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第162章 自救
第162章 自救
格溫·斯黛西趕到地獄廚房時，NYPD收繳「致命性武器」的行動已經如火如荼地展開，穿著黑衣的警察全身披掛著防刺服，拿著黑色的鋼製長盾牌或者透明塑料的長盾牌，結成陣型，正在街道上推進。
蜘蛛女在遠處眯起眼睛，細細看著警察陣型後面推進的警車，那幾輛防爆車上的警察都拿著可以投擲催淚彈的榴彈發射器，還有一輛消防車的水炮轉著圈跟在最後面——嚯！準備得可夠齊全的！
而自己這邊……大多數志願者看見這種陣仗就被嚇回家了，只有幾十個穿著最朋克的年輕男女舉著牌子站在警察面前。
「向後退！」帶領警察陣型的隊長喊道，「向後退！」
「交出你們手上的殺傷性武器！」
「沒有這些蛛網，那以後黑幫找我們麻煩怎麼辦，打911嗎？」人群發出譏諷的聲音，「誰不知道NYPD和那些黑幫根本就是蛇鼠一窩，找你們有用嗎？！」
警監不再回應，警察們的防刺靴踩出整齊的「咔咔」聲，彷彿是在呼應隊長的話，也是在回應人們的譏諷一般——看著這樣的陣勢，站在志願者人群最後的幾個人看著情況不妙，已經把手雷丟在一旁，裹起大衣匆匆逃走了
志願者們在這樣嚴整的陣型面前節節敗退，他們嘗試丟出蛛網手雷，但警察們將盾牌舉過頭頂，手雷在盾牌上炸開，蛛網只是糊在了盾面上而已，什麼都沒能夠阻滯住。
格溫深吸一口氣，少女輕盈地彈跳而起，從警察陣型的上空蕩過，她返身的時候看見最後面幾個指揮的警官毫無防護——他們自以為自己在這群志願者所持的蛛網手雷的襲擊範圍之外。
少女輕輕提起嘴角，電光火石之間，兩道蛛絲已經纏在了兩名警監的腳腕上，少女輕輕用力將他們拉倒，此時她手中早已攢好蛛網，再次盪過警察陣型上空的時候，兩團蛛網已經將兩名指揮的警監牢牢地黏在地上。
然後蜘蛛女落在人群前面。
人群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爆發出空前的歡呼聲，青年男女們高呼著「蜘蛛」這個單詞，然後喊了幾個號子，努力把好幾十個蛛網手雷一起丟了出去。
霎時間，天上下起了白色的蛛絲雨來。
在這樣密集的陣型下，警察都不得不停下腳步來。這時一個警監從車裡鑽了出來，拿起手下遞上的大喇叭，沖對面的格溫喊道：「嘿！蜘蛛女！交出武器，迅速投降！煽動暴亂的人群，你們現在散去，我們既往不咎！」
格溫先看了一眼面前警察們的嚴整陣型，又回過頭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後五彩繽紛的人群，她深吸了一口氣，提高聲音——
很多蜘蛛女的志願者都是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少女的聲音英姿颯爽：「先生們，自衛是合眾國憲法交給我們的基本權利，我想伱們應該上過憲法課吧？」
警察根本懶得與蜘蛛女打嘴仗，見對面根本無意投降，便吩咐下去：「準備催淚彈，消防車開上來！」
底下的小警察有些遲疑——他們這些巡警往往是NYPD中蜘蛛女的支持者，看到格溫的身影后，他方才驚覺自己竟然與蜘蛛女站在了對立面。
蜘蛛女是紐約市公認的義警，她的準則幾乎從未失誤，她的名聲斐然……那與她站在對立面，自己算是什麼呢？
「發什麼愣？快去傳令！」警監催促的聲音傳來。
「可是……」小警察抬起頭，「她說的似乎也沒錯……這東西……」小警察掃了一眼那在警察齊全的器械面前顯得甚至有點可笑的蛛網手雷，囁嚅著說：
「……確實不算殺傷性武器……」
「你在說什麼？」警監皺起眉來，「聽從命令才是你應該做的，正確不正確不是我們應該考慮的事情，NYPD要為整個紐約市而不是地獄廚房一個地區負責！」
這位警監倒算是好脾氣了，他甚至還拍了拍這小警察的肩膀：「你還年輕，很多利害並不是表面上的那樣。」
緊接著，他更是問道：「相信我嗎？」
——怎麼能不相信？面前的警監是他進入警局以來一直的上級，帶他闖蕩過多少槍林彈雨……怎麼能不相信？
小警察猶豫著點點頭，他轉過身去的時候明顯加快了動作。
很快，格溫看到2輛張牙舞爪的防爆車和紅色的消防車開了上來，少女還沒死心，她最後喊道：
「是我身後這些人交的稅供養起的NYPD，你們不能對他們使用暴力！」 「開火！」警監毫不在乎格溫怎麼說，他斬釘截鐵的下令道。
消防車的高壓水槍一下子噴了過來，冰冷的水澆在人群頭頂，志願者們畢竟沒有經受過訓練，他們立刻尖叫起來，四散奔逃。
格溫皺起眉來，她沖高樓的一角射出蛛絲，拚命向警察的陣型射出蛛絲，試圖分走對方的注意力——實際上，少女甚至開始有點兒後悔了。
她畢竟是警監的女兒——而且是一位好警監的女兒，就這樣站在大群防暴警察的對立面，格溫此時真是難過又糾結。
「——我真是對的嗎？」在戰鬥間隙，少女不再說各式各樣的閑話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相反，她開始認真思考起這場戰鬥的意義：
NYPD理應維護紐約的治安，理應保護每一個紐約人，可它卻沒有做到。
於是金並從光明找不到的陰暗角落中誕生，他的每一個毛孔都吸滿了從NYPD中滴下的骯髒油脂；於是順理成章的，金並和NYPD沆瀣一氣，最終甚至形成了在偌大的紐約市內「各管一方」的格局：
——「地獄廚房」歸我，虛名歸NYPD！
雷蒙德·徐那樣的上層人士當然體會不到治安崩潰之後的末日之景，但格溫·斯黛西自己可是在貧民區住過好長一陣的，少女非常明白那裡的秩序已經到了什麼地步——幾乎可以說退回弱肉強食的原始社會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金並甚至還算個好人——他在，眾多大小黑幫總是有個聽命的人；他不在，不知道那些亂七八糟的幫派要怎樣鬥毆起來。
美國是個移民國家，紐約更是移民的熔爐——但這熔爐根本熔化不了種族之間的差異，人們早就開始以階層、種族、宗教為區分的標準，各自劃定地域住在一起。也從這兒開始，整個紐約板塊從社會學意義上固結並且皸裂開了。
所以當然需要代表著正義秩序的人……或者人們起來，他們不是在反抗，他們是在……
在什麼？在什麼！？
在反抗？在自衛？在保護自己？這些辭彙都不貼切，他們到底在做什麼？！
金髮少女的記憶一瞬間回到男朋友還在自己身邊的時候，他們牽著手踏著楓葉在中央公園裡散步，格溫感受著楓葉堆的軟和時，雷蒙德輕輕在自己耳畔說：
「暴力不過是人們絕望后的應激產物，因此暴力甚至根本是不成熟的。但如果人們不反抗，那就只會被黑暗面拖下泥潭……」
最後他直視著格溫藍色的眸子，認真地說：「因此，這種自救行動哪怕失敗過，也無需感到絕望……」
少女躲過消防車射來的水柱，扒在垂直牆面上，她的眸子重新明亮起來，將那個辭彙輕輕吐出：
「……自救……！」
——他們不是在反抗，他們僅僅是在自救！
而NYPD現在要剝奪人們自救的權力了！
雷蒙德的諄諄教誨在心間滑過後，格溫一瞬間下定了決心。少女跳了下去，站在警察盾牌陣的頂端，她俯下身去，用手上的生物靜電吸住兩塊盾牌。
40毫米榴彈發射器裝上了布袋彈和網兜彈向她射擊，格溫輕盈地後空翻，竟然將系在警察胳膊上的盾牌把手生生拉斷，人仰馬翻間，兩塊已經破裂的盾牌被扔到了一旁去。
警察翻倒在地上，驚魂未定間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受傷，蜘蛛女只是奪走了他們的盾牌、打亂了他們的陣型而已。
「如果暴力是你們唯一能聽懂的語言的話！」下定決心的蜘蛛女十字步站定在盾牌陣上方，睥睨地看著不遠處正怒火直燒的警監——那警監正氣急敗壞地要求防爆車上的榴彈發射器繼續向蜘蛛女射擊。
金髮少女並不在意，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懦弱的格溫·斯黛西了——如果紐約人甚至丟掉了自己把自己拉出泥潭的權力，那蜘蛛女和格溫·斯黛西都將沒有存在的意義。
於是，少女歪了歪頭，輕笑道：
「那就讓暴力來和你們對話吧！」
「射擊！射擊！射擊！」伴隨著警監的命令，40毫米榴彈發射器「咚咚咚」地連續射擊，幾乎打出了最大射速。站在後排端著霰彈槍的幾個警察也開始向蜘蛛女發射橡皮獨頭彈，他們試圖形成彈幕，讓子彈撞也要把格溫撞下來！
格溫向前一步輕輕跳起，少女在彈雨中翻飛縱躍——那正是獨屬於她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