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勞斯萊斯上的博弈
第28章 勞斯萊斯上的博弈
要進行一場權力鬥爭，首先應該做的是什麼？
首先應該做的不是去搞一些智謀、規劃、方案、計劃，也不是弄一些支持者、媒體，做一些演講、搞一些宣言，也不是到自己的直屬上級那裡取拜碼頭、打前站——首先最應該做的，是弄清自己的權力來源是什麼。
雷蒙德明白，自己的權力來源有二：
其一，他是打著維護「斯塔克原則」的旗號受到大眾支持的，這意味著他必須是也只能是托尼·斯塔克的忠臣，除非他腦子抽了，才會用霍華德·斯塔克這個前朝的劍，來斬托尼·斯塔克這個本朝的官。所以，他必須儘力滿足托尼的任何需求，並且為托尼擦好屁股，取得他的信任。
別說現在奧巴代亞還在位、甚至還控制著董事會，即使趕走了奧巴代亞后托尼斯塔克力推他，他上午能上任斯塔克工業的CEO，下午董事會也會對他發起集體彈劾。
其二，表面上，他的權力來源是所謂的「斯塔克原則」，但實際上，他的核心支持者坐在華盛頓DC的諸多政府大樓中，他最強力的支持者則是國家情報總監史蒂芬妮·海恩斯女士，或者說，由史蒂芬妮·海恩斯代表的白宮西翼橢圓辦公室內那位先生的支持。
這意味著他現在所做的事情可以不利於美國、甚至可以不利於美國政府，但必須有利於當選總統閣下，必須有利於總統閣下進一步拉高他的支持率，至少避免支持率的下跌。
換句話說，他知道托尼·斯塔克即將在公眾面前宣布解散斯塔克工業武器研發和製造部門，他要在不違背托尼·斯塔克這個巨嬰的前提下，儘可能降低這件事對斯塔克工業本身的影響，盡量控制甚至使斯塔克工業不出現失業。
另外，還需要注意的是托尼·斯塔克的身份轉變。在去阿富汗之前，托尼只是個花花公子，而在去阿富汗之後，他成為了鋼鐵俠——儘管這兩個身份中，自以為是和幼稚都貫穿其中，但托尼現在剛剛以他的新身份歸來……
在雷蒙德的家鄉，王朝時代時，當一位新皇帝登基，一般文武百官都不會阻攔他下的前幾道命令。現在的托尼·斯塔克，正是「新帝登基」的身份。
但反過來，考慮到當選總統閣下的利益，考慮到斯塔克工業解散武器研發和製造部門對公司股價、地區乃至國家經濟、就業率的影響，雷蒙德又必須去阻止這道命令，否則，史蒂芬妮總監會立刻將他視作叛徒，撤銷對他的一切支持，並將他撇給他曾經反對過的人。
畢竟「敗則懷恨在心、勝則反攻倒算」是華府官僚的共同特性。
然後奧巴代亞就可以把他當做麵糰一樣催長揉扁了——這還是在建立在格溫願意撈他一把的情況下的預計。
「徐——」托尼的聲音空前地凝重，「是誰在把我們的武器賣給那些暴徒？」
托尼·斯塔克的聲音將神遊天外的雷蒙德·徐的魂給重新叫了回來。當對上自己老闆那雙頗有些迷人的眼睛時，教授只覺得車裡的空調溫度開得好低——他渾身發涼。接下來的對話將決定自己這場政治投機的最終命運。
「情報部門懷疑是公司內部的內鬼，根據他們提供的線索，我們將懷疑的矛頭指向了奧巴代亞·斯坦，但還沒有拿到任何有說服力的證據，儘管情報部門也是這麼想的。」雷蒙德·徐看了一眼坐在托尼另一邊的珮珀·波茲——他陳述了自己的觀點，但這也是珮珀·波茲的觀點，即使斯塔克不信任自己，他總歸是信任珮珀·波茲的。
「奧巴代亞？」托尼·斯塔克皺起眉來，「你們的指控確實相當嚴重，是他和我父親從無到有、一手建立的這家公司，可……」說到一半，托尼自己也陷入了猶豫，他知道奧巴代亞確實有這樣的能量、足夠做到這樣的事情……
可阿富汗的經歷提醒他不能直接採信雷蒙德的判斷，於是他決定繼續問道：「奧巴代亞做這些事有什麼好處？那些恐怖分子能買多少武器？公司又能從中賺幾個錢？」
「公司確實不能……」對於斯塔克的幼稚，雷蒙德只能以嘆氣回敬，然後謹慎地保持沉默。
他當然可以說出實情以取得托尼·斯塔克的信任，但坦誠實情意味著他要背叛史蒂芬妮·海恩斯總監——眼下，情報總監和當選總統閣下是他最核心的權力來源，他不能背叛自己的權力來源，就像人不能自己殺死自己。
至於托尼·斯塔克的信任和支持？他現在自己還在一灘爛泥里呢，自己總不能為了鋼鐵俠的期貨支持把現在賣了吧？那麼自己能活到托尼·斯塔克控制一切的那一天嗎？
托尼·斯塔克看了一眼保持沉默的雷蒙德·徐，又和小辣椒交換了一個眼神——女人示意他不要再問下去了。於是托尼決定從諫如流，但他今天一定要「幹個大事」的心思卻一直沒變。 「徐，我決定解散公司的武器研發和製造部門。」托尼嘗試讓自己語氣平靜地說出這句話。
「我明白。」出乎托尼的意料，雷蒙德沒有表示任何驚訝，他只是點頭，然後繼續回應道：「在看到公司內部的交易信息之後，我也在思考斯塔克工業的武器研發及製造業務應該何去何從……」
說著，他從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遞給身邊的托尼——這個時期的托尼·斯塔克還是能接別人遞過來的東西的。托尼草草看了一眼標題：「斯塔克工業武器研發及製造相關業務線一覽？這是什麼意思？」
「要解散武器研發及製造部門的話，我們大約要解散公司七成的業務條塊和五成五的僱員，如果您想要徹底解散的話是六成五的僱員，這個數字還沒有計算從我們這裡承接合同的承包商。」
「我不想聽到這些。」托尼知道雷蒙德這麼說，大概就是對自己表示了反對，「你知道我在阿富汗看到什麼嗎？我看到被我製造用來保衛美國年輕人的武器奪走了他們的生命，甚至差點包括我自己的！」
「不不不——」雷蒙德說，「我大學時就夢想著世界和平、我們不再需要任何武器，所以我已經幫您準備好了解散解散公司七成的業務條塊和六成五的僱員所需要的所有文件，您只要簽個字就好了。」
說著，雷蒙德從公文包里連續地掏出文件：
「這是解散業務線需要的一應手續文件，最上面是公司向曼哈頓中心區聯邦法院申請破產保護的申請書，按照勞動合同進行裁員時我們答應員工的補償文件，這是銀行和承包商方面關於違約金的手續合同，這是股權拋售和質押的協議，這是您的住處和車輛向銀行抵押以換取現金的合同，接下來我們還可能收到一長串起訴所以需要和律師事務所簽署框架協議的文件……」
「停！停！停！」托尼·斯塔克現在不在乎住處也不在乎那些豪車，他只想做些什麼以讓自己的良心好受一些，「徐，我們有技術，不會缺錢的，我們有足夠的違約金給離職員工。」
「什麼技術？」儘管心裡已經知道托尼·斯塔克說的是什麼，但雷蒙德還是決定裝傻。
托尼和小辣椒對視一眼，女人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后，他掀開了自己的衣服，將胸口的發光物露了出來。
「天哪！托尼，你的胸口，伱幾乎……你還好嗎？你確定不需要去檢查一下嗎？」雷蒙德適時地將眉頭皺起來表示了對自家老闆的擔心，最後，他才問出了技術上的問題：「電弧震蕩反應堆？」
「坦白說我以為你只會在意這玩意呢。」聽到面前的人居然關心自己勝過核聚變反應堆，托尼·斯塔克頗有些震驚，緊接著，他感慨地敲了敲胸前的反應堆，「雷蒙德，我以前沒發現，你是一個好朋友。」
「斯塔克先生，我建議您現在立刻去醫院進行一次檢查。」雷蒙德加強了關心的語氣，將戲做得更足——待到斯塔克拒絕之後，才緩緩說：「沒有您將我提拔到這個位置，我也不會有今天這些一切，在我的家鄉有句話叫知恩圖報，這就是我的知恩圖報。」
「所以，斯塔克先生——」雷蒙德語重心長，「我承認，這項技術會讓我們站在下個時代的頂峰，但……我也得顧好公司的現在，我們總不能把這項專利賣了來給員工交補償金吧？」
「但是！」托尼再一次強調自己的意願，「我們不能再把武器賣給那些恐怖分子了，我們也再不能製造奪去那些無辜的人的生命的武器了！」
「沒錯。」出乎托尼·斯塔克的意料，想象中本應該反對的雷蒙德重重地點頭，「為了把損失降低到最小的同時也能成功關停武器研發和製造業務，這是一份備用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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