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63章 背對背

  第63章 背對背


  商場如戰場，徐教授正血火披身，在反覆斟酌中逐個選定斯塔克工業新的戰略委員會的成員——這些成員也將作為他的第一批班底。藉助這些人，他將把自己的意志推行下去，藉助斯塔克工業的力量，他要對自己身處的紐約城做點改造。


  時至今日，身為跨國公司總裁，有組織一新的斯塔克工業安保組護衛，雷蒙德自然也不懼怕尋常小賊乃至那些三四線的超級反派——哪怕會見金並，教授都敢於將反器材狙擊步槍亮出來。


  不夠？當時還有反坦克導彈瞄著那間房子。


  可說到底，在漫威世界，這些都只能算是雕蟲小技。或許在一些普通的罪犯看來，徐教授已經手眼通天，但在那些真正的超級反派眼中，無論是狙擊步槍、反坦克導彈還是多用途戰鬥機，其實都是超級英雄出場的背景板。


  真正要去面對這個世界，僅僅手眼通天還不夠，往上看，還有神盾局這樣真正的天——儘管這個不知道身處哪個宇宙的神盾局，實際上很有可能是「蛇盾局」，可無論哪個宇宙，手握資源以及科技的他們，才是真正能夠面對這個危險世界的力量。


  是的，只是「面對」，還談不上「掌控」。


  而對於在求生之外，對格溫·斯黛西多了幾分私心的徐教授來說，說到底，斯塔克工業只是一個跳板——美利堅合眾國有成熟到已經稱得上「家國一體」的旋轉門機制，這也就意味著：


  雷蒙德·徐只要能在斯塔克工業總裁的任上干出一番成績，華府的大門也將向他敞開。


  詹姆斯·羅德可以成為合眾國的國務卿，對他來說，終有一日，自己也將爬到足以讓尼克·弗瑞俯首稱臣的位置上——


  那時天文數字的資源都將聽命於自己，乃至於那些不可一世的超級英雄也將在自己的意願下行動。


  也只有這樣，才能讓他這個普通人在漫威世界中感到一絲安全。


  也只有如此，他才能繼續往前走，真正把這份「面對」變成「掌控」。


  因為如果他不走下去，且不說那些膾炙人口的超級反派比如奧創或滅霸，魔倫家族遲早也會找上門來，到時他要怎麼辦？看著他們用超越宇宙的力量在自己面前殺死格溫嗎？

  只要想想這種可能性，就足以讓他不寒而慄。


  而與徐教授不同，格溫·斯黛西顧慮的事情更加現實——或者說，更加接地氣一些：

  此時正是天幕暗去的時節，街道上已經見不到幾個行人，只剩下昏黃的燈光。蜘蛛女俠有些猶豫地在理查德·布朗那破敗的屋子外來回踱步。


  她要怎麼說？

  「你好先生，我是蜘蛛女俠，你也可以稱我為幽靈蜘蛛俠或者兜帽頭少女，我需要您幫忙提供金並的違禁藥品的相關信息，因為他們很可能正在籌劃會把整個紐約拖下水的陰謀！」


  好像有點太直白了哦……


  格溫有些無奈地捂住自己的臉，半晌才發現自己捂住的其實是白色面罩——於是她變得更煩躁了。


  半晌，忍無可忍的理查德·布朗拉開了自己的家門：


  「嘿，蜘蛛小姐，你已經在外面轉了一個小時了，要進來坐坐嗎？」


  感謝上帝，在2008年，穿著緊身衣、身姿窈窕的人類還能被稱為「小姐」或者「女士」，如果再推后十五年左右，他甚至可能會因為這句「蜘蛛小姐」而吃到官司。


  格溫有些驚訝，但更多的則是尷尬。往日里英姿颯爽的蜘蛛女俠此時竟變得有些局促。少女的呼吸都亂了幾分，她嘗試壓下自己的慌亂和忐忑，粗聲粗氣地說：「先生，我向您了解一些情況。」


  格溫努力讓自己的口吻具有類似雷蒙德一樣的壓迫感，但恐怕只有她自己才沒意識到，方才那幾句話里的顫音，所表露出的含義。


  「咳……」理查德搖了搖頭，用咳嗽幫格溫緩解尷尬，「您上次救了我一命，無論怎麼說，我都得報答您，所以您儘管問。」


  格溫清清嗓子，上前兩步，站在房子的階梯下面正要開問的時候——男人再次打斷了她：

  「您確定要站在這裡，這麼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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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紐約的天氣並不怎麼好，雲層正低低地壓在獨棟木屋的煙囪上，摔著角翻滾著，一會兒黑色在上，一會兒白色在上，雨也因此下得斷斷續續，空氣里徘徊著令人窒息的沉悶。 雲層是活躍起來了，可太陽就遭了殃。透過厚厚的雲層穿透並最終打到地面的只有和這空氣一樣沉悶的陽光，而能透過理查德·布朗家中四處拉上的窗帘透進來的光就更少了。


  格溫·斯黛西身處這陰暗狹窄的房間之中，只覺得這逼仄的環境加劇了她的緊張。少女嘗試挪動到沙發那邊去，從後院透進來的光至少讓客廳沒那麼冷，可木質階梯和地板踩來總是嘎吱作響，發出令少女牙酸的凄厲叫聲。


  另外，一股食物腐敗的味道讓感知超凡的少女幾乎要吐在自己的面罩里——她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男人已經駝下去的後背，在心裡悄悄吐槽：「他真的不知道收拾衛生的嗎？」


  理查德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格溫，知道蜘蛛女俠有些嫌惡自己的居住環境——她大概不知道自己也曾是個消防員，至少也能算個英雄。


  「伱來的目的，和那天那個男人找我的目的，應該一樣吧？」理查德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顯得有些頹喪。


  格溫迫使自己不去注意不遠處的廚房裡圍著垃圾桶上下翻飛的蒼蠅，將目光投向消防隊長，然後她隔著面罩瓮聲瓮氣道：「是的，我希望您能提供給我相關的消息。」


  理查德抬頭看向把自己藏在面罩后的格溫，頹喪的聲音中帶上了幾分嚴厲：「可那是金並的生意，你也知道，如果他知道是我說的，我連現在這些都保不住。」


  「我不會讓他知道是你透露的。」格溫頗為自信地向面前的男人保證，「您可以相信我。」


  理查德並不去看格溫，只是擺了擺手：「反正失去也就失去了，失去了反倒解脫了。蜘蛛小姐，你聽好——」


  被消防隊長的這個轉折差點閃了腰的蜘蛛小姐猛地咳嗽了幾聲，但還沒等著她問，理查德就已經將事情和盤托出：


  「你要問太多的內情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們並不是從什麼違禁藥販子手裡接貨，而是和陸軍的人打交道，那些傢伙一看就有軍方背景，簡直刻在臉上了！」


  「軍方？」格溫深吸口氣，平穩心神，「我知道還有NYPD參與……」


  「坦白來說，以我的經驗……」理查德站起身來，「這是一個多方合作的生意，包括但不限於威爾遜·菲斯克、軍隊和警察……我這麼說，你大概能明白我的意思。」


  格溫悚然一驚——


  「靠著你那些幼稚的打打殺殺，我們什麼都做不到，什麼也都改變不了，你格溫·斯黛西也註定只能是聯邦用於安撫紐約藍領的一劑毒藥，用來維護這醜惡秩序的掛羊頭賣狗肉行為，你的存在只能讓更多的人甘心生活在這種扭曲的氛圍下，一直到世界終結……」


  雷蒙德的話彷彿歷歷在目一般，直讓格溫·斯黛西心驚肉跳，直到她聽聞到軍方在參與這件事的驚人內情，才終於意識到雷蒙德所說的，她格溫·斯黛西只是聯邦用於安撫紐約藍領的一劑毒藥，是什麼意思！

  如果沒有遇到雷蒙德，如果不是他把自己帶進這些事情，在這次危機真正到來前，蜘蛛女俠只會繼續自己愉快的上下學生活，順便翹幾節課出去行俠仗義，把幾個偷盜小賊掛在路燈桿上——


  她都不會知道在紐約城錯綜複雜的大街小巷中，一場聯邦政府、軍隊和黑幫共謀的災難正在悄然襲來。


  格溫自己都沒發現，她的瓮聲瓮氣消散了些，幾乎快要恢復少女本身清亮的聲音——但格溫此時已經顧不上這可能泄露身份的行為了，她只是說得急切：「那你參與了什麼，貨物去哪兒，能知道嗎？」


  「蜘蛛小姐。」理查德笑得有些慘然，這笑聲似乎是對格溫幼稚問題的嘲諷，但更多則像是對自身命運的自嘲：「你覺得我們這種人——」


  男人說著，環顧自己已經破敗的家，然後他低下頭來，仍然冷笑著說出後半句話：「有知道這些東西的權力嗎？」


  格溫瞭然地退後一步，她沖理查德點了點頭：「先生，趁現在還不晚，想辦法從這件事里脫身吧。」


  「為什麼？」理查德抬起頭來，沖格溫笑。


  「因為……」蜘蛛面罩的眼眶放大，似乎能看到隱藏其中的少女疑惑的神情：「因為您也知道這是犯罪行為啊！」


  「犯罪又怎麼樣？」理查德笑得愈加燦爛，「蜘蛛小姐，犯罪又怎麼樣？」


  男人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的笑容控制住、顫音平穩下來。他平靜地問面前的超級英雄：「我難道還有其他出路可以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