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敬河神

  第115章 敬河神


  這玉岩道人也不知是太過木訥,還是太過單純,居然還在問:「做什麼事?」


  不過下一刻,他就反應過來了,臉色微微一變,神情似有些尷尬。


  他接著說道:「師妹說的對,這種人死不足惜,咱們走吧。」


  說罷,他對林尚貞道:「林大人,是不是他們都到了?」


  林尚貞道:「是,只等二位到了,就可以開始了。」


  玉岩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走吧。」


  「請——」


  「大人請——」


  玉岩做了個「請」的手勢,剛要跟林尚貞並肩向城樓處走去,扭頭一看,卻見自己的師妹竟然還在用「聽風耳」認真地聽著。


  玉岩見狀,不禁露出不悅之色,道:「師妹?」


  「師妹——你怎麼還在聽?」


  「哦……哦……」


  玉新臉一紅,連忙將聽風耳取下來,收入懷中收好了。


  一隻手,還微微有些顫抖。


  玉岩見狀,不禁有些好奇,自家師妹究竟聽到什麼動靜了,變得這副模樣。


  不過,他自然是不便去問,讓師妹說些污言穢語出來。


  「咱們走……咦?」


  玉新一瞥眼間,突然驚咦了一聲,道:「怎麼進到院子里的水鬼,全都不見了?」


  「哦?」


  玉岩和林尚貞聽見,也不禁好奇地往院子里看去。


  果然,進入到院子里的二十來只水鬼,竟然在頃刻間全部消失不見了。


  而那座房子里依然亮著燈,完全沒有任何變化。


  甚至於,他們不用「聽風耳」,依稀似也能聽見嬉笑之聲。


  林尚貞望著那座宅院,沉吟道:「看樣子,咱們都猜錯了。此人既然敢住在這裡,果然是有點門道的。」


  玉岩奇道:「大人的意思是說,是這院子里住的人,將那些個水鬼全都收了?」


  林尚貞道:「除此之外,還有別的解釋么?咱們都沒有出手除了他自己,那還能是誰出手的?」


  「不可能。」


  玉新立刻斷言道:「這絕對不可能。他……他這時怎麼顧得上做這種事……」


  玉岩也點頭道:「數息之間滅掉這二十餘只水鬼,還不露聲色。這種事情,連我都做不到。」


  林尚貞聞言,看了玉岩一眼,沒有說話。


  只是他嘴角極隱晦的勾起一抹冷笑之意,一閃而逝,誰都沒有發現。


  頓了頓,林尚貞道:「咱們還是先去商議大事吧。凈城的事情,是要該拿個辦法出來了。二位如果有興趣,明日不妨去拜會一下,說不定這也是一位你們的同道呢。」


  玉新立刻將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般,道:「不去,我是不會去的。這人如此……哼哼,等見了本姑娘,誰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玉岩道:「這事明天再說吧。」


  言罷,三人一塊走向旁邊水門之上的城門樓里。


  長長的城牆上,再度在黑暗之中恢復了寂靜。


  極遠處的山巔,一輪明月,悄然爬上了山頭,將陰冷的月光,灑向了黑暗的大地。


  城牆外,寬闊的河面上,波瀾不驚。


  月光灑在水面上,平靜如鏡。


  突然,一朵巨大的浪花激起,絞碎了月光。


  水中,似有一個巨大的怪物,攪動起了波浪。


  它好似只是翻了個身,攪動的浪花只翻騰了一下,就再度恢復了平靜。


  河面上,只剩下一圈圈的漣漪,向四周蕩漾開來,星星點點的月光隨著波浪粼粼閃閃。


  一圈漣漪還未消失,一道水線,突然自河底凝聚出來,在河面上形成了一條「溝壑」。


  這道水線快速延伸著,直奔城樓下的水門而來。


  城樓里,燈光明亮。


  空曠的室內,連桌椅都沒有擺放,四周站著兩排盔甲鮮亮的將士,個個手按刀柄,肅然而立。 城樓深處,地板上突然裂開一條寬大的縫隙。


  七八根胳膊粗的鐵鏈,被拉得筆直,從裂縫裡伸出來,掛在樓頂的一架巨大的絞盤上。


  鐵鏈下方吊著的,便是定河洲西城門的水門。


  這架絞盤,就是用來開啟和關閉水門的。


  一股潮濕的氣息,自裂縫中蔓延上來,還能夠聽見浪花拍打城牆牆壁的聲音。


  玉岩和玉新走進城門,看見的便是眼前的這一幕。


  兩人看著空空的城樓,都是一怔,問道:「人呢?」


  玉岩回頭看向林尚貞,詫異地問道:「林大人,你不是說來了許多同道,要商議凈城的事宜么?」


  林尚貞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凈城的事,不急。但有另一樁事情,卻很緊急。」


  玉岩道:「什麼事?」


  林尚貞道:「河神近來越來越暴躁了,它對我們奉上的祭品都不大滿意。照這樣下去,定河洲跟河神之間微妙的平衡,怕是就要被打破了。」


  玉岩道:「伱說的河神,就是河中的那頭巨大的怪物?」


  林尚貞點點頭,嘆了口氣,道:「是啊。如許多年來,我們一直依靠時時地『敬河神』,才將它勉強安撫了下來,沒有鬧出事情來。可是現如今……如果沒有一個夠格的祭品奉獻給河神的話,定河洲恐怕就要遭逢大難了。」


  玉新忿忿地道:「一頭怪物,竟也如此猖獗。師兄,咱們給師門寫信,但凡門中有一兩位師長過來,區區怪物,不足為慮。」


  玉岩聽了,卻皺起了眉頭。


  師妹這番話,無疑是應了那一句話,吃的燈草灰、放的輕巧屁。


  門中師長,豈是他們這兩個小小的地位最低的弟子所能夠調動的?

  不過這番話,當著林尚貞眾人之面,卻又不便說。


  林尚貞搖頭道:「等貴門派高手前來,只怕已經等不及了。眼下,也只有用另外一個辦法了。」


  玉新好奇地問道:「大人想到什麼辦法了?」


  林尚貞道:「自然是找兩個夠格的祭品,奉獻給河神。河神吃到了滿意的祭品,自然就會被安撫下來。然後,我們定河洲就又會得到一段平靜。」


  玉新奇道:「大人這麼說,是已經找到『夠格』的祭品了?我倒是有些好奇,大人找的祭品是誰?」


  林尚貞道:「這樣的祭品,自然要身份高貴、修為不弱。唯有如此,才能夠讓河神滿意。」


  玉新問道:「你說的祭品,在哪裡?我倒是想見一見。」


  林尚貞卻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說道:「兩位來到我們定河洲,已經快有半年了。這幾個月來,二位道長除妖作法,著實也為本縣做了不少好事。本縣對兩位道長,也是感念極深的。」


  玉新笑道:「大人怎麼突然間跟我們客氣起來了,咱們……」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玉岩突然臉色一變,大聲喝道:「師妹,快跑!」


  然而,他此時才反應過來,卻已經遲了。


  一張金絲鐵網,突然自空中降落,一下子將玉岩和玉新兜住了。


  鐵網上面,還帶著無數的倒刺,兩人稍一掙扎,就被扎得渾身是血。


  玉岩怒視著林尚貞,吼道:「我們可是蟾宮山的弟子,你敢謀害我們,不怕我們師門下來報復嗎?」


  林尚貞冷冷地道:「蟾宮山的人,也不是神仙,豈能看到當下的這一幕?更何況,跟我們動手,那就是向朝廷宣戰。你們蟾宮山,有這個膽量嗎?就算他們有這個膽子,但是為了你們這兩個無足輕重的蠢貨,他們會這樣做嗎?」


  「你——」


  聽到林尚貞的一番話,玉岩的臉色頓時變了,他下意識地往前一衝,一張臉登時被扎出來七八個血洞,立時血流滿面。


  然而,此刻的他,卻顧不上疼痛,他內心,更多的已經被恐懼填滿了。


  玉新嬌呼一聲,道:「好痛啊。師兄,怎麼辦?」


  玉岩則已經伸手入懷,摸出了兩張道符。然而將他們罩住的鐵網,網眼很小,又布滿了尖利的鋼絲倒刺,想要將道符從鐵網內丟出去,談何容易?


  就在這時,城樓之下,陡然發出一聲巨吼,自城樓中的縫隙下傳來。


  聲音在城牆之間回蕩,愈發巨大,刺得人耳膜生疼。


  下一瞬,只聽「咚」的一聲巨響,儼然是有什麼東西狠狠地撞擊到了城牆上。


  巨大的力道,好像撞得城牆都一陣搖晃。


  林尚貞臉色大變,他立刻一揮手,喝道:

  「敬河神!」


  城樓中的將士,立刻合力拉動吊在房樑上的繩索。


  兜著玉岩和玉新的鐵網,立刻被拉離了地面,飛向前方的裂縫。


  連人帶網,一同從裂縫裡丟了下去。


  裂縫下方,便是洶湧的河水,和一張猙獰的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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