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期待
第157章 期待
莫依夏並沒有在意能體現出自己心情的細節是什麼。
不出預料的話，家長會要不了多久就該結束了，她要做的是在這之前把試卷做完。
做不完其實也沒關係，但她不想帶著多餘的東西出發，只可惜那傢伙沒法在開家長會的時候做其它事，否則就可以讓他幫忙做一部分了……
難得能一次性和莫依夏說那麼多話，張萌並不想就此結束話題，眼看就快到放學時間，她也沒有心情繼續學習了，一直偷偷打量著莫依夏。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感覺對方剛剛好像輕輕笑了一下。
愣神片刻，她忍不住開口道：「那個……莫依夏。」
「嗯？」
「你剛剛……不，沒什麼……」
她很想問莫依夏剛剛是不是笑了，可話說到嘴邊又停住了，畢竟這個問題多少有些莫名其妙，於是換了個話題，「說起來你為什麼會讓那個男生來幫你開家長會啊？」
她回想了一下韓晝的樣子，面露憧憬道，「話說他真的好帥啊，看上去還和我們同齡，我一開始都沒注意到他不是我們學校的。」
莫依夏答題的速度放緩了一些，扭頭瞥了她一眼：「伱覺得他很帥嗎？」
「當然了，當愛豆都夠了，而且不只是我覺得，當時和我一起回教室的幾個女生都那麼覺得，王鳳還說待會兒回教室的時候要找機會要他的飛信呢。」
「你也想要嗎？」
「我還好吧，我又不像王鳳她們那麼喜歡犯花痴，要不要無所謂……」
張萌隨口說著，忽然想到了什麼，壓低聲音提醒道，「對了，王鳳她們好像還不知道那個男生和你是親戚，如果你不想被她們糾纏的話，那就最好先不要暴露這層關係。」
王鳳是她們的同學，倒不是什麼壞人，這是一個性格相當外向的女孩，和班上同學關係基本都不錯，只是有時候有點拎不清，一有事就非要纏著別人幫忙不可，讓不少人覺得不勝其煩，關鍵是她自己還察覺不到。
王鳳喜歡追星，看見帥哥犯花痴是常有的事，也不失討要聯繫方式的勇氣，如果她真的想要到莫依夏那個親戚的聯繫方式的話，說不定會跑來不停煩莫依夏。
見莫依夏遲遲沒有回應，張萌小心問道：「你有在聽嗎？」
「嗯。」
莫依夏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張萌還以為她是在考慮自己剛剛的建議，豈料下一秒，對方忽然說出了一句讓她摸不著頭腦的話。
「他其實整過容。」
整……整容？！
張萌懵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震驚道：「誰？你那個親戚嗎？」
「嗯，這是前年的事了。」莫依夏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語氣帶著淡淡的傷感，「他之前的照片我都還留著，你要看看嗎？」
「這……這就不必了。」
張萌有些意外，怎麼感覺莫依夏的話忽然變多了？
察覺到對方語氣中的複雜情緒，她猜測這背後或許是一個相當沉痛的故事，小心安慰道，「沒事的，整容其實沒什麼的，好多明星不都整過容嗎，還越整越難看……而且你那個親戚身材比例好啊，個子也挺高的。」
莫依夏沉默片刻：「他拉過骨。」
「啊？」
「拉骨增高，他以前只有一米五。」
「不是吧！」
張萌驚叫出聲，連忙捂住嘴四處看了看，見沒人盯著自己，這才咽著唾沫繼續說道，「我聽說拉骨可痛了，要把骨頭打斷什麼的……」
而且再怎麼說一米五也太誇張了吧，真有那種效果她也想去試試了。
頓了頓，她寬慰道，「不過這沒關係啦，男孩子就是比較注意身高嘛，就像我們女孩子注意皮膚一樣，他皮膚就很好啊，我看著都羨慕……」
莫依夏和她那個親戚的關係似乎很好，張萌以為對方現在是想起了親戚完成「變形計」前的心酸遭遇，所以才竭力想找出男生身上的亮點。
不過她也不是硬誇，那個男生的皮膚確實很好，比不少女孩子都白，就是人稍微瘦了點……
「他縱慾過度。」
「咳咳咳！」
莫依夏突如其來的話瞬間拉回了張萌的思緒，後者差點沒被口水嗆死，「你說什麼？」
這是一句下意識的確認，此時她就是再天真也該聽出莫依夏是在開玩笑了，哭笑不得道，「原來是開玩笑的啊，我還以為你說真的呢。」
莫依夏頭也不抬道：「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嗎？」
「難道不是嗎……」
張萌愣了愣，忽然如遭雷擊，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對方，眼珠子瞪得跟雞蛋一樣大。
「別這麼看著我，他縱慾過度和我沒關係。」莫依夏換了張試卷，輕描淡寫地解釋了一句。
「你你……你在說什麼啊！」
張萌一呆，面色微紅道，「我也沒這麼說啊……」
莫依夏不說還好，一說她反而忍不住往那方面聯想了……
她剛剛之所以那麼震驚，完全是因為吃驚於莫依夏今天所表現出的種種異常，別的不說，起碼她以前從未見過莫依夏開玩笑。
又或者這其實不是玩笑？
現在想想，對方剛剛的表現怎麼說呢……簡直就像是聽到有人在打自己所珍視的東西的主意，為了保護這個東西故意把它在外人面前說得一無是處一樣嘛！
嘶……
這算是吃醋嗎？
張萌想了很久，實在沒法把「吃醋」這個詞和莫依夏聯繫在一起，但有件事她已經能夠確定了，那就是莫依夏顯然並不想讓其他人得到她那個親戚的聯繫方式。
不對不對，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兩個人是不是親戚關係都不太好說了……
她的好奇心前所未有的旺盛，很想再問些什麼，不過就在這時，年級主任忽然沉著臉走到了教室門口，
「都高三的學生了，這像什麼話！」
看著亂糟糟的教室，他先是冷哼了一句，見班上變得鴉雀無聲，這才冷著臉說道，「好了，家長會結束了，趕緊回教室吧，等你們班主任把假期的事情交代一下就可以走了。」
話音落下，高三三班的同學們都激動壞了，連忙收拾好書本離開座位，管你年級主任什麼臉色，興沖沖地就往教室方向跑去。
莫依夏也收起試捲起身，這些試卷她已經做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可以等回來那天再做。
張萌站在門口等她，兩人一起前往了教室。
隨著家長會結束，家長們正在陸續離開學校，也有些家長打算等孩子們放學后一起回家，於是站在教室外等待，韓晝也是其中的一員。
他剛剛接到了江白倩的電話，對方先是略微提了一嘴家長會的事，隨即便開始確認莫依夏假期三天是不是會和他在一起。
韓晝按照莫依夏所說的那樣，對於對方的詢問全都給予肯定的答覆，而江白倩也出乎意料的沒有不停追問，說了句「那就拜託你了」就掛斷了電話。
還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韓晝心中嘀咕，他實在想不到莫依夏究竟用了什麼理由說服江白倩，總不可能真的說他們有了個孩子吧……
思索間，他看到莫依夏和一個長相甜美的女孩一起從不遠處的樓梯口走了過來，心中不由鬆了一口氣。
總算可以走了。
張萌跟在莫依夏身邊，隔著一段距離好奇地看了韓晝一會兒，又看看身邊神色如常的莫依夏，終究還是沒有把心裡的疑問說出來，和其他同學一起走進了教室。
戴著眼鏡的班主任一直在教室里等待，在提醒完大家回家后也不要懈怠學習，放假期間一定要注意安全，以及祝大家中秋國慶快樂之後，便宣布大家可以放學回家了。
教室里響起一陣歡呼。
不只是高三三班，幾乎整個教學樓都在歡呼，緊接著便陸續有學生湧出了教室。 莫依夏的動作不快，但也不算慢，幾分鐘后便拿著一個黑色背包從教室後門走了出來。
韓晝很自覺地把背包接了過來，掂了掂發現分量還挺輕，問道：「這裡面裝的是衣服嗎？」
一邊說著一邊下了樓，兩人朝著校門口方向走去。
「嗯。」
莫依夏扭頭打量了他一會兒，「我之前就想問了，你沒帶換洗衣服嗎？」
「帶了，放在學校外面。」
「是嗎，我還以為你又想穿我的衣服呢，雖然我不介意，但內衣……」
「得了得了。」
韓晝沒好氣地打斷道，「話說你到底怎麼跟你媽說的，她居然能同意讓你在這個時間點去爬雪山？」
要知道明天就是中秋了，雖然江白倩對莫依夏在學習上要求很苛刻，但該有的關懷還是有的，像中秋這種重要日子應該會專門抽出時間陪她吃月餅才對，怎麼會讓她離開？
莫依夏壓了壓帽檐：「等我們回來的時候再告訴你。」
「怎麼感覺你像是在擔心說出來之後我就會跑一樣……」
韓晝心中狐疑，倒也沒打算繼續追問。
他回頭看了身後一眼，見不遠處跟著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問道：「後面那個是你朋友嗎，怎麼一直跟著我們？」
他對那道人影有印象，正是不久前和莫依夏走在一起的女生。
「她叫張萌，是我現在的同桌。」
「你同桌？」韓晝想了想，「她好像很想和你交朋友吧，我剛剛聽她爸提起過。」
「嗯，不過我不太能適應她的熱情。」
莫依夏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看著前方三三兩兩有說有笑的學生們，說道，「類似的人不止一個，明明他們的目的簡單而純粹，也沒有犯任何過錯，可我就是接受不了這種熱情，反倒是你這種惡劣的傢伙還能忍受……」
她的語氣有些惆悵，「明明不喜歡孤獨，卻又討厭和人接觸，真是奇怪，或許我就是這麼一個怪人吧。」
韓晝臉色一黑：「你給我好好解釋一下『惡劣的傢伙』是什麼意思。」
莫依夏裝作沒聽見。
韓晝拿她沒辦法，嘆息一聲，說道：「怪人就怪人吧，實在不行你就先拿我當一個人際關係的範本，這樣你以後說不定就會有和人接觸的心思了。」
「範本嗎……」
莫依夏扭頭看了他一會兒，遲疑道，「你的意思是你不介意我是這樣一個人嗎？」
韓晝愣了愣，心說你是什麼人我又不知道第一天知道，當即失笑道：「這有什麼好介意的，你都能接受我這種『惡劣的傢伙』了，我又怎麼會介意你是什麼樣的人。」
「那你會包容我的一切嗎？」
「會吧……」
韓晝猶豫著想點頭，忽然面色一變，警惕道，「等等，你又開始裝可憐了是吧？忽然說什麼讓我包容你……你該不會又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吧？」
他差點忘了，莫依夏這傢伙可不是什麼多愁善感的人，哪會因為人際關係而感到低落？
莫依夏裝作沒聽見，默默偏過頭去：「看見那邊了嗎，我們學校種了很多黃果樹，一到夏天就特別有詩情畫意……」
「別轉移話題。」
韓晝嘴角一抽，他已經可以確定了，這傢伙絕對又做了什麼坑他的事。
「我沒有，而且我已經聽見你承諾會包容我了。」
莫依夏覺得沒必要把自己暗地裡宣揚韓晝縱慾過度的事告訴對方，若有所思道，「想讓我有和其他人接觸的心思，那你得先讓我好好感受到和人相處的樂趣才行，正好，這次爬雪山我會對你的表現打分，如果最終成績在及格線以上的話……」
「你就願意好好和人交朋友？」韓晝好奇地接過她的話。
「我就把你埋在雪山上。」
莫依夏少見地白了他一眼，那一瞬間的風情讓韓晝不由有些失神，耳邊響起少女略顯無奈的聲音，「及格線是最基本的要求，要是連你都只能勉強滿足這個標準，那隻會讓我越發厭惡人際關係。」
「那你覺得多少分才合適？」
「當然是滿分了。」莫依夏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你應該做好覺悟了吧？」
好吧，這倒是和活動任務的要求重合了……
韓晝心中搖頭，苦笑道：「又要讓我包容你，又要盡量滿足你的要求讓你給我打滿分……你這是把自己當成太后出行了嗎？」
「是公主。」莫依夏糾正道。
「是是是，公主公主。」
太陽已然西斜，陽光灑在兩人身上，把少女的髮絲染得微微泛紅。
見莫依夏習慣性地把髮絲挽至耳後，韓晝笑了笑，「不過公主殿下，你今天的心情看起來很不錯嘛。」
莫依夏似乎怔了一下，扭頭看向他。
「你也觀察了我很久嗎？」她問了一個沒頭沒腦的問題。
「什麼意思？」
「我是說你是怎麼看出我心情不錯的？」
「哦，這還不簡單，雖然我很難看出你的心思，但心情還是看得出來的。」
韓晝笑道，「你心情好的時候有個細節，那就是挽頭髮的頻率會增加，目的應該是借著這個動作擋住眼睛，不讓我看到你的眼神吧，不是我說你，心情好這種事有什麼好藏起來的。」
「那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呢？有什麼細節？」
「這我倒是還沒法看出來……」韓晝沉吟片刻，「大概是會讓我多吃魚？」
莫依夏迅偏過頭去，壓了壓帽檐。
【每日任務一（莫依夏）:收穫目標十次笑臉4/10，可獲得1積分】
這是被逗笑了？
見女孩不說話，韓晝納悶道：「怎麼了？」
「沒什麼。」
莫依夏的語氣似乎輕快了幾分，「只是今天除了你之外，還有一個人也看出了我心情好，但她說不出具體原因。」
「誰叫你喜歡把心思藏起來。」韓晝聳聳肩，「要麼就是我的觀察能力更強。」
「是這樣嗎？」
莫依夏挽起耳邊垂落的髮絲，心中其實有了一個答案。
這跟觀察能力或許沒有太大的關係，因為即便是觀察能力再強的人，一旦缺少足夠的觀察「樣本」也是很難得出結論的。
雖然當了一個學期的同桌，但張萌能觀察到她心情好的次數實在太少了。
至於這傢伙嘛……
她看了韓晝一眼，忽然再次確認了一件早就意識到的事——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好像沒有那麼討厭期待了。
又或者說，她已經在期待將來會發生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