮王星的計劃萬無一失。


  戴維深吸口氣，最後問了一句：

  「我無意質疑您的決定，可是，陛下，即便您執意恪守來自鉑金龍神的神諭，等候神的意志與最終的救贖，可祂都已經和提亞瑪特一同消失了，甚至很有可能去往了你所言的『平行世界』，那您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假如，鉑金龍神祂老人家，回不來了呢？」


  這一次，換來的卻是來自銀龍王與整個龍庭的沉默。


  那幾乎意味著，他們的世界，被神與命運，所共同遺棄了。


  「我言盡於此，既然陛下您已經有所決議，我等就不多做打擾了，我還得回大陸準備一應戰爭事宜，我的妹妹跟孩子，就拜託龍島了。」


  他要趁著戮王星之隕，奪回自己的領地。


  也算是幫托瑞爾那邊的五色龍軍團分擔一部分壓力了。


  說著便將神情有些忐忑的三小隻拎下來放至身前一陣囑咐。


  可就在戴維於三女兒一聲聲『爸爸』中，帶著神情有些落寞的龍爹狠心轉身準備離開龍島，龍妹塔妮婭也忍不住跟上來時：


  「等等。」


  戴維回首，疑惑的看向銀龍王。


  「陛下還有什麼吩咐？」


  「就靠你們，可不是精靈王庭的對手。」銀龍王道。


  戴維卻是笑道：「可總好過比什麼都不做的要好，畢竟，我可不想某天突然就開始發癲，等到回過神來，所有親近得存在全都倒在血泊中的經歷，相信我，那對五色龍來說，也絕對算是噩夢。」


  說到這裡，戴維卻是想到了莉茲麗特幼年的經歷。


  戴維忽然一愣，是啊，莉茲麗特她媽，該不會是中龍狂了吧？

  所以，斯堪尼斯大陸，也有龍狂迷鎖存在？

  戴維決定奪回領地之後好好帶著莉茲麗特回丈母娘那排查一下。


  如果，她老人家還活著的話。


  而對於戴維所說的一番話，一眾金屬龍卻是肅然起敬之餘，又有些莫名的羞愧。


  「你的勇氣，讓我慚愧，戴維尤托斯，所以我想，你能不能暫時留在龍島幾天，陪伴你的孩子們熟悉一陣子？」


  「？」戴維有些疑惑的看向這條古龍，不知道他到底賣什麼關子。


  「雖然龍島恪守神諭不出龍島，可不代表我們幫不上忙，龍島孤懸海外，幾千年下來的積累，物產資源方面，還算是有些余留，我會命正義之爪準備一批戰爭物資交付給你們五色龍，以資對敵之用。」


  此言一出，一眾金屬龍嘩然。


  這若是放在兩位龍神在位期間，妥妥的資敵啊！還特么是直接給軍火！


  戴維頓時笑了起來，一甩龍尾將三條『昂昂叫』跟上來的女兒又撈了回來放在了腦殼上：


  「那就多謝陛下厚賜了。」


  就在戴維一家子離開，銀龍王卻是揮退了在場所有金屬龍：


  「艾莉西亞，你怎麼看？」


  半響，一條身材有著完美線條的雌性銀龍自銀龍王背後鑽了出來，神情淡然的評價道：

  「勇敢，果決，幾乎兼具了金屬龍與五色龍的優點，但，也集聚了兩者的缺點，很複雜的一條龍，嗯，還有點不是太聰明的樣子。」


  銀龍王卻是不可抑制的仰天大笑起來。


  不過對於自己這個眼高於頂的女兒來說，也已經是極高的評價了。


  「那麼，你的決定呢？」


  「我願意遵從父親的意志，為了龍族」


  「不，不要為了我，也不要為了其他任何，遵從你自己的本心。」


  「那我願意先接觸試試。」


  「很好，這樣，我就能安心離開了。」銀龍王滿意的點了點頭。


  「您要去哪兒？」艾莉西亞陡然抬首。


  「當然是去一趟灰色荒野，吾神離世之地，我要去親自看一眼，若有可能，我要試著尋回吾神，這個世界，不能失去祂們。」


  「可是.」艾莉西亞明顯有些急了。


  就像戴維所言的那樣，龍神都不敢言說自己一定能回來更何況自己的父親。


  「沒有什麼可是，就像是戴維尤托斯所說的那樣，試試，總好過比什麼都不做的要好。


  「若我一去不返，就於龍庭宣告吧。」


  銀龍王將一份旨令無比鄭重的放在自己這位最優秀的女兒爪頭，便頭也不回的衝天而去。


  「父親！！！」徒留青年銀龍在風雪中悲戚的吶喊。


  這個世界不可以失去龍神。


  少一個銀龍王，卻無關緊要。


  總有後來者頂上。


  而他，願化作指引兩位迷途之神回歸這個世界的

  信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