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可頌否?
當秦允和看見那副畫時,頭腦發熱,心神震蕩,他想起了那畫中人,正是辛關之戰時,他爬上城樓,瞥見的一個人!雖然他最後被踢下了城樓,那個身影,那個張臉,他忘不了。
他顫抖的舉著遁,畏縮的躲在遁後面,轉過頭絕望的望著身旁血河,只是有隻老手堅定的幫他穩住了盾牌,這才讓他振作了起來。
秦允和還記得,在他救治傷員時,他看見了那張青澀的臉龐,他死死的抱住了一個人,就算有大力的之人想拉開他們,可他未動絲毫,只得兩人一起抬下了城牆。
他懷中之人,頂著流淌而下的鮮血,眼淚與血一同流下,撕心裂肺的哭喊:「為什麼,為什麼要護我,你個傻孩子,我都半百入土之人了,為什麼要護著我,為什麼!」
秦允和深深的望過那兩個人,青澀臉龐,緊閉雙眼,雙臂之上青筋暴起,如同頂天巨手,死死護住了身下之人,那一刻,眼淚在秦允和眼眶打轉,他很想很想上去,去看看那個青澀的青年,很想很想上去為他擦去臉龐上的污垢,可手中傷員,讓秦允和止步,秦允和只能目送兩人入氈帳之中。
只是,這一刻,這副畫,這畫中人,讓秦允和再也綳不住了,淚光湧現,秦允和腳步沉重的走向前,被擠之人滿口胡言,秦允和全然不顧,只見秦允和走到那老婦人面前,一聲響徹天地的話語傳出。
「汝兒之勇,勇冠三軍!」
寂靜,落針可聞,這一刻,喧囂的榮祥關,沉靜了下來,那馬車如像,行人如木,鳥停雲頓,彷彿在等一位母親的詢問。
只見老婦人顫顫巍巍的撐起身子,雙手顫抖的抓住秦允和的手臂,嘴角顫抖的問道:「可…可是真的?」
秦允和默默的拱手行禮,以致這個偉大的母親。
老婦人還是不相信的看向身後的將領,只見將領說道:「他是辛關之戰的醫者,大戰期間,他醫治傷員數不勝數,些許見過你兒郎。」
這時,這位母親眼中,燃起了一絲光亮,目光希冀的望著秦允和,好像在等他回答:是否真的見過。
「清澈明亮的丹鳳眼,圓潤黝黑的瓜子臉,一雙挺立的耳朵,臉龐上常常掛著笑容,乾淨利落的板寸,走路氣勢磅礴又威武。」秦允和低著頭,哽咽的說道。
當秦允和說完后,老婦人哽咽的說道:「是我的兒,是我的兒!」
突然,秦允和收到一句話語,他不知來自何處,只是那句話,讓他無法拒絕,秦允和重重的點點頭。
只見秦允和反握抓住了老婦人的手臂,說道:「咱們去看看他,好不好。」
老婦人先是懵了一下,隨後不敢相信的問道:「真的嗎?」
秦允和笑著點點頭,老婦人連忙同意道:「好好好!什麼時候出發。」
秦允和說道:「只可遠遠看幾眼。」
老婦人還是連連點頭,哽咽道:「好好好,我只遠遠看幾眼,只看幾眼?」
突然,天地一震,有一人影出現在雲端,負手而立,衣袂飄蕩,手持竹簡,抬手輕輕按下,榮祥關之中山川河流,飛禽走獸,心神思緒,便停止不動了,只有秦允和與老婦人還可動彈,一道靈氣自雲端傳來,沒入秦允和身體。
只見秦允和身上,一柄奇異之劍浮現而出,劍鋒一邊白色,一邊黑色,出現瞬間,雲端靈氣化作靈氣巨柱,籠罩秦允和與老婦人,只見黑白之劍,散發黑白之光,便有一條光陰長河圍繞秦允和與老婦人,突然黑白之光暴閃,驚得老婦人閉上了眼睛。
一會兒之後
秦允和輕聲的提醒了一句,老婦人才睜開了眼睛,只見老婦人出現在了一條台階盡頭,看其樣子,是某座城牆之旁,抬眼便可看見城頭。
秦允和指了指城頭之上,老婦人順指望去,只見一青澀青年,正推槍殺敵。
「我的兒,是我的兒。」老婦人激動自豪的喊道。
老婦人正想抬步上前,只是又收了回來,她知道,這是老人口中的神仙,她也知道,不知道積了什麼德,才讓神仙帶自己看自己兒子最後一面,她不敢越雷池一步,可是她的兒,就在眼前,她真的想上去摸一摸,問一問,問問自己兒子:苦不苦,榮兒。
只是老婦人不知道的是,她剛剛抬起的腳,已經牽動整個光陰長河,秦允和本就不會牽引光陰長河,這一動,便波及整個光陰長河,一口鮮血湧向秦允和的喉嚨,只是秦允和強行吞了下去。
秦允和目光朦朧的看著這個堅毅又青澀的同齡人,這一刻秦允和自愧不如,這天下人,何人如!
突然,一道身影從城牆下躍出,直奔青澀青年身旁老兵,弓臂揮刀,寒光凜冽,就要砍向老兵脖頸,這一瞬間,青澀青年,丟槍躍身,直接護住了老兵。
「榮兒!」
看到這一瞬間,老婦人凄涼的喊了出來,抬步就要跑過去,為她的兒子,去擋這一刀。
突然,天地震動,天地出現裂縫,老婦人眼前兒子,也消失不見了。
光陰長河,整個碎裂,秦允和一大口鮮血嘔了出來,兩人也從光陰長河之中掉了出來,出現在榮祥關城樓下。
老婦人看到熟悉的街道,眼淚在眼中打轉,看到秦允和身上鮮血,老婦人沒有話語,躬身作揖,她知道了,這個年青神仙,帶她去見自己兒郎最後一面,付出了很大代價。
在老婦人起身後,行人再次如故,車流馬轉,鳥飛雲遁,而秦允和再一次直直倒了下,只是有個臂膀,接住了他。
恢復如初的將領,看到老婦人滿心滿足的樣子,說道:「陳母?」
老婦人說道:「我回家,去等我兒的戰功去了。」
躬身背影,越發低矮,只是行人都能瞧得出,那發自內心的自豪。
周遭將士,目送老婦人遠處,這是他軍人母親,亦是自己的母親。
老婦人走後,將領再次抱拳,面向扶住秦允和的身影說道:「臨淄公大人!」
王小莽這才接過秦允和,陳懷峎也趕緊上前,查看他的神仙大人。
只見那身影,說道:「小娃娃,陳母問勇,可頌否?」
看到問自己,陳懷峎說道:「可頌可揚,可於後世育人育國!」
那身影,聽后滿意的朗聲說道:「好好好,好一個讀書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