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第157章 公開告白
第157章 公開告白
少女看著電視上憔悴的雷蒙德，真是憤怒與心疼的情緒並存——憤怒於自己目前正陷入師生戀的困境當中，學業現在是一點都甭想了；可又心疼於他肉眼可見的憔悴模樣。
雷蒙德的眼睛里泛著大量的紅血絲，顯然是最近幾天來沒有睡好，格溫還注意到他在電視里不停地眨著眼，按照少女對他的了解，這是教授連續熬夜好幾天之後的狀態——自己這邊好歹也只是被同學們懷疑是借著老師上位，而雷蒙德……
只消簡單想想便知道，他所要面對的可比自己殘酷多了。
格溫現在也不是那個腦子一熱只知道莽的格溫了，她在這幾天的紐約報紙上靈敏地嗅到了不正常的氣息——
很多報紙像是突然轉了性一般，昨天還在痛罵雷蒙德·徐和學生髮展不正當關係，今天又開始鼓吹雷蒙德·徐對斯塔克工業多麼不可或缺。乃至於吹雷蒙德·徐的時候，一定要把托尼·斯塔克踩上一腳，說他是花花公子、是抱著奶瓶的嬰兒。
線條粗大的美國人往往讀不懂這種操作的背後含義，但蜘蛛女已經變得愈加心細如髮——儘管她不完全熟悉斯塔克，但她也知道這一定是在挑撥雷蒙德和斯塔克的關係。
「……我只不過是謙卑的容器，用來盛放托安東尼·斯塔克先生深思熟慮的果實……」屏幕上的雷蒙德應和著格溫的想法，將對自己的捧殺一一回駁，「實際上，斯塔克工業現在的發展方向完全沒有偏離斯塔克先生的規劃，也正是貫徹了他的規劃，才能讓我個人獲得這麼大的成功！」
格溫站起身來，看著雷蒙德與自己面對面講話——只不過他的臉現在可大得驚人，如果攝像機足夠清晰的話，甚至能看到教授臉上乾涸到有些皸裂跡象的肌膚：
「一支軍隊需要統帥，也需要將軍，或許正如各位同僚所說，我是個有點成績的將軍，但如果這位將軍沒有好的統帥帶領、沒有一個正確的方向讓他去努力，那一切都可能是白費！」
格溫搖搖頭，以蜘蛛女的觀察力，她注意到雷蒙德的眨眼頻率略快了一些——以自己對自己男朋友的了解，他這是正在掩蓋自己的謊言時才會有的行為。
「……那位偉大的統帥正是斯塔克先生！」
格溫搖了搖頭，自言自語地吐槽了一句：「雷，也不知道你是著急了還是怎麼樣，這麼做反倒有點假了吧。」
但雷蒙德繼續將他的肉麻吹捧帶上高潮，以至於格溫都聽得抖了抖自己渾身起來的雞皮疙瘩——少女齜牙咧嘴地選擇關閉耳朵，卻在最後一剎那聽到男友將話題拐向了另一個方向——
「至於有關格溫·斯黛西小姐與我個人的關係一事……」與剛才慷慨陳詞的雷蒙德不同，此時的他出現了明顯的吞吐，又長長地嘆了口氣。
「拋開身為帝國州立大學教授和斯塔克工業前首席執行官的身份不談，我也只是二十四歲的年輕人……」
雷蒙德又嘆了口氣，小辣椒佩珀·波茲曾經給了他無數種公關方案，最後又反覆告誡他，決不能按雷蒙德原本自己寫就的發言稿對媒體講話，他決不能放下自己總裁和精英的架子和群氓講道理——
群氓絕不會相信的！而且會認為這是雷蒙德的惺惺作態，以此將他批駁一番，把問題上升到更高的層面去。
但雷蒙德有自己的考慮——他除了要顧慮小辣椒的態度外，還不得不顧忌這麼長時間以來和自己一面都沒見過的格溫·斯黛西，那個幾乎讓他魂牽夢繞的金髮少女的想法，以及她的處境。
「斯黛西小姐是一位很優秀、很傑出的年輕人、同齡人，也正因如此她吸引了我。我總是覺得自己以年輕人的身份混跡於現在所處的圈層，顯得總是……」雷蒙德嘆了口氣，此時他面對攝像機的目光倒是比剛才真誠很多——他並不是在對著攝像機、對著屏幕前的觀眾講。
「總是暮氣沉沉，總是讓我心有餘而力不足，以至於總是讓我覺得自己未老先衰……」
「但她……拋開說青春活力那些部分，斯黛西小姐有一個讓我很感慨的地方。」雷蒙德若有所思地說，「如果說用一句話來形容的話，那就是——」
「Trying to do better！」——雷蒙德最終引用了托比蛛的名言，來形容他所看到的格溫：
「她一開始有很多事情做不好、很多事情太魯莽，但慢慢的我發現她開始沉默著，在所有地方改進，記住自己所犯的錯誤，嘗試用更好的方式完成自己所要做的事、完善自己的準則。」
「我覺得我在當下的社會裡很少看到這樣的人了。」雷蒙德的眼睛跨過屏幕直視著站在天台上的格溫，少女的金髮被風吹起。
「雖然她很多時候也會抑鬱、沮喪乃至頹喪，可無論是在學校、實驗室，在任何地方、碰到任何事情，我都沒有見到她被打垮過。」雷蒙德的嘴角居然勾了起來，他像是懷念著自己的女友：
「她遇到了挑戰者、對手，那個對手幾乎是以最大的輕蔑對待了她、算計了她……她當然很沮喪很難過，可她讓我解惑的卻是那個對手的高明之處到底在哪裡——從任何地方學習，不僅是從自己的老師、朋友和家人那裡，也從她的對手那裡。」 「她關注身邊所有的朋友們，儘管她不太擅長溝通也不擅長與人交流，可她真的把所有人的利益和安危都時刻放在心中，她無時無刻不想著維護大家的利益，無時無刻不想著成為所有人的後盾。」
「無論是在生活中、還是在衝突矛盾中，她都能始終如一地做到如此。」
「但讓人唏噓的是，這樣的人對自己竟有些嚴苛到不近人情了。」雷蒙德笑了一聲，「我想很多人，包括我自己都不懂，怎麼會有一個人因為對自己的要求過高，而總是把自己逼到抑鬱症的地步呢？」
雷蒙德低下頭去的時候，正像是一個二十四歲的羞澀男生——就算是那些討厭他的聽眾們這一刻也不得不承認，這一刻的徐像是猛然年輕了二三十歲一般。
他又抬起頭來，目光真摯地問出那個問題：
「一個人又怎麼會不被這樣的性格吸引呢？又怎麼會不把她的夢想也當成夢想，幫她去……和她去完成一切呢？」
接著，雷蒙德沉默了好一陣，他咽了一口口水，垂眸又抬眸，輕輕地說：
「如果這樣的吸引、這樣的追逐意味著我將失去我所有的世俗成功的話，那麼我接受這個結果。」
格溫的眼睛睜大了起來，她已經能猜到雷蒙德接下來要說什麼話，女孩兒甚至隔著屏幕輕聲道：
「別！」
但雷蒙德將接下來的話說得異常斬釘截鐵：
「由於我對社會道德原則的違反，且我堅持相信我追尋夢想的理念，誠實地說，我確實超越了師生間的界限，且已經不再具有資格擔當如此具備社會道德義務的職務……」
他停頓了一下，說出後面的話：「……因此，我已經向帝國州立大學校方和斯塔克工業分別遞交了我的辭職信，也已經安排向慈善基金會捐出我的大部分個人財產。」
雷蒙德語速平穩地將這段從沒給斯塔克看過，也沒給小辣椒看過的話說完——
「從此之後，我將自由，並作為普通人去追逐我所看到的光。」
雷蒙德·徐對格溫·斯黛西的公開告白瞬時引爆了整個美國互聯網，所有人都在討論雷蒙德所說的話，並且結合格溫那早已被挖出來的一點可憐資料做無盡遐思。
下流者不免有下流的猜測，可絕大多數人看到雷蒙德願意放棄他所得到的一切來換取格溫·斯黛西的芳心。考慮到徐這個階層並不缺女人……這個格溫難道真像他所說的這麼好？
美國也有類似「衝冠一怒為紅顏」或者「英雄難過美人關」的說法……此時雷蒙德的真誠告白和認錯，反倒是在廣大網民和吃瓜群眾面前為他拉回了不少形象分。
「雷……」少女喃喃著低下頭來，整個時代廣場變得嘈雜起來，人聲鼎沸以至於站在十層樓房天台上的格溫都聽得見。
她的面色悲苦起來，輕輕搖了搖頭后，又苦笑了幾聲，接著咬起嘴唇。
最終，她輕輕呢喃著：「可你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蜘蛛少女仰起頭，儘管從身為蜘蛛女后，格溫·斯黛西從未流過一滴眼淚——可這一刻還是有一滴晶瑩的水珠從她白皙的面頰上滑過，輕盈地、快速地滑過，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淚痕證明自己曾經存在過。
「我們的問題並不是你不愛我、或者我不愛伱了……是我知道你是對的，你也知道我是對的……所以，我們更沒辦法繼續下去……」
——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我們又怎麼談得起『以後』和『夢想』這樣的話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