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清風華雅
燦爛夏日,竹林掩映,護住一片愜意。
學堂里,少年們個個小白楊似的挺得筆直,手捧詩書,琅琅書聲,端的一派清風雅意。
蘇先生一走,滿堂雅意不見,一室躁動。
「聽說了嗎?華雅學堂向我們清風下戰書了!」孟然向左邊探頭,向自己的同桌分享最新消息。
「怎麼回事?」
一下子,一圈人圈住了孟然,讓孟然好好享受了一把眾星捧月的愉悅。
「咳咳!這個嘛……」
另一邊,領取了小灶的三位師兄弟正準備話別,師父大人就發話了。
「文煥,楚宜,梁瑜,你們的學習進度已經遠超過了童生試所需,理論為師已經不擔心了,現在缺的是運用,靈活地運用。」
蘇明源說完這句話,停頓了一會兒。
三人若有所思。
「須知坐井觀天!童生試將近,你們也該出去放放風了。華雅,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華雅來了四個不錯的苗子,你們可去一試。」
眼前一亮!
不錯的苗子!
師父都這麼說了,那定然差不了。
三人瞬間充滿了期待。
哪個少年不熱血?不想去一展風采?
試問什麼最能展風采?
比試!
當然,並不是說清風學堂就沒有學子間的比試了。
這種良性的比試,蘇先生是很支持的。
學堂內其他人倒是時常切磋,眼看著不少人蹭蹭地拔高,蘇先生是欣慰的。
但是,沒人找這三位師兄弟!
額。。。
倒是有那麼一位,一直鍥而不捨的,可三人都不想搭理。
於是,三人處境就很尷尬了。
畢竟,三人常常一起,都知道對方的水平,加之先生每次抽問,三人的回答都擺的明明白白,該有的碰撞早就有了,根本不需要多餘的切磋。
他們需要的是其他思維的加入、撞擊,但是並沒有!
其實,這也不奇怪。
寒門難出貴子!
清風學堂多是貧家子弟,除了先生所教的課本,就很少見有人手裡有其他書籍的。
更何況,許多人沒有條件自小就認字,基礎不夠紮實,大多數學子完成先生課堂上布置的課業就已經很吃力了,更遑論涉略其他?
三人則不同。
除開休息日,三人從沒停止過領取自己的那一份小灶。跟著蘇先生私底下多學了許多。
加之底子紮實,也就有機會涉略了些其他的知識點。
對於李煥文,梁瑜雖然不清楚他家具體是做什麼的,但從他平日的穿著吃食來看,家境定是殷實的,自然不缺銀錢買書。
反正每次先生講解,梁瑜就很少見有他不知道的書!
而梁瑜自己相當於是兩個先生同時教學,雙重鞏固下,基礎算是三人中打得最紮實的一個。
除了在蘇先生處借閱書籍,家裡還有一箱子的書等著寵幸。
梁父又是個喜書的,自從梁家與四方樓達成協作,梁家再無經濟之憂后,梁際遠整個人肉眼可見地舒朗了。
梁瑜甚至覺得父親隱隱有些胖了。
於是,梁際遠又有了閒情逸緻,處處搜羅書籍,人文地理、歷史算數等等,但凡是他感興趣的,能買的,全都帶回了家。
所以,梁瑜在閑暇之餘很是看了不少雜書。
楚宜家雖然較李、梁二人家要差些,但勝在聰明,人又刻苦。
可以說他是三人中最聰明的一個,卻從不自傲。
如果說梁瑜還挑興趣點來看的話,那楚宜就是來者不拒了。
凡是知識,不管現今用不用的著,他就像塊海綿一樣,瘋狂地吸收著自己能接觸到的任何知識。
他學得很廣,也很雜。
因此,蘇明源覺得楚宜學得太多,雜而不精。
時日一長,到處都是漏洞。
至於另兩名弟子,終究稚嫩了些。
因此,甭管華雅這次打著什麼名義,對於三名弟子而言,這都是一個錘鍊的絕佳機會。
師徒盡歡!
轉眼,日子到了。
「蘇兄!怎來得如此慢?!多日不見,近來可好啊?」
一踏進流觴亭,何秀才的笑聲就鑽進了眾人的耳朵。
「尚可。何兄如何?」
蘇明源信步坐下,緩緩開口。
「我?哈哈哈!我近段時間可是忙得很哪!遇到幾個不成器的,勉強教出了個樣子,這不,專門拿出來讓你幫我掌掌眼,也好幫為兄我指點指點!」何秀才哈哈大笑,話里掩不住的得意。
幾位晚輩相互見了禮,依次站好。
面對何秀才的張狂,蘇明源並沒有回應。
當蘇秀才這個該配合劇情的人沒有出演,何秀才的獨角戲自然也就謝幕了。
簡單的一番推辭謙讓過後,兩人敲定了比試規則和彩頭。
比試分為三場,分別是「誦」「釋」「品」。
「誦」,顧名思義,比的就是記憶力。
當然,比試內容還是局限在童生試所需要的篇目。
但這並非說明這場就簡單了。
相反,這是場很容易失敗的比試。
隨機抽查一處,不僅要求文章倒背如流,還要求書寫的流暢和美觀。
這場,考的就是個「穩」字。
作為三兄弟裡面的「基礎擔當」,梁瑜當仁不讓地上場了。
兩張書桌,兩張白紙,兩支筆,兩個少年,相對而坐。
一支筆在傻傻的顫抖,像是對自己的成果深惡痛絕;另一隻筆穩如泰山,有節奏地快速起伏著。
高低立現!
慢慢地,那支筆的顫動幅度更大了,甚至出現了筆傳人的現象!
何秀才撫須的手停了下來,臉皮跟著顫動,帶動著長長的鬍鬚一起跳舞。
蘇秀才淡定地喝茶。
半個時辰過去了,梁瑜呈上了答卷。
何秀才揪掉了一撮鬍鬚,蘇秀才放下了茶杯。
兩位秀才頭挨著頭,碰出了勝負。
清風勝!
第二場「釋」。
科考不只是考查背誦,還要考查你的理解。
一個人的理解角度、深度,往往和他的性情、閱歷有關。
第二場還有一刻鐘開始,何秀才請求中場休息。
不一會兒,一位約莫十四五歲的少年跟在何秀才身後走了進來,面帶笑容。
「沈遇,請指教。」
「李煥文,請指教。」
「蘇兄,你看這場比試結果如何啊?」
「勝負未分,尚未得知。」
「哦?我看未必。」何秀才摸了摸精心修養的大捧鬍鬚,意有所指道。
梁瑜發現,自從這位沈遇出場,何秀才就笑成了一朵菊花兒。
然而,很快,何秀才就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