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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凶獸橫行,生命之湖

  淅淅瀝瀝的雨幕拍打而來,將天地覆蓋上一層陰暗和灰白,好似渲染著人的心緒。

  沐華兩眼無神的垂下腦袋,坐視著迷霧和血色鐵鏈侵襲而來,卻沒有半點反應,彷彿已經失去了一切生機。

  他想就這麼沉睡、這麼離開,絕望的迷霧將他覆蓋,血色的鐵鏈纏繞在他身上,好似要吸收他的一切。

  即便如此,沐華也毫不在意,對他而言,他只想要離開,這份絕望和痛苦,以及那不斷膨脹的負面情緒,早已將他擊潰。

  他此刻處於一種失控卻又很理智的狀態。

  但代價卻是敏感提升到極致的痛苦,他不敢召喚出喪屍暴龍獸,因為害怕自己失控,可他又不能抑制這份負面情緒,因此只能讓自己的內心不斷受此折磨,以免再次發生悲劇。

  對他而言,寧願自己受傷、死亡,也不再願意看見自己在乎的人受傷、乃至死亡。

  在這種心境下,迷霧和血色鐵鏈已然將沐華全部覆蓋束縛,欲要剝奪他整個人的一切。

  他兩眼無神,目光獃滯,顯然是已經放棄了一切抵抗和希望。

  而就在迷霧和血色鐵鏈更加肆意妄為時,一道金色的光輝如太陽般的溫暖照耀進來,彷彿驅散了陰霾,帶走了黑暗,迎來了光明。

  初始,這道光輝渺小無比,微弱如塵埃,但卻一點一點的積累,化為璀璨的金芒,凝聚出了一道高貴、聖潔的身影。

  血色鐵鏈和迷霧在這道金輝出現之時,就彷彿受到了不可抗力一般,直接被徹底驅逐出去,離開沐華的心神世界。

  一道芊芊素手從沐華的後方伸來,從他的脖頸開始,抱住了他整個人,溫柔、美好、又好似母親一般,憐愛、關心、親切一般,彷彿這世間一切的美好之物,都比不上這一刻。

  沐華沉寂無比,黯淡無光的眼眸在感覺後背好似抵上了什麼時,微微泛起了一絲漣漪,帶著一種死寂低沉的桑音疑惑道:「秋,兒?」

  「嗯,是我。」

  王秋兒那溫柔、又帶著一絲心疼的聲音從沐華的後背響起,並且還有種呼吸在身後蕩漾,想來應該是王秋兒整個人都靠在了沐華的背後。

  「怎麼還不回去呢,這個地方一點都不適合你。」

  王秋兒輕柔的詢問道,語氣平常到好似跟知心人聊天一般,沒有以前的清冷高傲。

  沐華沉默了一會,道:「沒臉回去。」

  這個回答一出,王秋兒有些可愛是眨了眨粉藍色的雙眸,隨即『噗呲』一笑,笑出聲來。

  只不過,王秋兒整個人卻更加靠近了沐華一些。

  「有時候,真覺得你是一個孩子呢。」

  「任性而又性情,但卻給人一種很可靠的感覺,令人不由自主的相信你。」

  王秋兒仍然低著沐華的後背,彷彿在述說著小秘密一般,左手把玩著粉藍色的秀髮,美眸中帶著迷離和恍惚。

  」我?可靠?」

  沐華好似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玩笑一般,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自嘲諷刺的苦澀,」我算什麼,可靠,在上古遺迹因為我的失誤,令喪屍暴龍獸暴走,傷害了雨浩貝貝大哥他們,又令冬兒完全陷入了昏迷,不知生死。」

  」這種愧疚、這種觸手可及卻永遠都摸不到的希望的絕望,我已經沒有絲毫活下去的意義了。」

  滴滴眼淚從沐華的的眼眶內奔涌而出,帶著無盡的悲傷和怨恨,乃至憎恨著自己。

  王秋兒默默的聽著,僅僅只是擁抱著沐華,傾聽著他的一切,好一會,待他徹底冷靜時,才幽幽嘆息一口氣,「所以,才說你是個孩子啊。」

  沐華一怔,內心複雜無比,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這時,王秋兒卻愈發愈靠近抱緊了沐華,好似整個人都緊貼在他身上,要將自己所有的溫暖都包裹向沐華。

  「我的出生,看似很高貴,其實也不過是囚籠一樣,大家都敬我為皇、愛戴我、守護我,我也一直以為自己最高貴的存在。」

  「只是後來,每次我想出去時,他們都會出來阻止我,一次又一次的對我進行教誨,訴說外面世界的黑暗。」

  「漸漸的,我開始厭倦了森林的一切,開始嚮往外面的世界,我希望我能夠活的更有意義,更有價值,而不是一直被他們當成寶貝來身份對待。」

  「然後,我就遇見了你。」

  「一開始的你真的很傻、很天真、也很弱,但卻也讓我感受到不一樣的體會。」

  「之後我又再次出來,卻發現這個世界並非自己所想的那麼美好,有坑蒙拐騙、殺傷劫財、還有更多的事情,但即便如此,我的心中都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活著更加的精彩,不讓自己留下遺憾。」

  頓了頓,王秋兒的腦袋不經意間的湊近了沐華的耳畔,陣陣幽藍芬芳傳來,輕聲低語道:「沒有人生來就完美,也沒有人能夠否定一個人的生存價值,你的一切,都應該交由你自己來選擇。」

  「哪怕是身為三眼金猊的我都知道,你怎麼能不知道呢?」

  王秋兒在這一刻,終於自爆出了自己的身份,那便是星斗大森林的氣運神獸,三眼金猊。

  但其實,沐華早已有所推測,可此時仍然沒有心情在意,「我很自以為是,一直在猶豫和迷茫,從未下過真正的決心。」

  「嗯,我知道,但即便如此,我還是相信你,僅僅只是因為是你。」

  「我會時常的失控暴走,乃至傷害到自己人,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

  「嗯,所以才說你跟孩子一樣,但卻更有擔當和責任。」

  沐華的神情略微帶著動容和迷惘,他一直在極力自我否認自己,可為什麼王秋兒卻一直在肯定他!?

  這麼的肯定,這麼的堅信不疑,令他好似陷入無盡的折磨和忐忑。

  「我……」

  就在沐華還打算繼續說時,王秋兒卻是一把抵住了沐華的嘴巴,歪了歪腦袋,絕美的容顏上露出一抹俏皮的笑容,「你說了這麼多,也該輪到我了吧?」

  說著,王秋兒露出一抹正色和迷離,「沐華,永遠都不要絕望,更不要失望,你一直以來究竟是怎麼來的。」

  「你不是要救冬兒嗎?你不是要想起自己究竟是誰嗎?」

  「為了這麼多,怎麼可以倒在這裡?」

  沐華一怔,隨即有些複雜的看向王秋兒,有些不理解為什麼她要這麼說。

  「其實,我很嫉妒王冬兒。」

  王秋兒絕美的容顏略帶苦澀,還有一抹無法察覺到的悲悸和傷感。

  「她擁有了我想要的一切,原本我以為,只要我用了你心目中最美麗的姿態,以外貌來靠近你,就可以得到你的心。」

  「只是,我終究還是魂獸,太把人類的感情想當然了。」

  「我知道,你對王冬兒的情感不僅僅是外貌更是從多年的相處經歷發展而成。」

  「我恨自己為什麼不來得早一些,更恨自己,為什麼要動用別人的外貌來靠近你。」

  王秋兒說著,豆大的淚珠不斷濺落而下,浸濕了沐華的衣裳,並且緊緊的抱住他的後背,盡情宣洩著自己的情感。

  「倘若還有來生,我一定會用最真實的自己來面對。」

  「我一直想要打破這囚籠、想要像天空上被金輝渲染的雲端一般,美麗而又自由,神聖而又高潔。」

  「所以,我便叫金芸兒。」

  說著,王秋兒莫名笑了笑,一滴淚珠從她的眼眶邊濺落下來,只不過,卻在即將破碎的瞬間,化為了光粒子消散。

  而沐華此刻只感覺一道驚雷炸響於腦海邊,彷彿,那道『金芸兒』這個名字,觸碰到了沐華多年封禁的記憶,好似逐漸回想起了什麼,令沐華處於疼痛和崩潰的邊緣。

  「沐華.……」

  王秋兒看到沐華這般疼痛、痛苦的神情,焦急無比,立馬撲了上來,只不過,卻撲了一個空。

  也正是如此,沐華才注意到了此時王秋兒的狀態,眼瞳不由自主的收縮起來。

  卻見,王秋兒的整個身軀都化為光粒子消散,逐漸變為虛無,就彷彿,在抹除一個人的身影。

  「看來,時間到了。」

  王秋兒有些遺憾的看著自己那不斷化為光粒子,歸為虛無的手心和身體,臉上流露出一抹遺憾。

  「什麼,時間到了?」

  沐華一怔,隨即有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自心底蕩漾而出,莫名的,他感覺有一種無法接受的情緒浮現。

  「你在說什麼,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

  沐華焦急無比,這一刻,他什麼都不再去想,僅僅只是想要挽回不斷消散離去的王秋兒,淚眼朦朧,像是極致悲痛一般。

  王秋兒看著沐華那拚命挽留的身影,輕柔的搖了搖頭,臉上帶著一絲眷念和不舍,但更多的是欣喜和釋然。

  「真好啊,能夠在最後一刻看到你為我所做出的舉動,我就已經滿足了。」

  「別說了,別說了。」

  沐華不斷的伸手抓向那些如螢火蟲般的光粒子,可卻渺小無比,而又觸碰不得,每每一觸碰,都會徹底消寂。

  看著沐華這拚命的舉動,王秋兒僅僅只是痴痴的看向沐華,美眸重說不清的欣喜和眷念,「我雖然比不上王冬兒,但有一點她卻無論如何都比不上我。」

  說著,王秋兒直接靠近了沐華,並且直接將潔白無瑕的額頭輕柔的靠在了沐華的頭部,一股暖流湧上心頭,再湧入大腦,其中的金色光輝,瞬間湧向了大腦內部。

  一股莫名的力量充斥著沐華的腦海,令他的精神力頓時大幅度提升,帶來了極其強悍的增幅,以及濃郁的命運之力。

  然後,王秋兒就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動作,雙眸也直直的盯視著沐華,唇邊泛起了一抹驚艷人間的微笑。

  「這樣,就誰也不能分開我們了。」

  「我會永遠留在你的心裡,永遠的.……守護你。」

  漸漸的,王秋兒的聲音逐漸消散、遠離,而她那最後的身軀,也化為了一片金色粒子,猶如螢火蟲一般圍繞著沐華,隨即便徹底的歸為了虛無。

  沐華獃獃的看著,看著那些金色粒子如螢火蟲一般消逝,而脖頸上的三生石和保存在魂導儲存器上的三生彼岸花,散發出一抹淡紅色的光暈,好似在共鳴一般。

  又好似在為這悲劇的戀情也傷感。

  這一刻,彼岸花開,三生三世永相伴。 ……

  外界,黑雲壓蓋,傾盆大雨不斷滴落而下,拍擊在沐華的臉頰上,冰涼的觸感和雨滴的衝擊令沐華緩緩睜開眼眸,回過神來,便看見王秋兒軟倒在了自己的懷裡。

  她是那麼的絕美、那麼的驚艷,她的眼眸閉合,嘴角卻仍然掀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彷彿感到一絲滿意和釋然。

  雨水濺落在王秋兒的身上,泥土飛濺間,給她帶來了一絲花開花謝的枯萎凄美感。

  這一幕,和上古遺迹時的王冬兒是何其的相似。

  沐華怔怔的看著,眼眸徹底麻木死寂,沒有憤怒、悲傷、憎恨,有的只是一片茫然和迷惘。

  而在他的頭頂上,一片陰影遮天蔽日,眾多雨水都紛紛破碎,彷彿無法進伸於一寸之間,那一道晶瑩剔透的白骨,在雨水的滋潤下更顯光澤。

  正是喪屍暴龍獸,在不知何時,於這一片雨幕當中出現。

  沐華一片死寂和迷惘,而祖利獸和安杜路獸則是面色微變,心裡隱隱有某種忌憚和心悸傳出。

  當然,這是祖利獸,而安杜路獸再次逼退了獸人加魯魯,猩紅鐵血的眼眸,看向了那屹立於雨幕中,彷彿暴風雨前的寧靜的喪屍暴龍獸,竟然湧現出一抹狂熱的戰意和一較高下的衝動。

  「又有一頭,還是喪屍暴龍獸。」

  安杜路獸此刻的心情和激動已然無法言語,看著這頭喪屍暴龍獸,好似回想起了什麼一般。

  轟!

  然而,此時的獸人加魯魯感受到沐華的狀態和情緒,也變得狂暴且充滿殺意起來,招招致命,竟然在一瞬間壓著安杜路獸打。

  凱撒利爪不斷揮出,將它那一片的雨水和空氣都切割成一片真氣區域,周圍的雨水被這股強悍的氣場被迫圍成一圈,而其中,則是獸人加魯魯和安杜路獸的激戰。

  吼!

  喪屍暴龍獸發出一聲震天響的怒吼,周圍的雨水全部被震散,乃至遮天蔽日的黑雲都隱隱被震出一道窟窿一樣。

  隨後,喪屍暴龍獸毫不猶豫的衝殺向了祖利獸,宛如洪荒巨獸一般,帶著洶湧澎湃、恐怖至極的氣機與殺意,徑直揮起了骨爪拍去。

  祖利獸面色微變拄地的拐杖不斷揮舞,一道道樹枝、藤蔓、植物都被他當成了武器,攻擊向了喪屍暴龍獸。

  然而,喪屍暴龍獸如窟窿般的眼眸閃爍起猩紅的光芒,好似劃破寂靜的夜與聲響巨大的雨幕,恐怖的力量宣洩而出,直接將這些激射而來的攻擊全部撕裂。

  猶如切瓜、砍豆腐一般的輕鬆容易,甚至沒有半點停滯,僅僅瞬息間,便殺到了祖利獸面前。

  這一刻,祖利獸徹底驚慌了,連忙再次動用迷霧法則,企圖去侵蝕或者影響喪屍暴龍獸的心神、舉動。

  而他則是快速離開撤退,如今見到這一幕,他已然確信這頭喪屍暴龍獸自己絕對不是其對手。

  對方的境界必然跟他一樣,達到了天境,乃至是天境上段,這絕對不是他這種靠智商和計謀能夠現場擊殺的對手。

  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這只是為了下一次擁有更好的準備,相信其餘人應該都可以理解的。

  然而,祖利獸的想法雖好,可還是低估了喪屍暴龍獸的恐怖。

  吼——

  卻見,又是一道戾氣衝天,狂躁不已,爆怒無比的吼聲傳盪而出,竟是硬生生的將其迷霧法則可全部震碎,漸漸化為了虛無。

  而喪屍暴龍獸爭伐的腳步卻是未曾停息,仍然狂暴而又聲勢巨大的殺向祖利獸。

  祖利獸的迷霧法則,竟是無法對喪屍暴龍獸形成一絲一毫的打擊!

  這一刻,祖利獸徹底懵了,他完全想不到,以前無往不利、出之必則中的迷霧法則,竟然會在這一刻完全失去了作用,甚至連一絲的阻擋都做不到。

  實際上,祖利獸的迷霧法則確實很強,但強大的方面卻是體現在心神和誘惑力,更多的是在心理方面。

  可喪屍暴龍獸原本就是靠著本能驅使,此刻再加上沐華的心緒控制,更是幾近瘋狂,這若是能控制那就有鬼了。

  因此,祖利獸被這麼一下徹底打懵,而喪屍暴龍獸也趁著這個機會,直接殺到了祖利獸面前,使出兇殘、恐怖的雷霆殺伐。

  祖利獸那如樹根一般的身軀,直接被喪屍暴龍獸壓倒在地,隨即像是狂躁無比、失去最珍貴的東西的小孩一樣,直接壓在它身上,宣洩著自己憤怒而怨恨的情緒。

  轟——

  一道道樹枝折斷、伐木聲、綠葉飛濺泥土翻滾聲不斷湧來,祖利獸正被喪屍暴龍獸瘋狂的摧殘著,原本只剩下一半的樹冠,頓時連這一半都快要保不住了。

  祖利獸只感覺羞憤無比,同時驚恐萬分,一抹絕望和陰謀自心底滋生,因為他根本就無力抵抗,只能一直被迫遭受痛苦與劫難。

  祖利獸一咬牙,渾濁的眼眸徒然瞪圓,死死的盯視著喪屍暴龍獸,以及那在雨幕中抱著王秋兒、陷入麻木死寂的沐華,彷彿要將他們死死的刻入自己的心底。

  這一次,他不僅栽了,而且還丟了自己身為護法的尊嚴和形象,竟然被狠狠的壓在地上打,這簡直就是將它整顆樹砍翻,然後又在沼澤地滾了好幾圈一樣。

  他深深記住了喪屍暴龍獸和沐華,以待未來有機會必然會報復回去!

  只是現在,還是趕緊撤退要緊。

  祖利獸操縱周圍的樹木和植物不斷束縛住發狂的喪屍暴龍獸,雖然很快就會被徹底解開,但這短短的一瞬間便足以。

  祖利獸渾濁的眼眸閃爍過一道迷霧,隨即整個身軀都隱隱被迷霧所籠罩覆蓋,並在瞬息之間好似抹除了所有的生機,變成了一顆普通的樹木。

  噗呲!

  沒有了祖利獸身為完全體的能量和生機,僅僅只是一顆樹又怎麼可能承受喪屍暴龍獸的摧殘,很快就被其徹底碾碎成一片木屑。

  而落日森林邊緣,一顆與周圍並無一二的樹木,驟然充斥了生機,變成了祖利獸的形狀。

  他的氣息有些虛弱,樹冠和一些樹枝都被折斷,跟真正的枯木類似,甚至還要更加慘淡。

  這一次他切斷了所有人本體之間的聯繫,使用了一種類似李代桃僵的手段金蟬脫殼,不然,恐怕他會活活被喪屍暴龍獸打死。

  想到這裡,他便憤恨和忌憚的看了眼落日森林還在激蕩不斷的氣息,頓時下意識的打了個寒磣,隨即立馬邁起樹根隨著風浪奔逃。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期朽木老! ……

  大雨仍然傾泄不斷,彷彿沒有斷絕的一天。

  周圍一片狼藉,四處都是草木碎裂、碎石橫亘、深坑不斷的場景。

  一種灰敗、低沉、陰暗的氣氛油然而生,並且還隨著黑雲上的雨幕越來越大而不斷加深,彷彿這個世界都變成了一片灰暗。

  沒有任何生機與絕望的灰暗。

  雨幕下,沐華抱著王秋兒,滴滴雨水打濕了他的臉頰和衣裳,卻並沒有絲毫躲開和嫌棄,他直直的盯視著懷中,彷彿正在做美夢的女子。

  雨水混著渾濁的液體,順著下巴滑落在草地上,小草都以為這團濃稠的雨水所壓垮折腰,彷彿為之而悲傷。

  安杜路獸在祖利獸撤退離開的那一剎那也選擇了離開,只不過他在離開時,意味深長的看了沐華一眼,隨即便徹底離開,不給喪屍暴龍獸和獸人加魯魯反應過來的機會。

  而沐華也沒有在意,僅僅只是這麼注視著、擦試著懷中這個正在做美夢,掀起微微一笑的人兒。

  獸人加魯魯,哪怕是一向以失控暴走為主的喪屍暴龍獸此刻也在這雨幕中沉寂無比,那如窟窿般的眼眸,更是隱隱浮現出幾許悲切。

  彷彿是對友人的離去而感到遺憾和不舍。

  這一切看似漫長,實則不過幾許。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用相思斷腸紅。」

  這時,綺羅玉金香的聲音傳來,自從祖利獸切斷本源,金蟬脫殼的時候,他就已經脫了控制,不僅僅是它,其餘仙草也同樣如此。

  「可我.……用不了。」

  沐華的聲音仍然消極而又低沉,眼眸黯淡無光,似乎對所有的一切都產生了麻木。

  「試一試吧,三眼金猊或許並沒有死,倘若她死了,那麼魂獸的氣運必然會徹底沉寂下去。」

  「那是因為她的氣運都轉到了我身上。」

  沐華嘶啞而又低沉的一句話,頓時讓綺羅玉金香啞口無言。

  就在這時,王秋兒的身軀被徒然竄出一道虛幻的身影,正是那日轉換成魂靈的暗金恐爪熊。

  「主人沒有死,只是她好似被剝奪了什麼東西,但仍然有一線生機,倘若你們有什麼好用的葯就快點拿出來吧!」

  暗金恐爪熊的一雙銅眸緊緊盯著沐華和綺羅玉金香,它也沒有想到,僅僅只是沉睡一下,事情就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它實在不想讓三眼金猊死亡,那樣的話,不僅僅是魂獸的損失,更是它的過錯。

  「既然如此,那便唯有相思斷腸紅,才能夠吊住她的一口性命。」

  被綺羅玉金香這麼一說,沐華的眼眸隱隱有亮光閃爍,他立馬從王秋兒的魂導儲存器中拿出了一相思斷腸紅。

  只是,沐華忽然想起了冬兒同樣沉睡的面容,一時間心緒複雜無比,一股莫名的愧疚和壓抑令沐華有些喘不過氣來。

  「相思斷腸紅其實有兩珠你還在想什麼,先保全她的性命才是最好的選擇!」

  綺羅玉金香看著沐華猶豫不決,痛苦不已,連忙說出了這個大秘密。

  此言一出,雖然沐華仍然帶著一絲愧疚,但也知事情的重要性,因直接將這一枚相思斷腸紅含入了王秋兒的嘴中。

  當相思斷腸紅被王秋兒嚼碎,吞入腹中的那一剎那,沒有任何異常,那怕是成為王秋兒一部分的暗金恐爪熊魂靈也是如此,緊鎖眉頭、變得更加凶神惡煞幾分。

  在他的感應中,王秋兒的靈魂就好似徹底缺失了一部分,正是這種情況,令相思斷腸紅都束手無策,乃至見識最多的綺羅玉金香也是怪異無比。

  「既然如此,那便唯有前往星斗大森林的生命之湖,看看能否用那裡強悍的生命力,激活主人的靈魂了。」

  頓了頓,暗金恐爪熊看了沐華一眼,神色有些猶豫不決,似乎在擔憂著什麼道:「只是.……」

  「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沐華直接打斷暗金恐爪熊的話語,抱起了王秋兒就徑直要朝著星斗大森林前去。

  因為,這確實是唯一一個能夠救秋兒的辦法了。

  即便再兇險、艱難,他也要回報王秋兒的這份心意。

  「把我等也帶上吧。」

  這時,綺羅玉金香忽然說道,吸引了沐華和魂靈暗金恐爪熊的注意力。

  「我們之前被祖利獸收割過,如今雖然已經斷開聯繫,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打算將我們自身的一切都抹除,唯有如此,才能將祖利獸打入的印記徹底消除。」

  「如此一來,也可以用我們的藥力吊著三眼金猊的性命。」

  綺羅玉金香的言語無比堅定,同時諸多仙品藥草也紛紛同意。

  沐華深深看了他們一眼,眼眸說出來的複雜,但還是低聲道:「謝謝。」

  隨後,沐華抱著王秋兒,和一眾仙品藥草,裹著枯燥而又乏味的雨幕,迎著灰敗而又落寂的風浪,朝著星斗大森林前進。

  風在呼嘯,雨水在擊打在蘊含生機的大地,卻又彷彿覆蓋上一層陰霾和濃稠的迷霧。

  沐華抱著王秋兒,一步又一步,濺起陣陣雨水和泥土,走出了落日森林,其中仙品藥草和暗金恐爪熊都在留意著王秋兒的情況。

  這一刻的沐華,眼眸已然徹底黯淡,但卻緊緊的抱住昏迷不醒的王秋兒,用厚實的身軀和垂下的腦袋為她抵擋風雨的侵襲。

  只是,每一次低頭,看著王秋兒那沉睡的面容,都是一次又一次的折磨與詛咒,即便是狂暴的風雨都不及這一絲一毫的痛苦。

  最終,迎著無盡的風雨與痛苦折磨,沐華和仙品藥草們走出了天魂帝國境內,踏入了星斗大森林之中。

  一進來,星斗大森林彷彿徹底沉寂了一般,一股無言的和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頓時瀰漫四周。

  好似沐華帶著王秋兒進來以後,吸引了什麼注意力一樣。

  諸多仙品藥草和魂靈暗金恐爪熊頓時感覺一陣心悸,猶如一股如恐怖的暴怒形成的殺機在激蕩、蕩漾不休。

  沐華沒有在意,而是繼續抱著王秋兒走向星斗大森林內部,走進了外圍區、內部區、混合區、乃至核心區。

  這一路上,不斷的有魂獸出沒,並且徘徊在沐華和諸多仙品藥草的四周,眼露殺機,渾身躁動不已,恨不得立刻撲殺而出。

  這些都是千年、萬年的魂獸,他們知道,他們失去了他們魂獸一族最重要的東西。

  只不過,它們都沒有亂動,而是冷眼旁觀著,因為,真正的主事者來了。

  走到核心區內,一名渾身散發著陰鬱氣息,頭上的髮絲好似黑色植物的男子來到了沐華等人的面前,一身殺機毫不掩飾的釋放而出。

  眼眸更是寒冽不已,如刮破人骨的寒風一般凌厲。

  十大凶獸排行第五,萬妖王。

  諸多仙品藥草看著這在星斗大森林內自行成長到十萬年層次的同類,眼神隱隱有些複雜。

  而沐華卻完全無視了身上的威壓和殺意凌然的煞氣,而是徑直越過了萬妖王,繼續走向大凶之地。

  很快,另一道身影出現了,那是一名擁有一身虯龍騰起,肌肉澎湃的壯漢,看見沐華以及他懷中昏迷不醒的王秋兒,猶如一座活火山即將暴發一般。

  同時,也令魂靈暗金恐爪熊顫慄不已,頭皮發麻,莫名的有些忐忑。

  因為眼前這位壯漢,正是他們暗金恐爪熊一族的族長,十大凶獸排名第六,熊君。

  同樣,那名熊君也沒有動手,而是冷眼看著沐華從身邊抱著王秋兒走過,只不過,緊握成拳的手指骨,不時爆發出一陣陣耳鳴的脆響。

  接著,隨著沐華不斷深入星斗大森林,一位又一位強悍的凶獸們出現了。

  排名第八的赤王。

  排名第九的紫姬。

  以及排名第四的碧姬。

  他們皆是看到沐華帶著王秋兒深入星斗大森林的生命之湖神態相異,卻都流露出了一抹悲憤欲絕、憎恨無比的神色。

  哪怕是一直堪稱善良、好脾氣的碧姬,此刻也難掩心中的悲切與怒火。

  最終,沐華一步又一步,來到了星斗大森林真正的核心之地,生命之湖。

  並且,一位熟人早已在此等待了許久。

  那是一位黑髮中年人,身穿華貴古樸的長袍緊貼著他的身軀,將他的身材展現的淋漓盡致。

  一頭黑髮垂落於腰間,中間夾雜著一縷金色髮絲。

  此刻,眼眸無比陰霾、寒冷的盯視著沐華,好似恨不得將他殺個粉碎一般。

  當他的視線落在了昏迷不醒的王秋兒身上時,眼眸徒然變得複雜、悲切、憤恨,同時對沐華的恨意再也無法抑制了。

  而當沐華一步一步走到生命之湖邊緣,輕柔的將王秋兒的身軀沉入生命之湖湖底,掀起陣陣漣漪,浸泡於生命之湖時,那名中年男子終於抑制不住了。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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