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左手右手（六千字）
楊導的心態徹底炸了。
然後他忽然回過神來，才終於發現，人家姜舞以前本來就是個混混，所以人家根本不在乎這些東西。
可是他們不一樣。
他們還是要臉面的。
所以現在很尷尬，甚至有些無言以對。
無可奈何之下，楊導只能把這件事情報告給了陳凱旋，讓他拿主意，陳凱旋那邊也是無可奈何，有時候一個人連臉都不要了，你就沒辦法跟他在那裡說別的了。
更何況人家片子質量本來就高。
他們要是正兒八經地去回應網上那些消息，那才是十分愚蠢的舉動。
現如今陳凱旋的想法很簡單。
那就是先把《暴抑》的熱度壓下去。
既然他們已經沒辦法保持口碑了，那就只能先把票房摟在手裡。
當然，為了能夠把水果tv壓下去，陳凱旋也確實是做了很多努力，就比如說他和某些公司直接簽署了對賭協議。
承諾他們如果這個時候在資源和資金上給予幫助的話，那往後他拍了電影，就會有他們投資的可能。
陳凱旋這塊金字招牌在立著呢。
更何況悲傷逆流成還只是他指導的電影，又不是他在後面拍的。
所以他這個人的賣點還是比較大的。
資本接受了他。
緊跟著全國範圍內，好幾家公關公司就開始發力了。
或許網上的熱搜某些人能夠帶節奏。
但如果兩個實力極度不匹配的人開始進行電影票房的爭奪。
那麼兩者之間所形成的混亂，在一瞬間就有可能出現。
什麼叫背靠大樹好乘涼？
現在就是這樣。
接下來兩三天時間，《暴抑》的票房雖然和悲傷逆流成海咬得很緊。
但兩部電影之間的熱度區別已經很明顯的被控出來了，很顯然人家要對付他也能夠拿捏的簡簡單單。
當然了，這裡面也有姜舞沒出手的原因。
……
最近這幾天。
星辰電影發行公司內一片愁雲慘淡，雖然他們的票房，現如今已經累積到了8000萬左右。
這對於一個新導演和新片子來說，簡直就是破天荒的優秀成績，但也不知道大家是不是對這部電影的期待值過高。
反正整個團隊從上到下都是很不滿意現如今的成績。
「姜導，這都過去三天時間了，人家的票房馬上就要破億了，我們還在8000萬轉悠呢，這要繼續下去的話，我覺得過一周時間咱們頂多破億，但是人家的票房就有可能朝著三四億甚至5個億的路子繼續擴展下去，這對我們來說真的不是一件好的事兒啊，咱們如果現在不出手的話，到時候真的就一點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
「姜導，不是我說，雖然陳鎧權確實給咱們布下了天羅地網，但是咱們也不能坐以待斃啊，我就不相信他以一己之力能夠把咱們的人手全部都屏蔽了，他要真的這麼厲害的話，那整個電影圈子以後也不用玩了，你說是不是啊？」
「……」
「姜導，我明白你心裡可能有很多顧忌，不想和陳凱旋交惡，但是咱們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那有些事情也是無法避免的。」
「……」
「小姜啊，你放心，學校永遠是你堅實的後盾，如果實在扛不住了，你可以過來找我，我這邊還有很多關係，找一找還是可以給你帶一點關注的，你也不要太害怕了……」
「……」
這幾天只要和他相熟的人幾乎都把電話打了過來，然後有想給他幫忙的，也有很多勸告他的，反正其實大傢伙對於他拍攝的這部電影都挺認可的，這就是好的作品能夠受到大家尊重一樣，剛開始的時候很多人認為他是一個外行拍電影。
所以就算是參與到了電影拍攝當中，也沒有人把他當作真的是在拍電影，覺得他只是在玩玩。
搞那麼多噱頭，賺一筆快錢罷了。
但現如今成片出來之後，在網上造成了這麼大的轟動。
也有很多人想解教他了，事實上現如今的社會就是這樣，只要你有本事有能力，大夥還是會把你抬高的，但你要是只會耍寶沒什麼本事，就算是性格再好，也不會有人正眼看你，這個社會需要的是有才能的人。
當然，如果你的身份背景很厲害，那沒什麼本事也能活得很舒服。
姜舞這幾天很忙。
也就在大家為了電影的票房而著急的時候，卻忽然發現這部電影的導演竟然一下子人間蒸發，不見了。
甚至連張導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什麼地方。
難道他是害怕到躲了起來不應該呀，江導到底是個什麼性格？大傢伙跟他相處了半年時間，那真的是熟門熟路吧，他要真的內心深處恐懼陳凱旋的視力，當初也不會在網上那麼黑陳凱旋，所以這幾天他到底去了什麼地方？
「難道是因為我太過逼迫，所以讓他心裡不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張大導演忍不住有些尷尬，說實話，他們這部電影發展的其實還是還不錯，票房破億幾乎是板上釘釘了，對於一個新人來說票房破億真的是特別不錯的成績，要知道現在國內很多一線明星的大製作出來之後，票房都有可能一直在五六千萬打轉。
說實話，現如今的明星效應和幾年前相比，已經有一些極大的縮水了，就比如說，現在請流量明星其實也就首日票房能夠高一點。
如果這部片子確實沒什麼意思的話，緊跟著第2天的票房就會呈現出縮水的狀態，就比如說剛開始的時候是六七千萬，第2天就有可能一下子跌到1，000萬甚至幾百萬，沒辦法呀，粉絲的錢也不是大風刮過來的，如果真是一部爛片的話，那麼即便是很愛這個明星，也不可能花個五六十塊錢去看他。
這點錢，買肉吃它不香嗎？
「不行我一定要把他找回來，如果真的是因為我們這幫人想讓整部電影變得更好，從而逼迫他不知所措的話，那這事兒是我的錯。」
也就在電影上映第三天。
悲傷逆流成海，首當其衝的破了票房億元的成就。
緊隨其後第四天，《暴抑》也拿下了仉元成就，但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網上對於這件事情的宣傳，竟然壓得十分的嚴重。
原本應該出現的熱度還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呢，緊跟著又被網上鋪天蓋地的其他消息給壓了下去，也不知道最近幾天到底怎麼回事啊，除了悲傷逆流成海之外，就是其他明星的一些消息和網上的一些緋聞。
陳凱旋果然是厲害的人。
為了他們的電影，這傢伙真的是敢砸錢啊，他們買的都是一些電影的推薦位，然後和微博和其他平台那邊都已經談好了價格。
先是利用那些明星的輿論把一些位置全部衝上去，緊跟著她們在買那些推薦，為這簡直就是用錢砸票房的舉動了，不過說實話，這種用錢砸票房的行為效果也是立竿見影的，就比如到第5天的時候，人家的票房已經是1.5億了。
《暴抑》，這個從首映開始就已經被寄予厚望的電影，居然還在1.1億的票房打轉的，而且看上去每天的票房幾乎都是在腰斬的過程當中而不斷縮水的，很顯然，陳凱旋和背後的資本所用的手段就是正兒八經的拿錢砸營銷，他們奪定江武這一邊是不可能有這麼多錢了，就算背後有公司幫他，也不可能在這樣的環境當中真的和他們作對。
反正陳凱旋現在已經豁出去了，只要能夠把那臭小子幹掉他，哪怕是損失一點又有何妨呢。
這種瘋狂的舉動，所形成的壓制。
對於《暴抑》而言，當然扛不住了。
他們雖然說拿到了上億票房的成就，但錢還沒拿手上。
人電影還沒下映。
更何況就算下映了，到時候分賬的時候也要走一波流程，因而就算後期他們能拿到錢，那也只是以後的事，現如今沒錢怎麼營銷？
這幾乎就是個死循環。
拼又拼不過人家。
手頭上又沒有多少資金，那就只能被動挨打了，至於被人家壓制的票房，也就只能聽天由命，沒辦法了呀。
《暴抑》在很多人心目中的口碑當然不錯。
但大夥又不是正兒八經的搞營銷的，即便對一部作品挺推崇，但是，連特別能折騰事兒的姜舞都不出面，他們出手也沒什麼用。
所以整個電影的熱度幾乎是被人家壓著打的，他們連一點反抗的可能性都沒有。
這剛開始的時候關於他們的電影，網上還有很多消息爆料，逐漸的，陳凱旋在背後所形成的巨大輿論影響就直接把他們給卡住了，現如今這樣的環境他們想反抗，幾乎沒有任何可能。
很多人都跟張導演說。
一定要把姜導給找回來，因為只有他才能解決現有的問題，這段時間，大夥任何辦法都試了，然後他們不得不說。
憑藉他們的折騰，根本沒辦法把電影的熱度給拉回來。
不過想想也是，人家陳凱旋背後可是大資本大勢力做支撐的，人家要是沒有這樣的本事能翻雲覆雨的話，那也太丟人了。
說起來，這麼大一導演，能夠在小導演身上陰溝翻船一次，其實就已經很不容易了事情如果一直出現那他不要面子了嗎？
所以，他們辛苦了半年時間，明明拍出了一部口碑特別不錯的電影，但因為大資本的營銷，所以就這麼折戟沉沙了嘛，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
國內的電影行業為什麼要變成這個樣子，很多奮鬥在這個行業當中的精英人士，內心深處忍不住產生了咆哮的感覺。
他們當年之所以和姜舞合作。
除了想完成內心深處的夢想之外，更多的是想改變這個已經畸形的產業和行業。
但是現在他們明明拍出了一部質量很不錯的電影，但卻被資本壓得連喘都喘不過氣兒了，這讓很多人內心深處其實挺失望的。
說實話就這幫人的水平，他們如果真的想向社會低頭，向整個腐朽不堪的電影行業低頭。
他們會混得很好。
很多人的實力放到國外的話，一個月賺個幾萬美金就跟玩兒一樣，畢竟他們確確實實是國內特別不錯的頂尖人士。
要知道國內的電影行業本來就不怎麼好。
能從這個行業當中走出來的，那幾乎都是一身傲骨，但卻特別厲害的人士。
「姜導已經退場了嗎？那我們這幫人是不是也應該離開了？」
「看來我們最終還是沒有競爭過資本。」
「雖然這件事兒可能早就已經註定了，但當時的我就想搏上那麼一把。不過現實證明我內心深處的想象都是自己在做夢罷了，現實情況是，這些想法根本不可能變成真的。」
「……」
姜導離開后。
整個團隊就開始傳各種消息了。
有人說他是賺夠了錢之後就跑路了，畢竟陳凱旋的影響力很強，他不想把自己的一輩子，葬送在那個地方。
也有人說他當時裝模作樣的說要跟陳凱旋打了一台，其實最終目的就是想把他們忽悠過去，然後利用他們來賺錢罷了。
當然，還有更多的人，內心深處無比沉重，他們不願意相信導演會幹出這樣的事情，但是現實生活讓他們無可奈何，無言以對。
這樣的時間，又持續了兩天。
在這兩天里，張導都覺得自己的人生好像有些過不下去了，曾經他所希望的事情，曾經所堅持的夢想和責任，以及捍衛整個電影行業的道德底線，好像也早就已經被清空了。
雖說這一周多的時間。
憑藉他們的數字折騰和營銷，總算是把票房拉回來一點，在這八天時間裡。
《暴抑》的票房已經漲到了將近兩個億。
雖說沒辦法和悲傷逆流成海的4個億相比。
但是在國慶檔的電影當中，他們的電影也算是不錯了。
不過雖然賺了錢而且還是賺翻了，但是對於整個團隊來說，幾乎沒有一個人臉上是抱有笑容的，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的堅持和榮耀已然被碾碎了，而且是當著很多人的面直接碾碎的。
總票房達到了將近兩個億，最後的分賬肯定也能讓他們拿到更多，畢竟當時簽合同的時候，姜舞給很多人的直接是電影的純利潤票房分成。
所以，前期加入整個電影團隊的人，很多人幾乎都能拿到十幾萬到幾十萬不等，這對他們來說算是一筆巨款了，能夠讓他們的生活過得更好一點。
但整個團隊確實沒有一個人臉上露著興奮，就算他們賺錢了也是這樣。
這幫人為什麼會被陳凱旋排斥？
為什麼陳凱旋明知道他們有能力還是不用他們？
還不就是因為他們內心深處高傲的很，他們對電影抱有某種特殊的藝術感。
覺的單純的商業電影，玷污了他們的精神和內涵，所以才會被陳凱旋無窮無盡的打壓。
當然除了陳凱旋之外，其他商業電影的導演還有資本方也不喜歡，他們覺得這幫人太能折騰了。
所以他們才會被無窮無盡的排斥。
當然很多人也就是因為被排斥，所以才會和姜舞一起拍攝這部電影的。
十月八日。
數據監測那邊的人過來說：「張導，經過我們的數據建模評估，咱們的電影最終大概會維持在2.5億的票房，這對於我們的這部電影來說，絕對是個挺不錯的成績，然後，您看有些事情是不是提前準備一下？」
準備什麼？
像悲傷逆流成海妥協和投降嗎？
說起來最讓張頌聞無可奈何的，並不是姜舞的不辭而別。
而是接下來他要向某些人投降。
讓他向一個剛入門的商業片投降嗎？他真的做不到。
「抱歉，您說的那些準備我不會去做。」雖然張導演知道這是資本方面給他們拋的橄欖枝，覺得他們這幫人能做出不錯的電影，那以後如果能夠為他們所用的話，說不準還能創造利潤呢，所以就派人過來看能不能把這幫人招安了。
「張導，這對你來說可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呀，現在整個電影圈子也知道你得罪了陳凱旋，那陳凱旋畢竟是國內比較厲害的導演。
所以如果得罪他的話，以後在整個圈子裡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不過張導如果願意加入我們牛總的影視公司的話，我們這邊肯定會著力的包裝你的。
而且這一次的電影，也足以看出張導本身很厲害。所以我們是抱著很大的決心來和張導合作的。」
「抱歉，我沒這個興趣，請回吧……」面對對方的話，張大導演眼皮都不眨。
也不知道，這是這段時間第幾個過來邀請他加入電影公司的了，但是他真的沒什麼心情。
「張導，識時務者為俊傑，那個姓姜的早就已經拿錢跑路了，你說你還在這裡死撐著幹啥呀？還不趕緊為自己自謀生路，又或者說，您是以後不打算在整個電影行業里混了？」
這個工作人員也實在是有些忍不住了。
你說你牛氣什麼呀？
人陳凱旋利用網路輿論和各種營銷手段就能把你們的電影壓下去，這不就證明資本能夠凌駕於電影之上嗎？
是，沒錯。
很多人都覺得你們拍的電影可以，甚至我本人在看了兩部電影之後，也覺得你們的電影拍的有意義，拍的好。
但那又如何，電影拍的再厲害，也敵不過資本的力量。
現如今國內的資本在各個行業早就已經形成了統治地位，在藝術圈子裡，影視劇的營銷，甚至能夠比很多人的演技要好得多。
像那些流量明星，平時光用替身用道具用特效，人家也能火得一塌糊塗！
這不就正是證明了資本在背後的推動，能夠改變這些人的審美嗎？
反正只要把這些流量推出來，觀眾就願意買單，這不是挺好的事兒嗎？
你再看看以前那些所謂的老戲骨，他們晚年之後哪一個是開豪車住別墅的？
想到這些，他就忍不住把這些話說了一大堆，反正說出這些話的意思就是希望張頌聞能識相一點儘快答應他們，這是個不錯的機會
另外，資本圈子還是挺看好他的。
「多餘的話不用多說了，反正我不會加入任何影視公司，至少現在不會。」
「切，那你就活該拍攝的電影一直火不了！」臨走之前，這人忍不住冷哼了一句。
然後還不等他走。
張導演的手機上忽然彈出了一條消息。
他本身只是想把手機拿出來，然後讓對方趕緊走，但是手機拿出來點開其中那個微博消息的一瞬間，老張整個人一下子變了。
因為他看到這個時候。
發布微博消息的人居然是他已經好長時間沒見面的姜舞，他不是跑了嗎？什麼時候又開始發布消息了。
抱著這樣的心情看了下去。
然後就看到。
姜舞，還有追逐光芒的小哥哥劇組，這幫人深入到了鄉村當中，和那些留守兒童和那些擁有心理疾病，曾經受到虐待的問題兒童一起唱了一首歌。
「當困難來臨的時候，請你舉起你的左手，左手代表著方向，它不會向困難低頭。」
「當遇見挫折的時候，請你舉起你的右手，右手代表著希望，它不會為挫折發愁！」
「當左手拍向右手，我們的步伐就有節奏！
當右手拍響左手，我們的力量就有源頭！
當你的手拉著我的手，團結的力量彼此感受，有方向，有決心，有節奏，一起牽著手，向前走！」
「……」
一首左手右手。
瞬間點燃整個網路，緊跟著甚至連央視，還有百姓日報那邊都給他們點了贊。
緊跟著大家就看到，開始有媒體報道他們，說：暴抑劇組和追出光芒的小哥哥們一起，為那些問題兒童和深受抑鬱症和校園暴力欺凌的兒童化解心中的難題，幫助他們共同成長，共同找到屬於自己的夢想。
「這就是你這麼長時間一直隱藏的計劃嗎？」看著網上已經開始不斷瘋狂起來的消息。
張大導演忽然覺得，自己實在太愚蠢了，他怎麼會相信那小子放棄了整個團隊，就這麼一走了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