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第207章 夢境
第207章 夢境
哐當——
哐當——
哐當——
嗚——
突然,隨著列車的鳴笛聲,窗外濃重的黑夜,一下子退去了。
透過窗口向外看去,只見灰濛濛的天空,摻雜著一絲紅色。
遠方,依稀有一片高樓林立,似是一座鋼鐵水泥的城市。
只可惜,陸潛的視角被窗檯遮擋了下半部分,以至於他只能看到這些高樓的上半部分。
一輪巨大的圓月,就掛在城市的上空。
遠遠看去,這巨大的圓月,似乎遮蔽了半個城市的天空。
整個月亮,完全是猩紅色的。
猩紅的顏色,鮮艷欲滴。
一道黑線,盤旋在圓盤上,似是一條巨蟒。
隨著列車的快速移動,那道盤在紅月身上的黑線,似乎還在遊動著,位置不住地變幻。
列車在前方開始轉向,似乎向著那座鋼鐵城市駛去。
看著眼前的一切,陸潛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那種熟悉的感覺,很是強烈,但陸潛怎麼都想不起來,他到底在什麼時候,見過眼前的這一幕場景。
他的雙眼迴轉,目光重新落入車廂里。
視野被前方的小桌板擋住了,他看不到上面。
斜著向前看去,前方的座椅靠背,擋住了他一大半的視野。
不過,剩下的一小半視野,仍舊能夠讓他看到車廂里的三排座位。
車廂里很空曠,那三排座椅、六個座位上,放著七顆腦袋。
車上的乘客都只有腦袋,沒有身子。
這六顆腦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臉上的神色,都很沮喪。
陸潛有些奇怪,他們為何如此沮喪?
緊挨著陸潛左邊的座位上,放著一頂棕色的禮帽。
禮帽下面,蓋著一顆腦袋。
禮帽將腦袋遮住了大半,以至於陸潛看不到他的面容。
不過,陸潛看著這顆腦袋,總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這是誰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列車突然開始減速。
哦,列車進站了。
果然。
車廂里,突然有人喊道:「業都站到了,要下車的旅客可以下車了。」
聽見喊聲,四周立刻響起了一陣騷動。
陸潛目光斜視,往左一看,便見左邊三排座椅上的乘客,都齊刷刷地從座椅上滾下來。
他們滾到地上,然後又開始向外滾。
轉眼間,過道上便有一溜腦袋,排成了一條線。
這些都是排隊準備下車的旅客。
這時,陸潛突然看到,有一雙修長的腿,向自己走來。
他抬起眼皮,向上一看,便見一個身材修長的列車員,正深彎著腰,看著自己。
她的臉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問道:「先生,你們要下車嗎?」
她的長相很甜,說話聲音很小,聲音嬌嬌弱弱的,很好聽。
陸潛眨了眨眼睛,示意點頭,道:「我們——」
說到「我們」兩個字時,他突然想起了「放在」他身旁座位上的同伴,便問道:「業都站,咱們下車嗎?」
蓋在棕色禮帽下的腦袋,突然長吐了口氣,一副剛剛睡醒的模樣。
他懶洋洋地道:「又是業都……算了,哪裡下車不是下,咱們下車吧。」
聽到他的話,陸潛一怔。
這聲音,好耳熟……
但就是想不起來是誰。
而且,業都……
業都這個名字也好耳熟啊。
算了,不過只是個城市的名字而已。
那個長相甜美的美女列車員微微一笑,道:「好的,那我送你們下車。」
說著,她的腰彎得更低了,上半身探過來,向他們伸出了雙臂。
她一手伸到陸潛的脖子下面,抄起了他的腦袋;一手伸到禮帽下面,抄起了另一顆腦袋。
隨著列車員站直了身體,陸潛登時覺得視野一高。
他開始扭頭向外看,他僅剩下一點的脖子,就在列車員的掌心裡旋轉。 陸潛突然間覺得,似乎還是有身體好啊,有身體撐著,視野可以高一點。
窗外,是站台。
站台上,站著有列車員,還有接站的人。
他們穿得花花綠綠的,似乎很有朝氣的樣子。
陸潛突然間想到了什麼,他將頭轉回來,看向列車員左手上拖著的那顆禮帽下蓋著的腦袋。
然而,可惜的是,列車員胸前的高聳,完全遮蔽了他的視線,他只能夠看到棕色禮帽的一點點邊緣。
陸潛問道:「不好意思,你是誰來著?聲音聽著很耳熟,但就是想不起來了。」
禮帽下蓋著的腦袋聽到他的問話,懶洋洋地道:「你又失憶了。」
陸潛一怔,心道:「他為什麼要說『又』?」
他尷尬地笑了笑,道:「我……我經常失憶嗎?」
禮帽男突然怒道:「你他媽的光失憶也就算了,我大不了每次都重新跟你講一遍,不過多費點口舌而已。但你他媽的每次失憶,都要重新構建一遍夢境,讓我也得每回都重新從頭開始,煩也煩死了。
話說,你構建的都是些什麼破夢,這些都是些什麼東西,你腦子裡究竟都裝了些什麼玩意?」
聽到他的話,陸潛一下子愣住了。
他呆了一會,吃吃地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我們現在在夢裡?這怎麼可能呢?」
禮帽男聽著他的話,絲毫不覺得驚訝,甚至於都沒有任何一絲感情波瀾,好像陸潛的這句話,他都已經聽過無數遍了。
他懶洋洋地說道:「你愛信不信,老子也懶得繼續跟你解釋了。」
就在他們說話間,列車員捧著他們兩顆腦袋,已經走到了列車門口。
門口處,一顆顆腦袋,正排著整齊的隊伍,一顆一顆地往外滾。
他們順著車門外的短梯滾下去,滾到了站台上,然後繼續往外滾著。
這些腦袋下車的速度顯然很快,此時的站台上,一眼望去,已經有許多顆腦袋,正在站台上滾動著。
列車員穿著一雙尖跟高跟鞋,邁步向外走去。
列車門和門外的短梯很窄,空間狹小。擠在那裡的腦袋們,看到有高跟鞋踩下來,立刻著急忙慌的躲避著。
然而即便如此,還是有一顆腦袋被高跟鞋踩中了。
很不幸,他的一隻眼睛,正巧被尖跟踩中了。
眼球登時被尖銳的高跟刺破,鮮血直流出來。
「啊——」
腳底下,立刻發出了一聲慘叫。
長相甜美、說話又溫柔的列車員,對此卻毫不理會,直接邁步下了階梯,踏上了月台。
迎面,有一個靚麗的女子迎了上來。
她留著一頭直長的黑色中長發,就披散著,也不挽髮髻。
她上身穿著一件淺藍色的小弔帶、下面是一件白色雪紡超短裙,黑絲襪,黑色高跟鞋。
陸潛一眼看見她,就覺得十分眼熟,但卻總是想不起來她是誰。
她迎面走上了,從列車員手中接過陸潛和禮貌男的腦袋,轉身就向外走去。
兩個人,一句話都沒說。
交接完成,又走了一會,陸潛突然問道:「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呢?」
禮帽男懶洋洋地道:「陸道顯。跟你說名字又有什麼用?你又想不起來我是誰。」
陸潛聽了,尷尬地笑了笑。
陸道顯。
這個名字他確是很耳熟,但就是想不起來是誰。
這時,陸道顯忽然又說道:「二丫頭,你不會又把我們放進冰箱里去吧?」
二丫頭?
陸道顯這句話,顯然是對手捧他們的女子說的。
這女子他看著如此眼熟,應該也是他認識的。
想到這裡,陸潛又問道:「二丫頭,你是誰?」
陸道顯懶洋洋地道:「你問她做什麼,她只是一根木頭,又不會說話。哦,對了,用你的話說,叫什麼N……P什麼C的?」
「NPC?」
陸潛有些恍然,道:「原來如此。」
自言自語地說完,陸潛又問道:「那你知道她叫什麼了?」
陸道顯道:「賣豆腐的二丫頭啊,你跟她一起擺過攤,王姿容啊……唉,算了,跟你說也是白說。」
「王姿容?」
好耳熟。
但想不起來。
王姿容捧著兩顆腦袋,徑直向站台外走去。
耳邊,只剩下「噠噠噠」的有節奏的高跟鞋踩地聲。
陸道顯忽然問道:「話說,你的夢裡為什麼老有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