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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桃玉步瑤

  「近日友人送來上等炭料,想著如今天氣寒涼,雖說這宮裡什麼也不缺,但在下還是想聊表心意,將其呈上。」

  話畢,溫瑾燁當刻吩咐自己的僕從肖何將外頭那上等炭料取來為太后添入炭爐。

  裴嬰憂本想斥責他這番自顧自的行徑,不料這男子竟在下一刻又呈上了旁的禮品,叫她一時有些話語凝噎。

  但見一桃玉步瑤徐徐展露於她的眼下,倒頗有些碧玉年華紅粉青娥的韻味。

  女子的眼底當刻有些詫色掠過,困惑卻慍恚的瞧著眼前之人。

  「太后,其實在下今日來是為了獻上當初的生辰禮,那一日在下歸來匆忙,恰撞上太后您的生辰宴。在下既說了要補上賀禮,自然是要補上的。」

  「這東西怕是不合體統吧?哀家乃一朝太后,可不是未出閣的少女,允歧王未免唐突了。」

  「您雖貴為一朝太后,卻也不過一十七八的少女,在下倒覺得這桃玉步瑤極為襯您的雪肌,太后照樣可以像尋常女子那般於碧玉年華展露風采。這幽宮本就令人頹老,太后更不必因身份委屈了自己。倘若旁人說長道短,您便說是在下硬塞給您的則好。「

  仔細一瞧,步瑤晶瑩剔透,質地細密,粉嫩的成色剛剛好,不算尤為打眼,卻是爛漫嬌媚十足,比起宮裡頭旁的那些老成莊重的翡翠金珠,這步瑤確實討人歡心。

  將那步瑤拿在手中,裴嬰憂當刻分明覺得自己是個十七八的女子了,不,應當說她此刻已然真正意識到了自己不過十七八,而絕非困於幽宮的伶俜寡人,這是她平生頭一遭有這等富含生氣的體會。

  然而,當朝太后從未被人這般體貼地待過,一時便也不知如何應對。她將步瑤置在了案上,表面風輕雲淡,漠色固存,宛如自己只是勉強收之。

  「允歧王有心了,哀家收下便是。」

  望其如此,溫瑾燁當即輕笑一聲,眼底迸出溫潤,作了個揖。

  「那在下便在此多謝太后的抬舉了。」

  ……

  如今,裴嬰憂罹患精神之疾的風聞總算是平息了下去。

  當朝太后禁足閉治已然數日,無論療效與否,到底能予東啟百姓一個牽強的交代,朝廷上的文武百官亦因此無法再言隻字片語。縱使裴嬰憂絲毫未食吳愧開下來的葯食,但這太醫也只能迫於淫威聲稱太后遵從醫囑,正在悉心養疾。

  養疾乃為虛言,習武才是實情。

  司塵兌守承諾,當真開始教習裴嬰憂武藝。

  裴嬰憂倒也是個好學之才,有事無事便於宮院習武,她習武的目的頗為明了,則是為了有朝一日將她看不入眼之人的狗頭取下。

  眼下,一支暗器凌空射出,迅電流光,疾如旋踵,但見其擊穿木樁,轉而直入木樁之後的一個『草扎人』之上。

  司塵依音辨析太后的武藝,當刻稱譽起來。

  「太後於習武之上果有天資。」

  裴嬰憂冷哼一聲,悠悠答道。

  「那是自然,你當真以為哀家有的只是蠻力嗎?」

  此時,裴嬰憂身著一襲武士之袍,金飾玉石早已取下,笨重的髮髻亦已飄灑束之,加上當朝太后本就身高卓著,比之尋常女子足足高出大半個頭,瞧上去十足的武士風範。

  尤其是她那雙被憤恚毒辣幾經摧折過的雙目更是與那放浪形骸的武士不分軒輊。

  「不過,屬下不知太後為何還要於那木樁之後再安置一草人?操練暗器現今您只需一木樁足矣。」

  忽而,司塵的一句狐疑之問將方才稍稍跑神的裴嬰憂登時拉回。

  女子微抬下顎,眼底蘊著一湍冷色。

  「可這歹人卻也並非徑直站在哀家的跟前任哀家奪去性命啊,倘使這其中還隔著旁的人或物呢?機會一旦到臨,哀家難不成還要白白瞧著它溜走?指望你又指望不上,畢竟哀家這好侍衛可是裴諱那老狐狸的走狗啊。」

  說著她便移了一抹餘光來,司塵怔了一下,不再言語。

  「罷了,隨你是裴諱的走狗還是何人的走狗,只要你莫對哀家打什麼壞心眼兒,哀家還是容得了你的。」

  破天荒地,當朝太后的面上竟溢出了三分與其以往容姿格不相入的爽朗,司塵雖無法親眼目睹這百年難逢的光景,卻亦能從女子此番寬宥的言辭中感受到她那微細的轉換。

  他似乎能穿鑿過眼前這方漆黑,撥開縈繞在耳畔疾飛的暗器之音,舞動的刀劍之聲,窺探到女子心底此時的疏朗。

  這是一種詭秘的靈犀,只有身為太后獨一貼身侍衛的他才能體察。

  「愣著作甚?該教哀家真正的劍法了。」

  望著眼前似乎即將揚起一抹傻笑的司塵,裴嬰憂登時吐出一句呵斥。

  這聲呵斥剛起,司塵則頓時從那奇異的感受中擺脫而出,慌忙投身於眼前人的命令裡頭來。

  教習數個時辰之後,裴嬰憂重新梳洗妝飾,一襲武士之袍褪去,復換回了矜莊肅穆的太后常服。

  這一襲華貴的太后之裳宛若一隻合身的樊籠,將女子再度囚繫於滿臉的苦大仇深之中,疏朗已逝,獰惡的現境猶存。

  太后還是那個太后,不顯絲毫仁色,反而是陰悍昭彰,一如往常。

  忽而,女子的目光落到那妝奩旁的桃玉步瑤之上,這與其氣性大有徑庭卻與其年紀表裡相合的鮮麗爛漫之色鬼使神差地推動著女子的步足,使其落座到妝台之前。

  「你們先下去吧。」

  一聲沒來由的令下,周遭宮役當刻便欠身退去。

  待四下無人,裴嬰憂便使著她那纖纖玉手將妝奩旁的步瑤徐徐執起。

  左右擺弄,精心端詳,亦不得不在心底感喟一句手中至寶的精美,尋不出任何瑕玷,正如那贈予此物的『玉公子』一般,完美無憾。

  此刻,菱花鏡當中,但見一女子將手中的桃玉步瑤急忙別於烏絲之上,隨即靦腆地上下打量起鏡中的少女,唇畔微啟,依稀能見其上的青澀與羞赧,宛若一真正的懷春少女一般。

  討厭的妖婆已被趕走,如今只剩下這嬌羞的姑娘。

  下一刻,叩門之音響起,裴嬰憂駭得一個激靈兒,登時一把將那步瑤扯下,急遽卻也翼翼小心地將其放入了妝奩裡頭。

  繼而故作嚴冷,沉穩地道:「進來。」說著便對鏡將自己腦袋上些許扯亂的烏絲輕撫了下去。

  同時,司塵徐徐入內,欠身稟告。

  「稟太后,過幾日便是宮中的選妃大典,皇上近來政務繁重,適才便差人過來知會,說衷心冀望太後娘娘您能親臨殿選,為陛下他擇覓良妃。「

  「知曉了,你去知會皇上,哀家當日定會準時抵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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