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頭冷心熱
秦允和從老人手中接過豬油包，說道：「能說說嗎？老人家。」
「咋的不能，能說，能說，等下我們邊吃邊說。」老人說完，就走又走向廟宇後面，看樣子是去拿東西了。
老人很和藹，也很親切，看樣子，很久沒有人和他好好說說話了。
一盞茶的功夫后，老人回來了，手中拿著一個竹籃，上面掛滿了青菜還有兩雙筷子與土陶碗，看樣子，老人還特地洗了一遍。
「來咯，來咯，等不及了吧。」老人笑盈盈的提著竹籃走了過來。
秦允和笑著點點頭，表示他確實等不及了。
老人笑著放下竹籃，打開豬油包，小心翼翼的放了一大半進鍋，還翻了半天竹籃，從裡面小心的拿出幾塊臘肉，放在鍋里說道：「肉先煮，不好熟。」
秦允和笑著點點頭，老人也是一臉笑容，老人問道：「去那裡？外鄉人吧，聽你口音。」
秦允和回答道：「是的，周朝人士，出門長見識來了。」
老人聽后，說道：「那你家是大戶人家咯。不像我們這些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人，沒有那個閑錢去長見識。」
秦允和指了指自己衣裳與乾癟的包裹，說道：「窮了快二十年了。」
老人哈哈大笑，這點他看出來了，不然他也不會在這個後生身上，感到一股親切感。
說著，老人用筷子，在鍋底摟了摟，感覺差不多了，再放入青菜，「再等等，就好了。」
秦允和笑著點點頭。
老人再嘬了嘬筷子，說道：「再有二兩酒就好咯，沒想到今日香客多，忙得太晚，以往這個時辰，都在家喝酒咯。」
秦允和笑著說道：「我有，老人家。」
說著，秦允和從懷中拿出一瓶白玉酒瓶，驚得老人瞪大了雙眼。
老人接過酒瓶說道：「這莫不是官家的好酒，這瓶子我都沒見過。」
這那裡是什麼官家好酒，這分明是雪見宗仙家酒，是那晚秦允和邀請王小莽去山頂喝酒，後來秦允和感悟到劍道，才沒有喝成，只是秦允和一向節儉，才收入懷中，今日才拿了出來。
秦允和笑著說道：「那呢，老人家，就這個酒瓶值錢，這是我幫一個大戶人家解字，換來的，就拿來撐面子，酒不值錢。」
老人聽后，哈哈大笑，笑著點點頭，這才打開酒瓶，聞了聞，說道：「酒也不差，比雪見鎮上的燒刀子好上許多，這一兩酒，超過了五個銅板吧。」
秦允和笑著說道：「六個銅板，還是老人家見識廣。」
老人再次哈哈大笑，秦允和笑著拿出老人的土陶碗，滿滿的倒了一碗，在老人好了好了聲中，才停了下來。
秦允和自己也倒了一碗，笑著說道：「多謝老人家的收留，敬你。」
老人連忙擺擺手，說道：「出門在外，那有什麼收留不收留的，都是緣分。」
秦允和連忙說道：「是呀，都是緣分。」
老人連連點頭，迫不及待的舉碗喝了一大口，秦允和見此，也喝了一大口。
酒過喉，再落肚，老人心滿意足的摸著肚子，說道：「好酒，好酒呀。」
秦允和笑著點點頭，也連連誇獎，說下次再去那家打酒喝。
老人伸出筷子，在鍋底摟出臘肉，放在秦允和身前鍋邊，說道：「快吃肉，吃肉。」
秦允和也不客氣，夾起一塊肉，就放在嘴邊，是那種熟悉的感覺，是老家那種又香又咸又硬的肉，用來下酒，好得很。
秦允和也夾了幾塊肉放在老人鍋邊，說道：「老人家，吃肉吃酒。」
老人開心的夾起一塊肉，再佐上一口酒，滿心滿足。
你來我往，酒過三巡，酒勁便上來了，話匣子便打開了。
老人又喝了一口酒說道：「就前兩天，龍王廟來了個很好看的女娃娃，那時候廟裡沒人，就是我在，女娃娃沒帶香火，就找我借，我呢本來都會帶一些香火來，離開廟子的時候，好給龍王爺上兩柱香，那天正好有多的，就借給女娃娃了。」
秦允和點點頭，認真聽著老人說。
隨即，老人接著說道：「那天女娃娃上了香，就給我許多銀兩，我那裡會收，本來就是不值錢的東西，就拒絕了女娃娃的好意，我那裡曉得，在我出去解手后，回來一看，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秦允和笑著說道：「猜不到。」
老人哈哈大笑，接著說道：「新鮮的被子，好幾塊大臘肉，一罈子豬油，還有好幾件新衣裳呢。」
說著，老人眼角泛起了淚光，多少年了，他一個孤寡老人，無人問津，以前沒有修龍王廟的時候，他只得在街邊與山上討生活，好在龍王廟修好后，他才有個落腳的地方，再加上有些善良之人，偶爾給上幾個銅板，他過得才不算辛苦。
他也不多求，現在也只是過一天，算一天，只是這女娃娃屬實讓他一個看透人間冷暖的老人，心裡溫暖了好久好久。
看著老人淚光，秦允和眼神暗淡了許久，只得打起精神說道：「那新衣裳，舍不捨得穿。」
老人哈哈大笑道：「捨得了，捨得了，不信你看。」
說著，老人掀開外面的補丁衣裳，指著裡面的新衣裳說道：「看吧，就是這件，可暖了，冷風都吹不進來咯。」
秦允和頓時，覺得鼻子好酸好酸，只得灌了一口酒，笑著說道：「捨得就好。」
老人也覺察到什麼，說道：「小後生，你是不是覺得老頭很可憐。過一天，賺一天的年紀了，今晚還喝了好酒，值得了。」
秦允和連忙點頭說道：「沒有，沒有，就是羨慕老人家的神仙生活，羨慕老人家的豁達開明。」
老人哈哈大笑，再邀秦允和喝酒，兩碗相碰，又是一大口酒下肚。
隨即老人說道：「那女娃娃好像在找人，方向是周國，看樣子挺急的。」
秦允和問道：「那她可有說什麼事情嗎？」
老人舉起了碗說道：「小後生，你這就不老道了，別人的事情，不要亂打聽，罰一碗」
秦允和連忙說是，噸噸噸的喝了一大口。
見秦允和喝后，老人說道：「好像她要去找一個練武的，報什麼恩來著，當時也沒聽清楚。」
秦允和也現學現賣的說道：「老人家，你也不老道，亂傳別人的事，該罰。」
老人聽后，哈哈大笑，同意道：該罰。隨後，又喝了一大口。
喝了酒後，老人說道：「名字聽清楚了，叫：周穀雨。看樣子，是大戶人家的女娃娃，好看得勁，小後生，你早來幾日，老頭子都想撮合你們了。」
秦允和連連擺擺手，說高攀不起，自己就一窮人家孩子，門不當戶不對的。
惹得老人又是一陣大笑，又是一大口酒落肚，鍋中肉菜也見底了，老人說道：「喝好了，等下我還回家呢，走！小後生，我給你鋪床去。」
秦允和指著鍋說道：「這個呢，咋辦？」
老人笑著說道：「等下我回家，隨帶回家洗，走咯。」
說著，就拉著秦允和胳膊，進入廟宇之中。
進入廟宇后，老人從廟宇後面，拿出了新被子，秦允和連忙說使不得，使不得，可老人還是硬氣的幫秦允和鋪在了廟宇一角，秦允和只得無奈的接受。
鋪好了床鋪，老人說道：「我回家了，小後生，晚上這裡風大，記得關門。」
秦允和笑著點點頭，隨後，老人走出廟宇，只是老人停了下來，說道：「小後生呀，人這這一輩子，頭要冷，心要熱。」
秦允和聽后，躬身行禮，默默的致禮。
隨後，老人頭也不回的走了，單薄身影，帶著今夜的開心，走向自己的小家了。
「這麼多年來，他這幾天最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