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誰能改變命運？（六千字）

  九月二十五號。

  天氣晴，無風。

  這一天，姜舞開始為《聚焦》造勢，相比於前一段時間，他一直隱藏在背後煽風點火去冷嘲熱諷火焰魔獸，這個時候，他已經無所顧忌了。

  「喂，寧姐嗎？對對對，我們的電影馬上就要上映了，勞煩您給個宣傳！哎呀，錢不錢的真沒什麼意思，大家都是朋友，別這麼說嘛……」

  「劉大哥是吧？我們電影的宣傳就交給你了，唉，你知道的，我們和上級部門有合作，你們再怎麼著也算是正兒八經的官方機構，咱們強強聯手，到時候我能讓你的節目，更火一點！

  啥？要我跟你一起做綜藝節目，哎呀，這些都沒問題，我跟你說啊，我最近有一個特別妙的點子，不過你也知道，我這次要是把這個電影弄出來弄好的話，但領導那邊我也說不下去是吧？那行啊，咱們就說定了，你們幫我宣傳，到時候順便準備個舞台，我們在你們那兒開電影發布會啊，得勒，那我就先掛了，拜拜……」

  「哎，王姐，我是小姜啊，對對對，電影馬上就要上映了，這不是舔著臉，求您看能不能幫忙宣傳嘛……啥，因為前一段時間的事兒，哎呀，真沒事兒，您相信我，舞蹈和表演聯繫在一起，這是大勢所趨啊，我也是為了推動這個電影行業的發展才想著走這麼一步的，再說了，難道您心裡沒有夢想嗎？」

  「李哥，我覺得你也不想當一個總是被大家反感的愛豆吧，你要為了自己的夢想而戰，你知道嗎？

  只要你願意支持我。

  你學習舞蹈的事情我就包了，到時候你隨時過來，我親自指導你都行。那咱們就說好了啊……」

  「……」

  這幾天，姜舞幾乎把所有的人脈全部都拿出來了。有些能聯繫上的他就抓緊時間去聯繫，聯繫不上的他就硬往上湊硬往上貼，不得不說，這種事真的沒辦法。

  上一次他的電影之所以能成功，那是因為有兩個綜藝節目的幫助，再加上陳凱旋手頭上的悲傷逆流成海，本來就不是什麼大製作。

  所以他最後才能僥倖獲勝。

  可是好萊塢電影導演卡爾手頭上的火焰魔獸這部電影簡直厲害到家了，僅僅半個月就狂攬了35個億的票房，這還怎麼打？

  他這邊要是不把所有的關係全部都拉出來的話，肯定會輸得很慘的。

  他這邊努力出手。

  學校那邊當然也是吃素的。

  他們開始把姜舞的電影當成了學校宣傳的對象，然後把背後和他們一起向上面爭取的那些舞蹈學校全部也帶出來了。

  對外的名頭說出了當然也很簡單。

  看吧，我們學校姜舞同學的這部電影，如果能夠獲得不錯的票房，和上級部門相互聯繫，然後取得不錯的關係。

  那到時候咱們這個事情被上級部門批複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你們這個時候要是不出力的話，那肯定會被我們記在小本本上，往後等我們學校擁有開設導演班和演員辦的資格，那就會從你們這幫人裡面挑選出一批當事人幫助我們的人，至於沒有幫助的，那肯定就是往後排。

  至於排到哪兒去。

  那就尚未可知了唄。

  北舞的梁校長隱晦的把這個事情透露出來之後，其他學校的領導也有一些扛不住了，人家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他們說什麼也得踢那小子，把電影的名頭打出來，就算是可能會暫時傷害他們的利益，但只要最後的結果是好的，這些損失也都是可以承受的。

  全國範圍內幾乎60%的舞蹈學院都開始宣傳這部電影，那這部電影的人氣就已經擁有了很高的突破。

  緊跟著公司那邊肯定也沒閑著。

  姜舞和徐中天演的戲，也算是迷惑很多人，當時那個時候很多人就是因為看到他和徐中天打賭之後，才想著一舉出手把他給打壓下去，但沒想到這兩人之間居然玩了個雙簧。

  一幫人被打的措手不及。

  剛在學校和公司那一邊把宣傳的事情確定之後，徐中天就已經把電話打了過來。

  「聚焦的排片，我已經吩咐下去了，咱們這一次走下沉路線，把大部分的票房聚焦在34線城市。但是說實話，我還是覺得這個事情有點不靠譜啊，三四線城市的那一些人的思想很難通過你的想法來進行扭轉，當然我不是說這部電影拍的不好，審片的時候我也看了，電影拍得確實不錯很有教育意義。

  上級部門也算是很快就給批了，但是吧。我還是覺得風險挺大的，要不然咱們把票房給一二線城市再分一分？」

  「沒有這個必要！」

  姜舞直截了當的拒絕，「我早就說過了，我們這部電影的受眾是三四線城市，甚至是五線城市的老百姓呢，我拍的是他們喜歡看的電影，拍的是屬於他們的生活，你要放到一二線城市，那些人肯定不喜歡看，畢竟他們沒有經歷過那樣的生活，內心深處的感受也就不是很濃烈。」

  「更何況火焰巨獸現在把我們打壓下去，那咱們就走農村包圍城市的戰略，別和他們正面對決了，反正又不是對手。」

  他說的很嚴肅，也很真實。

  等聽他說完腦海深處的想法，徐中天更是很嚴肅地點頭。

  網上都說這小子飄了，掙了錢之後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可是只有他知道，眼前這小子和以前相比，性格上幾乎沒什麼變化，當然如果非要說個變化的話，那他就是比以前更加謹慎，在面對一些複雜事情的時候更加嚴肅。

  「哦，對了，徐總，我還得麻煩你一件事兒呢。」

  「什麼事啊？」

  「我不是在採訪上已經承諾了嗎？給那些低保戶和貧困戶免費看電影的機會，然後，我又仔細琢磨了一下，反正也就那麼幾塊錢，如果可以的話，我能不能替他們墊付那些費用？」

  「嗨，原來你說的是這事呀，這個事呢，我已經跟公司那邊說了，然後公司那邊的建議就是，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我們公司願意支付他們的服務費，反正如果人數不多的話，肯定也沒有幾個錢，所以你就不要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啦，姜導。」

  「那就太謝謝你了，徐哥，怎麼說呢，和你合作那真的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榮幸。」

  「場面話就不用說了。你呀，要是有機會，也幫我們多多和上級部門那邊聯繫聯繫，你知道我們公司以前做的都是一些國外電影，這些年來我也發現了國內電影有很大的發展前途，所以如果可以的話，你幫我跟上級部門說說，我們公司的實力其實也挺強的，以後要是有一些比較厲害的主旋律，或者上級部門希望拍的電影，我們也可以當做出品方。」

  「那是肯定的，這事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徐哥，我們下一次要是有這樣的電影，只要有機會肯定把你們拉過來，不掙錢都把你們拉過來！」

  姜舞幾乎條件反射的滿口答應。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徐中天點頭：「對了，咱們的電影發布會那邊你準備的怎麼樣了？什麼時候開始啊？我們這裡有現成的場地，如果你沒找到的話，我們這邊其實可以……」

  「不用了，我跟劉哥都已經說了，他願意把水果TV那邊的場地騰出來，讓我們來一場直播發布會。」

  「劉總？水果tv的劉總？」雖然早就知道這小子和水果TV的劉總關係很好，但這一次聽到他親口說出來，徐中天還是有些震驚。

  「嗯哪！」姜舞笑了笑。

  「你們倆這關係看來挺不錯的，我聽說水果TV那邊一般不會有其他公司的電影宣傳。」

  「那要看是誰去宣傳了，你也知道，我的第1部電影就是水果TV的領導幫忙在後面做的宣傳，所以我這次過去也算是投桃報李。」

  「原來是這樣啊……」

  「其實也不僅僅是因為這個事兒，等到我這部電影結束了之後，我要和劉哥弄一個綜藝節目。」

  「啥綜藝節目帶我們一個唄？」徐中天瞬間把話插了過去。

  「你們不是電影出品公司嗎？還搞綜藝節目？」

  「看你說的，我們公司肯定也是想著轉型，總不至於光搞電影吧，現階段的電影市場，雖然看上去發展挺不錯，但我們這麼大一個公司要是光守著一個產業，那肯定是坐吃山空的。」

  「那行吧，他們那邊要是對外招商的話，我肯定把咱們公司推薦過去。」

  「不難為你吧兄弟？」

  「這有啥呀，咱們都合作了這麼多次了，都是一家人！」

  「對，咱們是一家人！」

  ……

  經過長達4天鋪天蓋地的宣傳。

  《聚焦》這段時間已經在全網火的離譜了，火焰巨獸，因為前一段時間，導演幾乎把所有的熱度全部都拿出來了。

  所以將近20天的時間，他們僅僅只收穫了39個億的票房，這個票房的數字，看起來已經非常不錯了。

  不客氣的說，剩下的40天時間超越巨獸哥斯拉，那肯定是沒什麼問題的。

  但是卡爾很不爽。

  按照原本的宣傳勢頭，他們最少都是要破45個億的，50個億都不是夢想。

  畢竟，華國國內的電影影響力雖然不怎麼大，但是電影票房的收割性實在是太強了。

  就那你好媽媽和唐探三，這兩者加起來就已經收割了超過100億的票房。

  他卡爾的這部電影不如那兩部電影好嗎？是特效比不上還是故事情節比不上？

  「該死的姜舞，如果不是這小子在背後影響我們的電影，怎麼可能只有這麼點票房？」

  也就在卡爾詛咒那小子的電影，到時候肯定會撲街的時候。

  另一邊。

  位於水果TV大廈的一個舞台之上。

  姜舞正對著面前一幫人慷慨激昂的人，說著自己的雄才大略。

  然而在他面前最近的這幫人里，可不是那些記者和攝影師，也不是那些所謂的電影大佬，而是一群看上去穿著打扮都有些土的農家人。

  「牛婆婆您別拘謹來這，那就跟來自己家一樣，我跟您說啊，等到咱參加電影發布會完了之後，我請您好好吃一頓，對對對，就是您最喜歡喝的那個花雕酒，咱必須得多來點，您說是吧？」

  「哎呀王大爺，我這不是都說了嗎？您要是腿腳不方便的話就別來了，您老伴跟著來也是一樣的，唉呀，您說的對，確實是幫咱們電影做宣傳，但是吧，我可不能讓您出了一絲絲的事兒呀，要不然劉阿婆回去肯定得找我麻煩。」

  「李叔叔啊，那咱這些鄉親們就麻煩您照看著了，這實在是有什麼問題的話，你就讓秘書跟我說，我這邊肯定第一時間給咱解決，畢竟把咱們這幫人請過來就是親友團！」

  「……」

  現場人雖然多，但並不鬧。

  一群從碗米西千里迢迢趕過來，參加聚焦這部電影首映典禮的碗米西村民。

  此刻跟隨著姜舞的話，正整整齊齊的坐在他們該坐的位置上。

  姜舞和老張，說實話就把這些人當做他們真正的親人一樣，畢竟在那裡待那麼長時間。

  尤其是老張，他待的時間確實很長，仔細算算怎麼著也有大半年時間了。

  整個村子兩百三十七戶人家，總計一千二百多人，這幫人幾乎和老張都打過對照，反正老張差不多都認識他們有些人能叫出名字，有些人叫不出。

  這一點他和姜舞相比差距就有點大了。

  姜舞這傢伙簡直就像是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一樣，只要是他見過的人記住的名字，下一次幾乎條件反射就能叫出來，這是本事。

  老張覺得自己學不了，其實也不需要學。

  等把這幫人安排了之後。

  姜舞看了一眼老張，兩個人相視一笑，共同上台。

  很是樸素的舞台之上。

  姜舞和老張手裡都拿著麥克風。

  他們的目光並沒有看像那些記者也沒有看像那一些攝影師們，他們也不在乎那幫人到底把他們拍的好不好。

  聚焦的記者發布會並沒有主持人，因為他們兩個人就是這次的主持。

  攝影師們跟隨著他們的目光，把鏡頭推到了碗西村那幫村民身上。

  淳樸的不像話的村民，這個時候看的鏡頭全部都聚集他們身上，心裡還挺慌亂的，覺得有些害怕，有些恐懼。

  但這個時候。

  姜舞卻笑著開口了。

  「牛婆婆，王大爺，李叔叔，李爺爺……」他一口氣叫了很多人的名字，「這次你們就是咱們這部電影的主角。」

  坐在這幫村民身邊的是上演這部電影的那一些演員，這些老戲骨們沒有所謂的年輕明星的架子，他們就和鄉親們坐在一起，臉上閃出同樣淳樸的笑容，說實話這幫人的演技都挺不錯的，如果他們過分的追求錢財的話，現在早就發家致富了。

  然而他們並不希望做這樣的事，那就說明他們心懷希望。

  怎麼說呢，其實老張的影響力並不足以把這幫人叫來。

  要不是因為劇本確實聚焦的是很多人都忽略的脫貧攻堅的事，這幫人里至少有一大半人不過來。

  雖說人家也算是拿片酬，但每個人拿的片酬也就是三四十萬，這些錢對於普通人來說看上去好像挺多的，但對於明星的片酬來講也就是那麼回事。

  現如今全國範圍內隨便參加個選秀，等出了名之後稍微火那麼一陣兒的人，一次代言和商演，就有可能賺到百萬身家。

  這個社會只要出了名，錢就不是錢了，但那些能夠耐得住寂寞，能夠把自己的名氣壓下去堅守表演舞台的人，他們才是應該為大家所重視的人才。

  「你們是咱們這部電影活脫脫的主角，所以你們不用害怕我們這一次，就是替咱們大家，弄得這部電影。」

  「然後，說實話，把這部電影剛開始拍攝的時候，我確實在國外處理一些事兒，然後回來的時候電影其實也就已經拍了一大半兒了，所以我還挺對不起我的搭檔老張的。」

  「嗨，你說這些幹啥呀。

  這個電影的劇本就是你寫的，這麼謙虛。再說了，咱們倆誰呀。」

  「是是是，張導也願意給我這個面子，我心裡很高興，怎麼說呢？我家其實上數好幾代，也是農家人，我們雖然沒有在山窩溝過，但是小時候我的生活也挺貧苦的我記得很清楚，爸爸那個時候為了種地，把我和我哥哥帶到田裡面去收割麥子，我記得很清楚，那個時候天氣特別熱，我們很小很小，大概也就七八歲吧，手上拿著鐮刀去收割麥子，當時的天氣特別炎熱我汗流浹背，過不了多久，身上都是那些被麥子割的傷口，說實話當時我真的覺得挺辛苦的，現如今在回想起來當時的那些事情，我仍舊感慨萬千。」

  「但是當我去了碗西村之後，我覺得自己其實是挺幸福的一個人，那是一個山村，那是很貧苦的山村，那個地方沒有平坦的土地，他們不能種麥子，下面甚至不能種一些莊稼。」

  「你說我的生活苦嗎？和誠實的孩子們相比，我的生活確實挺苦的，但是和那些在山村裡為了一些莊稼，不斷找地方，甚至是摩拳擦掌一輩子，把自己的所有心血的付出在那個地方的鄉親們，我有什麼資格覺得自己的生活困苦？」

  「有些人曾說，我們剛一生下來，命運好像就已經確定了，有些人生在城市裡，他本身的生活就是衣食無憂的，看上去他好像什麼也不用付出，就能夠比山村裡的孩子比山村裡的大人們，獲得他們可能一輩子也想象不到，享受不到的東西。」

  「仔細想想，你們覺得這樣的生活公平啊，可能有人想說那公不公平，那都是命運所註定的，那沒辦法。」

  「說句實在的，我覺得這是實話，有時候我們的命運在那個時候就好像已經確定了，但是我這個人又是天生不欠命的那種人，在我看來，只要我們甘心付出和努力，那老天爺肯定會眷顧我們……」

  「所以呀，等了很長一段時間，我們的老天爺終於來了，那就是上級部門的脫貧致富的攻堅小組，他們是我們的救贖，不客氣的說，就是因為他們幫助著我們這些村子里的人，才讓他們的生活開始慢慢走上正軌，可能我們很多人都覺得上級部門不好，也有很多人看了網上的很多消息。

  覺得上面的領導，很多都是很多都是不做實事的人都只會空談一些別的東西但我想說的是上級部門在確定一件事情的時候他們需要反覆去商議反覆，才能把這些事情做好，他們其實也很辛苦，只是從某些方面來說這個辛苦是放在別的地方的。」

  「我們認命，卻不認命。」

  「我們知道自己的命運好像從生出來之後就已經被別人左右了，但我們希望自己的命運一輩子被別人左右，而沒有辦法反抗嗎？不，我們不願意這樣的事情降臨在我們身上。」

  「可是想改變我們農家人的命運，我們能做什麼呢？少數人希望自己的孩子通過學習魚躍龍門，但說句不好聽的，就算是一一個家庭里出現了一個大學生，那他頂多也只能把自己的家庭帶出泥潭，那麼這麼大的村子這麼多的人，剩下的這幫人應該怎麼辦呢？」

  「他們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子，他們的人生又會被誰負責呢？」

  底下的這幫人聽到他說的這些話。

  大部分的人在一瞬間徹底蒙住了，他們沒想到這小子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不過仔細想想。

  生活在大山裡的那些人，他們的運氣好像真的不怎麼好，他們的命運好像真的已經確定了，那麼能夠幫他們改變命運的人到底是誰呢？

  用所謂的魚躍龍門來說，好像並不太確切吧。

  畢竟，教育的成本實在是太高了。

  這裡面不僅包括所需要的錢，也包括時間成本，而且很多時候，你就算是把錢全部砸在一個孩子身上，他也不一定能夠考上大學，考上大學之後也不一定能夠找到一個好的工作。

  這就是很現實的問題，那麼想要幫助村裡的那幫人脫貧致富，需要誰去做呢？

  有誰能夠改變一個村子，乃至更多村子的命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