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第107章 行跡

  第107章 行跡

  「幾個女人罷了，哪用得著這般麻煩，收用了便是。所謂『孤陰不生，孤陽不長』，男女之事，本也暗合修行道理。」


  「諸如凝胎、結丹之道，不乏陰陽真韻。如能參悟幾分元陰妙諦，於你凝胎修行，也有不小好處。」


  「何況收用女修，又非真正休戚與共之道侶，何須這許多顧忌也？」


  「我若是你，只管留用，還能得幾分助力，也免去一些瑣碎麻煩。」


  溟幽大澤，一小舟之上。


  王乘獨自馭舟而行。


  聽著耳邊玄元碎碎念，心下有些無奈。


  他一面驅舟，一面道：「今籌謀修行緊要，尚且不是玩樂時候，豈好付心於此？」


  「何況此道雖也有幾分妙果，到底影響心性。我聞左道、魔門之中，便有欲道修行之法。修行此道之人，極易沉迷慾念之中，遭了魔頭侵襲。」


  「雖說前輩叫我藉此琢磨陰陽之理，並非要修那左道之方，不止惹來外魔。可晚輩自知非自控能力並非上等，未免心性受損，影響日後功果，還是避開這情事為好。」


  玄元卻不滿道：「此言差矣。」


  「豈不聞『天地氤氳，萬物化醇，男女構精，萬物化生』之妙理也？敦倫之道，可非左道之法，上古之時，也屬正宗。」


  「上古有一大能，便是以此道參悟陰陽，得來正果。」


  「雖說個中完整法門，已然失傳，但此道之妙，也能窺見一斑。」


  「再者，就我這些時日隨你入這餐霞山，偶爾聽來消息。聞靈華上院之中，不乏上法修士，收用美妾，參法陰陽之事。」


  「玄門道脈修行，也屬正宗，或有個別一心藉此取樂者。但多數修士，正法才生，當也以長生為所求，若無好處，豈會將難得修行時間，浪費在這等事情上？」


  王乘搖頭，無意就此事再與玄元爭論。


  他早年尚未入道，俗世混跡之時，也頗有幾分身家。


  雖因世道紛亂，未曾娶妻生子，到底少不了風流韻事。


  自然也不介意女子侍奉。


  可如今他一心求道，無心兒女之情，別說無有玄元口中陰陽正法，付心此事，好處並不算多。即便有這妙道，今根基已定，也不欲它求。


  何況不拘是早前自薦的陳瑩瑩。


  還是後來隨同雷清月等人同來拜訪，私底下表露情意的邱雨琴。


  都是各有目的，麻煩不少。


  他自然更不樂得將時間浪費在這上面。


  除非哪一天他陷入瓶頸，不得不藉此道參玄，尋覓突破之機，否則在他看來，功果有成，長生在望之前，實也不必再去琢磨男女之事。


  此道或有幾分好處，到底亂心更甚。


  「便當前輩所言有理罷，不過我無心此道，更也不愛就此再惹麻煩。我以為前輩道器真靈之身，對於此道，當也不會有什麼喜好才是。莫非這法寶真靈，也能鑽研此道妙理也？」


  「……」


  玄元啞然。


  他道器真靈，哪裡會對這種事情感興趣。


  他又不是真靈轉世，化為人胎。


  之所以如此。


  不過是早年跟隨靈應子這龍族修士，見多了對方妻妾成群故事罷了。


  靈應子當年，於此道所得不少，還因這風流之事，得來不少女修相助，破了許多劫數。


  說來當時玄元也是十分驚奇。


  如今見王乘如此受歡迎，難免想到這樁舊事，生出些想法。


  畢竟在他看來，王乘寒門出身，底蘊還是差了點，就算日後入了靈華上院，拜得厲害老師，關係也還是太少。


  如能借著男女之事，得來些許助益，不失為一條門路。


  哪裡想到王乘會把這事兒直接論到他的頭上？

  見王乘如此表態，玄元也只得按下了這方面的念頭。


  「罷了，到底是年輕人，不知此道之妙。」


  玄元冷哼一聲，轉道：「伱不樂得藉此收攏修行所需，那寒螭之事，卻不可錯過。」


  「照那太陰靈圖所見信息，那寒螭行至溟幽大澤左近，原以為會尋哪處水府藏身，憑我手段，不難覓其蹤跡。沒料得此妖卻也聰明，還知道去那俗世王朝之中躲藏，借凡塵濁氣遮掩自身靈機，如今要尋，卻是麻煩不小。」


  「雖說如此一來，靈華派與那玄門世家，多半也推演不得此妖所在，於你我而言，算是多了一些時間。可這麼一弄，我之手段，便未必有效了。」


  「今只算得此妖入了寧國，照當今環境，俗世國度，佔地雖算不得多大，但也不小，搜尋起來，可也麻煩得緊，對此你小子可有什麼計較？」


  王乘不由沉吟。


  如今情況，也非他所能預見。


  照他與玄元早前計劃。


  是要在靈華派正式安排厲害修士捉拿那寒螭之前，借玄元妙法，趁著這空檔，覓得寒螭所在，從而截取其中好處。


  未料他離開餐霞山，尋得寒螭行蹤軌跡所過之處后，經由玄元推演，卻算得此妖入了俗世，掩了氣機。


  正如玄元所言，寒螭所入寧國，國土看上去不大，但也是千里之國。


  地域其實算不得小。


  要想在這樣的一個地方，尋找一個有意藏身，不露氣機的人。


  不說大海撈針，也算在大河中尋覓金砂一點了。


  最關鍵的是，給他們找人的時間，並不算多。


  想了想，王乘道：「俗世之地氣機駁雜，此妖行蹤已非推演之法所能推算。除非他弄出什麼大動靜來。但這寒螭既然這般聰明，知道藏身俗世，行事必然小心，不可寄希望於他犯錯。」


  「無有法術相助，單憑晚輩個人之力，顯然更不可能覓得其蹤跡。」


  「為今之計，也只有借勢而行了。」


  玄元道：「借勢？何解？」


  王乘道：「前輩既能算得那韓螭入了寧國，我想師門方面，也不會尋不得線索。而師門在這溟幽大澤左近，聲威橫壓，別說凡廷氏族，便是仙族世家，也不會不配合。」


  「一旦發現那寒螭入了寧國，負責追索此妖行蹤的幾位同門，必然少不了藉助寧國周遭各家族之力搜尋，直接擒拿或許不易，但覓其行蹤線索不難。」


  玄元不解道：「這我自然明白，可這與你我又有什麼關係？」


  王乘解釋道：「我本就是靈華弟子，前輩以為，我去往凡廷供奉於我的寧氏一族拜訪途中，意外遇見上院修士追索寒螭，提議以綿薄之力相助，上院前輩，可會拒絕？」


  玄元訝然道：「自然不會，但如此一來，就算覓得寒螭蹤跡，你至多也就是得兩句靈華派上院修士的讚賞罷了，你我籌謀，豈不落空？」


  「我混入其中，得了消息之後，先一步尋得那寒螭所在便可，又如何會落空？」王乘道：「雙蛤島之時，前輩曾以那金鐘禁法為憑，催使玄通，使你我須臾轉過千百里虛空。」


  「這般妙法，便是心光、玄胎修士，也做不到。或許只有結丹高修，方才有此能為。」


  「雖說那寒螭所奪諸物之中，似乎有件不俗寶貝，但他到底不過煉炁層次，師門方面上院長老之流借法寶之力推演其蹤，已經十分難得，基本不可能讓一位結丹修士，去捉這寒螭。何況前輩也說，因法會緣故，上院大修這段時日不好輕動。」


  「這也便意味著，一旦得了寒螭確切消息，有前輩手段在，你我便可最先到達那寒螭所在。」


  「如此，自然便有機會截取好處。」


  玄元沉吟道：「這倒是有幾分道理。」


  他那遁法，雖不持久，但關鍵時候，的確可以作為奇招。


  尤其是他如今已經將乾陽火龍煉化，此法更見完善，用在這謀劃上面，並無問題。


  而且他還想到。


  真要是行事順利，即便靈華派搜捕之人，知道王乘參與其中。


  等截拿了寒螭，他們也不會想到此事是王乘所為。


  畢竟王乘只是通玄修為，即便天賦不俗，已經有了些名頭，又有誰會想到他本事做到這種事情？


  此外。


  以萬炁圖本質，那一應修行寶物入了萬炁圖中，便是靈華派有推演之能，也基本不可能再算出什麼。


  王乘這時又道：「寧氏本就是寧國王族，靈華派的上院同門，若要入寧國尋覓那寒螭消息，必然避不開寧氏。」


  「我只需先入寧國，拜訪寧氏，不難得到上院同門相關消息。」


  「屆時再以相助理由，尋上門去，以我靈華弟子身份，彼輩也不會防備個中信息，計較當可成行。」


  玄元此時也沒了意見，若是對那寒螭還有想法，如今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於是道：「此法可行，便依你所言罷。」


  「就是不知道靈華派的修士，是否已經早一步到了寧國，倘若彼輩行事很有效率，說不得已經得了寒螭蹤跡了也，那就麻煩了。」


  王乘對此也不是十分確定。


  雖說就玄元從太陰靈圖之內得來的消息看。


  寒螭所奪物件中，似乎有件東西頗為緊要。


  靈華派方面，因為餐霞法會緣故，諸派修士匯聚，不好興師動眾，惹來更大麻煩。


  因此常理來說，上院行動隊伍，應該不至於這麼快就找到寒螭。


  但也難說搜拿人員之中，是否有能力極強的人物存在。


  譬如余清舟這般既有身份又有能力的真傳弟子。


  為今之計。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畢竟人到這了，總不好半途而廢。


  ……


  「在下伏真觀弟子王乘，有事拜會臨川郡主，未知郡主可在府上？」


  寧國。


  臨川郡。


  王乘一路埋頭，沒兩日便趕到了寧國境內。


  他雖與寧氏有供奉關係，但只見過寧靜姝，也只對此女比較熟悉，要與寧氏打交道，自然還是從此女入手較好。


  於是入了寧國之後，便直接來到了寧靜姝的封地，臨川郡。


  寧靜姝在餐霞山時，一副卑微模樣。


  但在這山下俗世，卻是王公貴族，排場可不一般。


  身為郡主。


  她所住府邸，更是奢華。


  說來王乘早年俗世混跡，雖也積累了不少身家，但並不算是什麼奢遮人物。


  多年未曾臨凡，驟然回到這俗世郡城，一時間倒有不少感慨。


  尤其是看到寧靜姝府邸。


  不由想起當年他在俗世混跡時候，哪怕有些本事，在寧靜姝這般王國郡主的眼中，也是不入流層次。


  而今入了修行，再面對這等人物，身份地位卻有了天差地別的變化。


  難免少不了觸動。


  更也堅定了好生修行，求取上乘功果的心思。


  不過他雖自知身份，卻沒有因此便如何跋扈。


  來到寧府門前，也如常人一般請見，態度算是十分客氣。


  俗世王朝，凡民之流，或許少見仙修，只知修士存世，卻不知什麼靈華派的存在。


  但王族高門，自然不會如此。


  便是門子僕從，多少也聽過相關信息。


  遑論寧氏王族，本就與餐霞山中不少王乘同門，有著聯繫。


  而今王乘自保家門，寧氏僕從，自然不敢怠慢。


  哪怕詫異於王乘堂堂仙家弟子，未免太過客氣，覺得有些不真實，難免懷疑身份。


  但也不會因此便生輕慢。


  於是恭恭敬敬將王乘請入府中招待，方才前去通稟主人。


  「真是王仙師！」


  不一會兒功夫，寧靜姝便匆匆趕到。


  見廳堂等候的王乘身影，驚喜同時，更見意外。


  迎上前來，誠惶誠恐道：「門中僮僕，不曾見過仙顏，竟敢叫仙師在此等我，實在不該，若有得罪之處，還望仙師海涵。」


  王乘微微一笑，並未因為自己身份就如何拿大，客氣道：「郡主無須如此，我今貿然來訪，未曾提前通傳消息，郡主門下也是照規矩辦事，卻又哪裡有什麼得罪之處？」


  寧靜姝鬆了口氣。


  仙修之輩，不比凡人，若生不滿，不定鬧出什麼事情來。


  不論對錯，到時吃虧的只會是她。


  好在王乘比較好說話。


  見王乘如此客氣，寧靜姝方才小心問道：「仙師不在餐霞山納福，怎得閑來凡女這寒陋之地？」


  「若有吩咐須得凡女去辦，只消傳信一封也便是了，又何必這般勞駕？」


  王乘自然不會說出自家真正目的。


  想了想，道：「這不是早前應下了尊族請託，要布置聚靈陣法之事么，我近來正好處理了一些麻煩事，外出散心，便想著來問問具體情況，諸如選址等問題。先做些了解，也便於日後安排，是才來到寧國。」


  「我是臨時起意，也只認得郡主，於是才到臨川見郡主。」


  「不知郡主是否方便做個領路，帶我去尊族祖地一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