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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山中無老虎

  裴嬰憂已然急不可耐了。

  「將當日謀害哀家的兇手逮捕入宮!」

  這一聲興奮與忿毒混為一體的命令登時駭住了眼前眾人,他們明顯退卻。

  眼下之人乃是裴嬰憂蓄意遣開司塵暗中召來的宮廷侍衛,顯而易見,他們就是一群草包,哪怕裴諱趕赴外地,這群人仍是畏葸相國威嚴所帶來的深遠影響。

  這是太后預料當中的事情。

  「如今擺在你們眼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條便是替哀家辦事,事成之後你們將得到一筆優渥的酬勞,另一條,便是去死。」

  死亡被太后輕描淡寫地帶過,不冗雜任何威嚇,甚至會讓眼前人油生一種錯覺,太后是在慫恿他們選擇後者,可如此做法,無疑加深了眾人對後者的莫名驚恐。

  「太……太后……萬一……萬一相國歸來怪罪小的們該如何是好?」

  「你們不過一群臭魚爛蝦罷了,相國到時就算怪罪也只會徑直尋哀家的不是,哪兒輪得著你們?反正你們此時抗旨不尊的下場便只有死路一條,如若順遂辦成了哀家交代你們的事,不僅能得到雪花白銀,還有活下去的可能,孰輕孰重你們自己定奪。」

  裴嬰憂活學活用,將昨日裴諱辱罵自己的『臭魚爛蝦』強加於今日之人的頭頂,心中莫名多了一分快意。

  緊接著,本屬於太后的尊榮威嚴再度於她眼角擴張,但見女子冷光一瞥,談判的語氣遽然化為嚴酷的質問。

  「再說,哀家可是太后,將謀害哀家的犯上者逮捕歸案何錯之有啊?」

  太后的指尖在手中那冒著熱氣的茶盞上敲了三敲,下頭之人則不自覺地隨之抖了三抖。

  最終,他們的心底有了答案。

  相國府。

  裴諱一走,裴媚算是徹底安下了心來,雙膝在敷了膏藥的情況下始終泛著淤青與疼痛,對於一個柔膚弱體的千金而言,這屬實是莫大的苦楚。

  王鶯心疼得緊,近日來面上的粉脂都淡去了不少,相府的空氣總算是清爽了些。

  「媚兒,可還疼?待為娘幫你揉揉。」

  王鶯剛伸出的手當刻被裴媚撇了去,但見她一副怫鬱模樣,忿懣糾纏著她的眼眸。

  「裴嬰憂這該死的賤人!如若無了她,我怎的會受這等罰責!」

  她這番怪罪未免太過無理,其中卻也不乏對當日溫瑾燁挺身相救所引申的嫉恨。

  「媚兒,如今先將身子養好再說,你這身子如何禁得住一夜的跪啊!你放心好了,如今就連你公然謀害太后也未被怎樣,日後想要收拾那小妮子豈不是輕而易舉!你還懼個甚!來來來,快讓為娘幫你再多上些膏藥。」

  王鶯伸出的手再度被裴媚所撇。

  溫瑾燁當日的行徑至今仍令裴媚記憶猶新,叫她如何咽得下自己的郎君被旁人奪走的惡氣,要知曉,那之後溫瑾燁可是親身橫抱著裴嬰憂入宮的!這是何等的殊榮!她何等的朝思暮想啊!如今竟被她最為厭棄的女子輕鬆掠取!

  「賤人!賤人!」

  裴媚雙拳緊攥著,情緒似乎陷入了死胡同,怎麼想怎麼氣。

  瞧著自家女兒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子,王鶯只能在旁干著急,心底便亦對那裴嬰憂生了無盡的尤怨。

  這母女娘的邏輯便是何人妨礙著她們,何人便是罪人。然而如今那罪人的爪牙卻氣勢洶洶地尋上門來了。

  此時,一陣急遽的腳步聲傳來,勉強將屋內二人的思緒移了開,只是當她們的目光方落至門處時,那門竟猛地一聲自己開了,撲入眼帘的是一群手執兵刃的宮廷侍衛。

  「好大的膽子!相國千金的閨閣豈是你們這群刁民肆意亂闖的!」

  王鶯雖未明白眼下是怎的一回事,卻擺出架勢斥罵一通。

  下一刻,幾個相國府的看門守衛慌忙奔了進來,由於太過發急,腳下沾了雪,剛進門便摔了個大跟斗。

  「你們這廝成何體統!莽莽撞撞的,還將這群沒規矩的東西放了進來,當真想要本夫人家法伺候嗎!」

  「二……二夫人!我們也是沒法子啊!這群人非說是太後下的令,說完便一個個硬闖了進來!追都……追都追不上……」

  小廝們『撲通』一聲跪地,氣喘如牛,這副窩囊模樣任誰瞧見都來氣。

  「簡直豈有此理!這賤人一瞧爹爹出外辦事,便弄出如此大陣仗,怎的?她這是想要來抓我嗎!這賤人如今膽兒竟這麼肥!」

  裴媚猛地將手邊的東西砸向地面,猖獗小姐心底的氣焰更甚了,可她並不相信憑自己的身份這群人敢動自己一下。

  可事實往往出人所料,在這群侍衛語畢『小的奉太后之命前來捉拿神女祭公然行兇者歸案』后,他們竟當真將榻上的裴媚圍堵得水泄不通,任憑王鶯如何招來了府中侍衛對峙,他們也不肯放鬆一下,隨即一人取出繩索,對裡頭掙扎著的小姐進行力氣壓倒性的綁縛。

  眼下發生的一幕是府中任何一人也無法相信的,因為裴諱在世期間,裴家人不可能遭受如此待遇,絕對不可能。

  然而這一幕如今實實在在地發生於眼前,侍衛那看似大膽的行徑言辭無一不是出自裴嬰憂之口,她一早便料到了府邸中人定會不顧一切阻攔,而她則要求侍衛不顧一切擒捕,凡事皆可賴在她一人的頭上,如若此般探囊取物的事情都辦不到,他們便可死了,就這麼簡單。

  此時,呼喊,掙扎,辱罵,推搡,阻隔,器物碰撞間擲地之音,利刃出鞘之聲,混雜著攪和在一起,整個屋閣竟呈現出一派市肆的蜩沸,好不熱鬧。

  這動靜不多時便驚來了府中眾人,迎來的下人急急阻截,卻因侍衛亮出的劍光退卻,趕熱鬧的主子們除卻裴顯以外皆在一旁看戲。

  大房的裴清怡甚至還扎在人群堆里起鬨,恨不能這事再鬧得大些,也好解了終日幽居閨閣的寂寥,更何況大房之人早就瞧受寵的二房不順眼許久了,卻實在未曾想裴嬰憂那小妮子竟真敢將魔爪伸了來。

  裴清怡身旁的呂蔓冷眼旁觀一切,雖是主母卻聞所未動,眼底反而冗雜了些樂禍幸災的意味。

  緊接著倉促趕來的是三房,江氏。她身子骨單薄,瞧著眼下亂作一團的光景,含顰輕咳了幾聲,根本插不上話。

  「你們這群沒規矩的東西!我的妹妹也敢動,當真是活不耐了嗎!」

  裴顯登時拔劍出鞘,凌厲的劍鋒直指宮廷侍衛,然這群侍衛皆是裴嬰憂遴選過的,個頂個的好手,擊敗非武將出身的等閑之輩根本十拿九穩,可裴顯卻是裴家唯一的男丁,他們不敢傷害,只是純粹地阻隔他的攻勢罷了。

  「娘親!哥哥!救救媚兒,這群下作東西此番定要將媚兒帶去那賤人的面前!萬一……萬一那賤人當真迷了心竅傷及媚兒,媚兒可該如何是好啊!」

  此時,裴媚才愈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峻,眼下這個個冷峻的面孔似是在藐視一切,他們根本不懼相國府的威勢!就宛若後頭有什麼剜人五臟六腑的目光在死死地盯著他們,一刻也不停息地盯著他們,他們非做不可似的。

  可裴媚殊不知這一切的一切,包括侍衛們無所畏忌的面容皆是裴嬰憂蓄意叮囑的結果。不能露怯,尤其是在相國府這群驕橫慣了的人面前,更要顯露出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氣魄。

  這氣魄著實達到了預想之中的效果,混亂,焦炙,惶恐充斥在相國府邸上下,徹底打破了以往的井然有序。

  裴嬰憂心滿意足地望著眼下這絕美的光景,唇角勾勒出一抹陰惻但欣慰的笑意。

  沒錯,這府中的確有什麼東西在死死地盯著那群硬著頭皮而上的侍衛,正是太后那雙如暗夜魅影般予人心悸的雙目,此時她正在混亂的後方藐視著這一切,這早該發生的一切。紛亂本不應只停留它處,險惡的相國府邸才應為它的容身之所。

  作惡的女子發出一聲冷笑,目光流轉於掙扎反抗著的裴媚之身。

  以往這自詡尊貴的千金此時此刻竟烏絲錯亂,揚聲惡罵,反抗時的嘴臉無疑乃猙獰的,這是一張全然同尊貴毫無干係的嘴臉,裴嬰憂真想取上一面銅鏡讓裴媚好好瞧瞧她此時的狼狽貌。

  「好你個裴嬰憂!如今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這下作東西竟敢公然擒捕起我來了!」

  她的喝斥襲來,登時令悉數目光穿行過眼下正發生的一切混亂,隨後驚愕地集結於裴嬰憂一人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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