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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第219章 拷問

  第219章 拷問

  「鏘!」


  劍刃交擊的聲音如碎玉落盤,是一種乾乾淨淨的清脆,正如庭院之中對練之人的心境。


  方未寒再度接住了陶允姜的輕巧一劍,身形借勢向後飛退。


  他並沒有使用臨淵術法,正如陶允姜也沒有使用五轉全力。


  他們只是單純地依靠劍法進行比拼。


  顯然,如果單論劍法造詣的話,方未寒完全不是陶允姜的對手。


  這位可是千年難遇的明武天才,方未寒就算是開了掛也打不過。


  值得一提的是,方未寒在和陶允姜對練的時候,玄冥落日術都沒有發動。


  她和自己對練中用出來的招式幾乎全部是自創的。


  「離譜,真是太離譜了。」


  雲紓睡醒之後便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著他和陶允姜的對練。


  少女不由得嘖嘖稱奇。


  「就你這個小相好的水平,估計已經超過當年的顧蒼巒了。這運劍之間,滿滿都是大家風範。倘若再給她幾十年,她必然會是下一代劍聖,」


  「這大腿你抱得不錯。」


  「當時你選擇第一個格物致知對象的時候,挺有預見性啊。」


  難得聽見雲紓誇自己一句,方未寒有些不好意思。


  「當時不是想著找一個天賦高一點的人來格嗎?沒想到居然讓我直接抽了個SSR出來。」


  「伱難道不是見色起意?」


  雲紓有些疑惑地反問。


  「哎,這就是純純的污衊了啊。我當時都沒見過允姜長什麼樣子,哪來的見色起意這一說。」


  方未寒在識海中駁斥著雲紓的觀點。


  陶允姜把祈蒼歸鞘,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走到了方未寒身旁。


  「你最近的劍法進步挺大的。」


  少女由衷地誇讚道。


  「嗯……感覺你現在能有我初見你時候的三倍水平了吧。」


  「那什麼時候我能趕上小師傅呢?」


  方未寒舉手提問。


  「趕上我?下輩子吧。」


  她愣了下,用劍鞘敲了下方未寒的腦袋。


  「你趕上我做什麼?我還是……名義上還是你師傅呢!你要是趕上我了,我這面子往哪裡放?」


  陶允姜噘起嘴巴。


  「再說了,我還要保護你呢,本來劍法就是我為數不多擅長的方面。我要是連劍法都比不過你了,我還怎麼保護你?」


  方未寒一想也是。


  「那好吧,我以後天天在家睡覺吧,這樣就可以完全依靠師傅了。」


  他擺爛似地說道。


  「那可不行!」


  陶允姜連忙否認。


  這話說出口之後她才注意到方未寒的笑容。


  少女這才反應過來。


  「哼,剛才不是教給你了幾招嗎?過幾天我來檢查進度!」


  陶允姜有些惱怒,再度敲了下他的腦袋。


  「到時候要是學不會,你就死定了你知道嗎?」


  少女沖著他呲了下牙。


  「啊?」


  「走啦,不用送!」


  無視了方未寒的哀嚎,陶允姜擺了擺手,長發飄揚在漸沉的夕陽中。


  「知道啦!再見允姜,愛你哦!」


  方未寒笑著大喊一聲。


  少女差點撞到門框上。


  她擺了擺手,腳步匆匆地走了,看上去有些狼狽。


  偌大的王府後院之中再度恢復了沉寂。


  方未寒將流明劍扔到一邊,靠著身後粗壯的柱子怔怔出神。


  「愛……你……哦。」


  有什麼東西趴在他耳邊幽幽說道。


  「雲紓你幹什麼。」


  方未寒面無表情,連脖子都沒有轉一下。


  「你好像那個鬼啊。」


  打扮得像是一個小巫女的雲紓在他身旁浮現出身影。


  夕陽下的高高巫女帽子投在地面上的陰影如同一座宏偉的金字塔。


  金字塔沒入荷花池中,再也看不見蹤跡。


  「誒?怎麼就像一個鬼呢?我難道學得不像嗎?」


  雲紓將粉雕玉琢的小臉湊到了方未寒的眼前,眨了眨大眼睛。


  她咳嗽兩下,用力夾著嗓子:


  「愛你哦!」


  方未寒:「……」


  「你快滾蛋吧,讓一隻鳥來沒準都學得比你像。」


  他沒好氣地說道。


  雲紓剛剛睡醒,比起剛才那副有氣無力的樣子來明顯很有精神


  「你放屁!溫折雪旁邊的那隻鳳凰肯定沒我學得像!」


  少女不甘示弱地反駁。


  方未寒翻了個白眼,不是很想理他。


  雲紓注意到了方未寒似乎是沒有什麼交談的興緻,不由得好奇問道:


  「你是怎麼啦?看起來不太高興啊?」


  「沒有不太高興。」


  方未寒瞥了他一眼。


  「只是想到了一些以前一直被我忽略的事情。」


  「什麼事情?」


  「哈……」


  方未寒搖了搖頭,從空間靈戒里掏出了一枚銅幣。


  「這是……一個假幣?」


  雲紓盯著他手中的錢幣,若有所思。


  「嗯,你猜對了。」


  方未寒輕聲說道。


  「這是紀剛死的時候,我在他身上找到的。」


  「紀剛至死都在死死捏著這個銅錢,應當是他很重要的東西吧。我打算明天就去把它放到紀剛的墓碑那裡去。」


  雲紓抿著嘴唇,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麼。


  她一向很不擅長安慰人。


  真是的,都過去兩千多年了,需要她安慰別人的時刻數不勝數,這怎麼都沒有學會呢。


  雲紓突然感覺自己這幾千年可能有一點點白活了。


  「剛才我看著清明那群人,猛然便想到了紀剛,然後下意識地就把紀剛和他們作對比。」


  方未寒深吸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遠方的夕陽緩緩沉入地平線,活躍了一天的長明城即將再度陷入沉睡。


  他不忍去看眼前的這一切景色。


  「紀剛和他們有什麼不同呢?」


  「他們都是苦命人,都被這大周的泥潭染得渾身污濁,痛苦不堪。但是卻走上了截然不同的兩條路。」


  「我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去評論他們做的誰對誰錯,但是我能感覺到,他們的決心是不一樣的。」


  雲紓默默地聽著方未寒的話。


  她能感受到,這個年輕的王爺心中壓抑了太多的東西。


  能說出來也好,總好過一直在心裡憋著。


  少女最了解方未寒的人,甚至就連謝令婉在這方面也不及她。


  謝令婉不會知道方未寒時時刻刻的想法,但是雲紓知道。 正因為她知道,她才不能對這一切熟視無睹。


  你知道得越多,那你承擔的責任就會越重。


  這就是知識的詛咒。


  在盡職盡責之外,唯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不負責任。


  但是雲紓顯然不會這樣。


  所以她什麼都沒說,只是安靜地做一個傾聽者。


  雖然這種事情發生在雲紓的身上是一件完完全全的反常事情。


  「紀剛的決心更冷硬,他可以為了自己的理想與職責,付出一切他擁有的事情……包括生命」


  方未寒揚了揚手中的銅幣。


  「他已經證明了這一點,以一種我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他沉默了片刻。


  「而清明的那群人……我從他們的身上看不到這一點。」


  「他們都是看到了帝國暗潮湧動的人罷了,與其說他們想為百姓做一些切實的事情,不如說他們更想去從大廈傾倒之後的殘骸廢墟之中撿垃圾牟利。」


  「如果情勢有一點不對,他們肯定不會去以死相和。」


  「除了那個伊尹我看不透之外,今天在那個院子里遇到的所有人都是這樣,無一例外。」


  「時代的投機者、政治的皮條客、百姓與國家的禿鷲,可能陶允姜是他們之中唯一的例外了吧……」


  雲紓抬起頭,用擲地有聲的聲音打斷了他。


  「但是……這股力量可以為我們所用,不是嗎?」


  少女的聲音似天山雪融,滴答自山脊,迴響自山間,流淌到方未寒的心中。


  方未寒深深地看著她,忽然就笑了。


  「是,是可以為我們所用,不然我為什麼要讓允姜繼續留在清明之中呢?」


  「要知道,投機者在有些時候,可比狂信徒能夠爆發出更強的戰鬥力呢。」


  「所以我要說的不是這個。」


  雲紓:「?」


  「那你要說的是什麼?」


  聖器小姐感覺自己有些跟不上方未寒的腦迴路了。


  「紀剛死後,一股深切地憂患感覺就在我心中盤桓不去。」


  方未寒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著。


  「我現在所行之事,乃逆天改命之舉,是和眾人背道而馳的孤厲。任有一步差池,等待著我的便是萬丈深淵,便是身敗名裂五馬分屍的結局。」


  「要想改變這一切,流血犧牲是難免的,我無法保護每一個人。」


  「但我不希望再有人因我而死了。」


  他收斂了嘴角所有的笑意,用平靜到有些冷淡的瞳孔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少女。


  「我該怎麼改變這一切呢,雲紓?」


  雲紓:「……」


  她內心一沉,下意識的便有些不敢去看方未寒。


  他難不成是看出來什麼了?


  雲紓有些心亂如麻。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慌張,就像是被大人抓到了幹壞事的小孩子一樣。


  可是這應該……不可能吧?

  雲紓感覺頭頂的巫師帽子有些沉了,像是一座壓在自己頭頂的金字塔。


  她勉強壓下了心頭的紛亂念頭。


  「紀剛的死,只是一個意外吧,本座可以算盡天命,以後這種意外也不會再發生了。那什麼……車到山前必有路?這不是你說的原話嗎?怎麼現在你反倒是躊躇感傷起來了?」


  雲紓感覺自己的心臟在撲通撲通地瘋狂跳動。


  她用了有史以來她最強的演技,將自己偽裝成了和平時一般無二的狀態。


  方未寒盯著她若無其事的表情,片刻之後挪開了視線。


  「車到山前必有路……嗯,你說的也對。」


  方未寒喃喃說道。


  「現在發愁這些事情為時過早,我們之後還有很多機會呢。未來之所以令人期待,就在於它的未知與無限可能,就像是抽卡遊戲一樣。」


  「擔憂這些事情是無意義的,不過徒增精神內耗。」


  雲紓矜持地點點頭。


  「嗯呢,我就是這個意思。孺子可教也。」


  方未寒有些無語地看了她一眼。


  「好啦,謝謝你願意陪我說這麼一堆話。」


  「不客氣,你是本座的研究對象兼合作夥伴嘛,我虛長你幾歲,當個心靈導師什麼的也是分內之事。」


  雲紓雙手叉腰,看上去很是得意。


  「嗯,那我們準備時空回溯吧,去找方棠玩玩。」


  方未寒點點頭。


  「昨天跟師姐說好了,三天之後再去找她,這三天也沒什麼事情,趕緊推推她那邊的進度吧。要不然一會兒世界毀滅了怎麼辦?」


  「哎呀放心,短時間內沒問題,我打了提前量的。如果有問題你就算把方棠拉回來也不能解決事情啊?」


  雲紓擺了擺手,身形便化作流光飛入方未寒的腦海中去準備了。


  方未寒什麼話也沒說,沉默地站在原地,靜靜地等待著。


  他媽的,這雲紓……這都不肯跟自己說實話嗎?

  他用力握緊了拳頭。


  「準備好,我們要回到過去了。」


  雲紓的聲音響起。


  視野中心白光亮起,漸漸擴散鋪滿了眼前的所有區域。


  方未寒消失在了原地。


  ……


  ……


  【當前時空坐標;仁正十四年夏,長明北宮,瑛鑾殿前】


  【當前讀取次數:315】


  【已記錄點位:6】


  【方棠攻略進度:0.18%】


  方未寒的眼前又浮現了那熟悉到有些親切的大門。


  畢竟這門他推了三百多次了。


  他往前走去,剛想推門,卻發現整個人腳下踩空,一不小心撲倒在地。


  「喵?」


  布偶趴在地上愣了下,看了看自己的爪子。


  草,忘了自己變成貓了。


  「笨貓,你怎麼連怎麼走路都忘啦?快去開門!」


  雲紓在識海中嚷嚷道。


  「別吵吵,我在學習貓步。」


  布偶貓從地上咕嚕一下滾起來,原地繞圈走了兩圈。


  它確定自己能夠走路之後,上前輕輕推開了瑛鑾殿的大門。


  好巧不巧的,現在又是個深夜,大殿內黑漆漆的。


  「雲紓?現在離我上次來這裡過去幾天了?」


  方未寒問道。


  「兩天。」


  雲紓說道。


  布偶貓的肉墊踩在地面上,幾乎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湖藍色的瞳孔在黑夜中閃爍著妖異的光芒。


  「還沒睡呢公主殿下?」


  它對著窗台上坐著的少女懶洋洋地打了個招呼。


  從他一隻腳踏進殿門開始,這個傢伙就已經在死死盯著他了。


  彷彿下一秒就要撲過來把他吃掉。


  「是啊,小貓咪……你終於來了,我等你等得好苦!」


  方棠笑盈盈的,卻又有點咬牙切齒。


  這死貓晾了她足足兩天!


  這兩天晚上她可都沒有好好睡覺啊!黑眼圈都要出來了!


  所以貓肉到底能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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