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張老師，我給你跳個芭蕾（五千字）
「我滾哪去也是您可愛的學生呀，梁老師。」
姜舞臉上掛著職業性的笑容。
「誰是你老師？我帶過你嗎？你小子可別亂攀親戚啊……」
梁校長有些無奈。
怎麼過去沒多久，他忽然覺得這小子變得更加油嘴滑舌了。
「瞧您說的梁老師，咱們500年前說不定都是一家人。」
姜舞笑著：「我跟你透個實底，我們現在缺錢，缺拍攝器材，而且還缺專業人士，但大家眾志成城，萬眾一心，肯定能夠共克時艱的，這一點您一定要相信我。」
「你啊……是不是我不幫你，你就打算軟磨硬泡，賴在我這裡不走了？」
「瞧您說的，我怎麼可能賴在您這兒呢，反正您家裡的地址我知道，到時候我帶著禮品過去看您和嫂子。跟你說啊，我這做菜那可是得了咱們北舞街邊那些哥們兒的真傳，我……」
「你給我閉嘴吧你！」
梁校長現在總算明白了，這小子就是個臭無賴。
不過想想也是，一個在學校成績一直掉車尾的傢伙，就算是能利用別的手段拿到這麼多錢。
但是比較專業的一些拍攝工具，還有那些優秀的人才，那可不是他這個小屁孩能接觸的層次。
算了。
既然已經決定要讓這小子把這部電影拍出來，老梁覺得自己乾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我給你個地址，你過去找他吧。」
等梁校長把名字和電話給了姜舞，看著這個名字，姜舞笑了……
……
中午，剛結束形體訓練的張頌聞，擦了擦頭上的汗，他正為自己拍攝的一部名叫《風聲》的諜戰類年代劇做形體準備。
身為一名優秀的演員，導演。
他深知演員形體的重要性，在整部電影當中到底會排到什麼樣的一個位置。
「導，我說你也真是夠拼的，今年都40多歲了，還這麼拼啊……」
《風聲》的另一位主演黃明，扭開一瓶礦泉水遞給他。
「你還好意思說我啊，你也是馬上要奔四的人了。」張頌聞笑著反駁。
「不過話說回來，我兒子今年都8歲了，你怎麼還不找女朋友啊？」
「瞧您說的。我這倒是想找女朋友呢，可是自己年輕那會兒不是沒看上的嗎？現在年紀大了，這些女演員們就又都看不上了……」
「哈哈，你小子這就是活該。」
兩個人打趣了一句。
也就這會，張頌聞的手機忽然接到了一條簡訊。
老梁：「老張，我有個學生想諮詢你導演上的事兒，我把你的聯繫方式給他了，你抽空指導他一下哈！」
「誰呀？」
黃明扭過頭來問了一句。
「一個老朋友，想讓我指導一個後輩拍電影。」
「你答應了？」
「嗯！」
「那這個朋友關係不一般吧，能讓你張大導演在拍攝自己的電視劇的時候，臨時還抽出時間來指導？
不對！你們兩個人之間肯定有關係，是不是個女人拜託你的，你可得老實交代啊，我來之前嫂子都跟我說了，你要是有任何風吹草動的話，我都可以向她彙報的……」
眼看黃明這麼說，張頌聞笑罵了一句：「你小子可別給我惹事，這人你也認識，是北舞的老梁。」
「老梁？哦，你說梁校長啊……」北舞雖然是以舞蹈起家，是利用舞蹈在整個國內很有名氣的學校。
但國內也有很多從舞蹈轉行為演員的藝人，這類人不少。
黃明雖然是正兒八經的北影畢業，但和那位北舞的校長之間還算是有些關聯。
兩個人交談了沒多久。
緊跟著下一波的肢體鍛煉，又一次開始了。
也就在這兩人練習的時候，姜舞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了他們的這個練習場。
要說這地方，他以前沒來過。
學校的練功房有時候都爭不到位置，就更別說這裡的實在是太奢侈了，對他來說。
「呼……這兩位一個是大導演，一個是知名演員，要是能請過來的話，簡直是穩若泰山啊……」
要說姜舞口口聲聲說自己拍戲不看臉，那是為了能夠把演員抓在手上。
而拒絕蘇雲和穆歌，是不想把這件破事兒牽到他們身上。
那眼下看到知名演員黃明，他整個人就沸騰了。
眼看著這兩人做肢體鍛煉，姜舞看了一眼他拿著小包，換了身練功服，就笑著朝他們走了過去。
「你們這麼練不對！」
張頌聞和黃明此刻正在練習舞蹈，也就這時，他們看到一個身材挺好的男生走了過來。
「你是？」
「我是誰不重要，但是我能觀察到兩位對於形體的把握，似乎有些不太順手。
嗯，看上去應該和你們的年齡有很大的關係。」
「那你覺得這事兒應該怎麼改？」
「如果我沒猜錯兩位應該是很優秀的演員，所以從時間上來說，你們不能騰出更多的時間來讓你們的身體更具有協調性。
但兩位應該知道身體的協調，其實和你們演戲一樣，對神態的精準把握，就是對你們舞蹈姿勢的整體把握。」
說到這裡，姜舞很是專業的指出這兩個人身上所存在的一些點。
「這位先生，你身體的柔韌性不錯，以前應該是打過底子的，但是你的肌肉群對於你說要做出的動作的時機的把握和動作方向的速度配合，不能達到恰當的標準。
所以很多時候，動作的平穩穩定就沒有韻律性可言了。」
這話說的是黃明。
「還有這位先生，從您的氣色來看，您應該是經常熬夜的人，而且是經常耗費心力的那種，所以不論是肌力還是肌耐力，動作的純熟度，身體的平衡和柔軟性，看上去都不怎麼好。
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我建議您先制定一套比較規範的流程，然後順著流程開始，我相信大概一個月的時間，就能夠對您的身體，有不錯的一個改變。」
說完的大明星黃明。
姜舞再一次指出了張頌聞面臨的一些問題。
「小小年紀對舞蹈的理解倒是挺厲害啊，怎麼，想讓我們買你的課呀？」
黃明笑著看著面前的姜舞，「要買課的話，怎麼著也得讓我們看看你的本事，對吧？」
「那您想看什麼？」
並沒有直接挑明自己的身份，姜舞很清楚，在這兩位面前，他必須先表露出自己的能力，要拿出自身的能力和價值，他才能和對方站在同一條線上去談判。
「我聽說芭蕾舞是最考驗舞者的，怎麼？你學過嗎？要不就來個大跳和揮鞭轉？」
「好！不過我沒有帶芭蕾舞服。」
「巧了，我這邊有。」當然，說話的黃明也不是故意找麻煩。
而是他接的另一部戲《梔子花開了》，這部戲需要靠譜的芭蕾舞技術。
雖說拍戲的準備時間還有半年，但是他實在不知道自己怎麼在半年時間內就把芭蕾舞練出來，即便是幾個動作也是很複雜的。
換好了芭蕾舞服，在這兩位面前，姜舞少見的有些緊張。
能不能把黃明拐過去客串一把？
能不能和張導在接下來的談判過程當中，多爭取一些投資。
可就看他這麼一跳了呀。
「那我就開始了……」
說話間當著這兩人的面，他開始緩緩的把腿抬起來，緊跟著旋轉的同時，他的身體慢慢朝下，腳背開始朝上。
然後整個人腳部的肌肉線條，也完全在一瞬間映襯出來了。
同一時間。
他又做了一個極其完美的阿拉貝斯，這是一個挺高難度的動作。
肌肉線條流暢腳背和外開。
此時，他還能騰出功夫給那兩人說：「你們注意看芭蕾舞的動作必須精準且標準，這是美感和力量的結合。」
要說這些動作其實很難在一定的時間內速成。
事實上學習芭蕾舞最難的地方就是如何精準的控制力量，正所謂不多不少，恰到好處，這才是能夠證明功底的人。
等到表演結束。
姜舞幾乎沒什麼喘氣的表情，穿著芭蕾舞服，就這麼走了過來。
離了幾十米，兩人此刻正在聊天兒。
「這小子從哪冒出來的？還挺專業。」黃明笑著來了一句。
「他啊，就是老梁給我介紹的那個學生，姜舞！」張頌聞畢竟是個老油條，其實剛才姜舞一過來，他心裡大概就已經有了判斷。
「這小子的舞蹈技術確實不錯，何老師那邊的電影，剛好需要芭蕾舞，我這前幾天找了好幾個舞蹈老師，可是那幫人都不能理解我的想法，我覺得這小子應該有些本事，所以，一會兒我能旁聽嗎？」
「當然可以了，不過你可想好了啊，這小子能悄悄摸摸的摸過來，那就不是個善茬。而且我聽老梁說了，他在學校也挺不安分的。」
「那有什麼呀，咱們年輕那會兒在學校也不是個安分的主啊……」
等到姜舞走了過來，還不到兩人說話，他就直接朝兩人公布了身份。
「不好意思啊二位，我不是這裡的舞者，我叫姜舞是梁叔那邊介紹過來的……」
「梁叔？你和梁校長還是親戚關係？」
「額……不是親人勝似親人，因為我從小就和梁叔有相似的經歷，雖然我們見面的時間不多，但卻很投機，所以梁叔把我介紹過來，那個我沒有打擾二位吧？」
「沒打擾。」黃明笑了，「不過小姜啊，你這芭蕾舞技術確實挺不錯的，如果想請你當私教的話，什麼價格啊？」
「黃哥……你說著話那就是打我的臉了。你要是需要芭蕾舞教學，我可以根據你的身體情況制定一張表格，不過要想有所成效的話，估計得需要3~6個月的一個訓練，然後每天的訓練時間可能要持續到4個小時以上，這一點你得想好了。」
涉及到專業領域的問題，姜舞講得很明白。
「我當然想好了，那就等你們把這事談完了，咱們再說！」
他的事告一段落。
此時，整件事兒就落到了姜舞的電影身上。
「張老師好……」
「你好！」看著面前很是乖巧的姜舞，張頌聞目光灼灼，他已經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兒了。
但具體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兒，他一下子又說不出來。
「是這樣的，張老師。我這次過來找您，就是為了我的那部電影《暴抑》，相信梁叔都跟您說了。」
「嗯，他倒是跟我提了一嘴。不過我挺好奇你為什麼找我？」
其實話到這裡，就已經存在一個校考的東西了。
如果是尋常人面對這些事情，一個很厲害的導演在面前訴說這樣的話，估計整個人會緊張的不知所措。
但是已經見慣大世面的姜舞，此刻卻很淡定的回答：「因為我覺得您是國內最優秀的演員和導演之一。」
這話說完，他幾乎毫不停歇繼續說道：「從您出演東廣本土情景喜劇《乘龍快婿》正式出道之後，06年的那部歷史，古裝電視劇《北魏馮太后》以及07年的懸疑電視劇《第2面》，我都看了不止一遍。
同時08年的那部兵聖，您所上演的吳王夫差，讓我頭一次有些反感越王勾踐的出現，也讓我總算是明白了，吳王其實不像是歷史上說的那麼好，大喜工也不是那麼沒有腦子……」
他就這麼口若懸河的說著。
說實話為了能夠把這位說動，他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不斷收集內味的資料，然後開始凝練語言，就是為了在這一刻能夠把這些話語呈現出來。
記得昨天晚上為了背這長達好幾千字的稿子，他幾乎是不吃不喝不睡，然後宿舍里的幾個兄弟，在這樣的情況下也沒有睡覺，都幫著他一起盯著。
也是好不容易才把這些東西背了下來，今天呈現起來還是挺好的。
「然後還有17年您主演的那部《西小河的冬天》，就是入圍釜山國際電影節新浪潮單元的那部電影，我看了好多遍，每一遍都能從中感受到男主人公狀態的不斷變化，除此之外，您在今年領先主演的《老鄭飛到天上去了》和《不止不休》，我覺得也都是在現如今這樣的一個大浪潮當中，很是少見的比較優秀的電影。」
等到姜舞一口氣說完這些話，一旁的黃明眼睛都亮了。
這小子口條挺不錯的呀。
剛才幾分鐘的功夫應該已經說了好幾千字了吧，而且把這些東西掐的挺准，先別管他到底是背的還是已經內心深處摸索出來的，說實話能夠在這樣的狀態當中訴說出來這些東西，其實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沒想到你對我竟然有這麼深的研究，昨天晚上下功夫了吧？」
張頌聞滿臉笑容的看著面前的姜舞。
被這位大導演盯著其實不是一件好事兒，不過為了能夠從對方手裡得到相關聯的資源，即便是被盯著又有什麼用呢？即便心裡很不舒服，似乎也沒有別的態度和想法。
整整一分鐘，面對這位的目光，姜舞直愣愣的對了上去，兩個人不說話，眼睛就這麼看著，沒有任何言語之間的交談，說起來，這其實挺奇怪。
不過要說人家是優秀演員，剛才和他對視的一瞬間，他覺得對方眼睛里似乎在閃著光。
「行了，找個地方把你的劇本給我看一下。」
「好！」
眼看這位說出這樣的話，姜舞才算是送了口氣。
京都一家高檔咖啡館。
三個人剛坐下，姜舞就趕忙把菜單拿了起來，不過說實話，真不愧是高檔的消費場所，一杯咖啡就幾百塊錢，這確實讓他無法接受。
「怎麼，嫌貴啦？」
黃明笑呵呵的看著面前這小子，他覺得這小子多少有些靦腆。
「沒有，不貴！」姜舞裝作一副執拗的樣子，按理來說他應該是魂不定的性格，但眼下為了得到這兩位的支持，即便是裝模作樣也得把這個戲給演下去啊，他不可能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就這麼白費了，和這兩位見面對他來說是個很大的機會。
「行了，看你小子這臉，都綠了。我請你，隨便點，哦，還有你啊老張，你今天也隨便點，我知道你媳婦兒平時管的比較嚴，口袋裡沒幾個錢，哥們是單身，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你給我嚴肅點！」
張頌聞咳嗽了一下，翻著姜舞列印的劇本，這位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
簡單來說，這小子的劇本其實從形式上來說真的不怎麼樣，看上去就像是個外行寫的，但要說沒有任何可取之處吧，那也不是。
就比方說，他這裡面的幾個故事。
被人頂替名額，放棄學習舞蹈，最終抑鬱成疾的男生。
父母離婚，自己一人遠赴海外留學，最終闖出一份天地回歸國土，然後還面臨著父女關係，母女關係複雜的女生。
但這個女生因為父母關係不好，從小就很有危機感，而且很不自信，就算是自己喜歡的男生也不敢去追求，覺得自己長得太丑了，配不上人家。
除了這兩個故事。
在這其中還有因為長得漂亮，男生都想去追求，然後愛到其他女生排斥的女孩子，這事兒從校園冷暴力開始，然後逐漸轉變為校園暴力。
最終女孩自殺，淪為一場大悲劇。
除了這些，整個故事裡的點綴也有開了夜總會，但是堅持靠酒水買錢不買假酒，不搞那些有的沒的堅持正正經錢的一個中年男人。
這個中年男人心中，有都市男人很少見的一種執拗和單純。
說實話，這些故事確實不錯，看起來特別真實，所以即便整個劇本的形式很差，故事看上去也不太連貫，但是張頌聞最終還是看完了。
「故事不錯！」
他笑著看著姜舞，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