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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第160章 謎團

  第160章 謎團

  「別生氣了,別生氣了。我已經深刻地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真的。」


  方未寒開始哄了。


  這一套動作和語氣他這些年已經練習得出神入化。


  別的不敢保證,在哄謝令婉開心這件事情上,沒有人可以競爭得過方未寒。


  「哼。」


  謝令婉輕哼了一聲,不是很想理他。


  少女板起了臉,恢復成了驕傲的世家大小姐做派,看上去仍然是有些余怒未消。


  畢竟他讓自己提心弔膽了好幾天,怎麼可能讓他說兩句好話就這麼容易地被糊弄過去?


  方未寒也沒打算僅憑几句好話和一個態度就讓謝令婉原諒自己。


  她慣常以絕對理性對待世界上的所有事情,以自身利益作為永恆不變的考量尺度。所以婉婉對自己擺出這副小性子的態度,在方未寒看來還是挺萌的。


  頗有種反差的可愛。


  他正待再哄,卻突然靈機一動。


  「婉婉,我這次去扶風郡新學會了一種神奇的技法,給你見識一下。」


  方未寒討好似的說道。


  「什麼技法……」


  謝令婉剛冷淡地說了一句話。


  她轉過身來,眼前卻已經沒有了方未寒的蹤影。


  「喵!」


  地上一隻白絨絨的大貓諂媚地叫了一聲。


  謝令婉:「?」


  「你……這隻貓是你變的?」


  她驚訝地捂住了小嘴,有些獃獃地看著這隻好看的大貓。


  「怎麼樣?我變的貓漂亮嗎?」


  方未寒口吐人言了。


  貓按道理來講說不出人話,但是方未寒變成的貓可以。


  所以這個神光變換應該不是直接把人的軀體改造成了貓,看起來倒有些像是一種極其擬真的幻化手段。


  「一般般吧,看著挺蠢的。」


  少女的眼中明顯流露出了一絲喜愛的目光,但還是別開了腦袋,冷淡回應。


  方未寒:「?」


  傲嬌退環境了不知道?


  他優雅地向前走了兩步,彎起身子,順著少女的纖細的腿爬上去,拱進了她的懷裡。


  「摸不摸尾巴?」


  方未寒用蓬鬆的大尾巴掃了掃她的臉蛋。


  「不摸,你滾。」


  謝令婉伸出小手,嫌棄地就將他的尾巴撥弄到了一邊去。


  不過在這過程之中,她還是沒忍住摸了兩下這條蓬鬆的尾巴。


  這手感好好。


  「哎呀,婉婉,摸兩下摸兩下。」


  方未寒連忙勸說道。


  「夫君都變成貓來哄你了,給個面子好不好?」


  布偶趴在少女的胸脯上,期待地看著他。


  「行吧。」


  謝令婉還是沒忍住答應了下來。


  主要是方未寒變的這個貓看上去實在是太可愛了,那個毛的手感也很好。


  女生天生就對這種可愛的東西沒什麼抵抗力。


  她換了個姿勢,將大貓從自己胸上拿了下來放在腿上,矜持地摸著他的毛。


  「你這是變的什麼貓?我怎麼沒見過?」


  謝令婉有些好奇地問道。


  「嗯……這個是……」


  方未寒猶豫了一下。


  這個布偶貓,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應該自然界裡面沒這種東西吧?

  好像還是從國外傳進來的雜交品種,因為摸起來軟軟的手感像布偶,所以叫做布偶貓了。


  「這個其實叫幾把貓。」


  他說道。


  「什麼……貓?」


  聽見方未寒嘴裡發出的這個陌生音節,謝令婉懵了一下。


  「哎呀你別管了,反正這貓很好看就是了。」


  方未寒含含糊糊地糊弄了過去。


  「我變的貓,肯定也是獨一無二的,不得跟我一樣帥氣?」


  他揚起爪子拍了拍謝令婉的大腿,有些生氣地說道。


  方未寒儼然是已經把她的腿當成了桌子。


  「哼……是挺好看的,就是看上去蠢得不行。」


  少女輕哼道。


  她手上的動作倒是沒停,還在捋著布偶背上光滑的毛髮。


  摸著摸著,謝令婉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好了很多,心頭的那股陰鬱之氣也已經悄然散去了。


  「你當時受的傷是怎麼痊癒的?」


  謝令婉一邊擼著貓,一邊裝作不經意似地問道。


  她之前得到報告時,將方未寒的傷勢描述得十分慘烈,甚至還在文章末尾出現了諸如「有可能再也不會醒來」這種話。


  當時謝令婉得到這份報告時的心情真是如墜冰窟,一度想要放下手中的事情儘快趕往扶風郡。


  不過在僅僅一天之後,她就收到了由蕭伏威親筆發來的第二封羽書,上面說方未寒已經醒了過來,看上去並無大礙。


  現在當她親眼見到了方未寒之後,謝令婉愣是沒從他身上察覺到一絲一毫曾經受傷過的蛛絲馬跡。


  謝令婉現在甚至已經在懷疑那份報告是不是故意誇大了傷勢的嚴重程度了。


  「唉,說來話長啊……」


  布偶懶洋洋地趴在她的腿上,故作深沉地開口說道。


  它仰起頭看著一旁的竹林,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


  方未寒正待開口,便聽得謝令婉不耐煩地說道:

  「那便長話短說!」


  方未寒:「……」


  這是誰的未婚妻,怎麼脾氣如此惡劣?


  「我當時在沙徐驛發動了一種秘術,這種秘術可以短暫地提升我的戰鬥力,但是會留下極其嚴重的後遺症。」


  「具體表現就是精神力虧空和血氣衰弱。」


  布偶有些無奈地解釋。


  「你收到的信息里是不是提到了說我有可能以後都醒不過來了?那就是精神力虧空的外在表現,休養一段時間便好了。」


  方未寒十分自然地在語句中忽略掉了那個血氣衰弱的副作用。


  聽不出來聽不出來聽不出來……


  他在心中默念著。


  「哦,那血氣衰弱呢?」


  布偶僵硬了一下。


  謝令婉冷漠無情地擊碎了他的幻想。


  一件事情想要瞞過婉婉實在是太難了。


  方未寒哀嘆一聲,只得再度說道:


  「這個……當時那個情況十分危急呀,那魔教妖人,就那個叫什麼孫行密的。他使得那掌法威勢頗為驚人,連續斬了我們這邊好幾員大將,只聽得……」


  「說,重,點!」


  少女揪住了他的尾巴,笑吟吟地捏了捏。


  一陣涼意瞬間順著方未寒的脊椎骨攀上了他的腦幹。


  「那孫行密是五轉境界,在和他對拼的過程中,我儘管用了秘法,卻還是受了很嚴重的傷。」


  方未寒老實說道。


  「哦,那所以你是怎麼痊癒的?」


  謝令婉頭也不抬,繼續專註地玩著布偶的尾巴,表情十分認真。


  「本王天賦異稟,自愈能力極強。」


  他挺直腰板,頗有些自豪地說道。


  「還在騙我!」


  少女扔下他的尾巴,惱怒地說道。


  謝令婉拿過旁邊的茶杯,咣的一聲敲在了他的腦袋上。


  布偶吃痛,連忙抱住了自己的腦袋,看上去可憐極了。 「呵,騙我也沒用,別以為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她略有些嘲諷地說道。


  「算是蕭槿還有點良心,知道這麼救你!」


  經過了最近這些事情之後,在謝令婉的心中蕭槿的形象無疑已經降到了最低點。


  一天天的惦記自己的夫君就算了,也沒見她能幫上什麼忙。


  這次好不容易有個能夠用到她的地方,她還差點害得自己夫君死在外面。


  謝令婉這種極端護短的性子,能對蕭槿的印象好到哪去才是真的見了鬼了。


  布偶在她的懷裡默默縮了縮,看上去有些害怕。


  方未寒剛才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沒有給蕭槿說話。


  雖然真相確實和謝令婉想得有所區別,但是方未寒知道,他就算說出來,謝令婉也不會信的。


  她只會相信自己收到的情報。


  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了,說的再多都已然改變不了結果,自己怎麼說都像是給蕭槿找補。


  方未寒知道,從小時候開始,婉婉就一直看不順眼蕭槿。


  她總是嫌棄這個跟在她和方未寒身後像個牛皮糖一樣的小女孩。


  本來黏人精就已經是在謝令婉的雷點上跳舞了,偏偏蕭槿還是個愛哭鬼,遇見什麼事情了不想著去解決,反倒是先找方未寒來哭訴。


  你日日哭、夜夜哭,能把你遇到的困難哭沒了?


  儘管平日里婉婉也對蕭槿的行為多有照拂和幫助,但是方未寒知道,那都是看在她們自小相識的份上。


  在經歷了最近的事情之後,怕是兩人之間的關係要出現裂痕了。


  唉,一切的起源都是因為我。


  方未寒嘆了口氣。


  他聯想起了鏡花水月幻境中謝令婉和蕭槿針鋒相對的樣子。


  要是謝令婉真的當了宰相,不知道後人在編寫史書的時候會不會給我一個什麼藍顏禍水的稱號。


  方未寒一想起來這件事情便有些頭痛。


  不過他很快便堅定了信念。


  不行,我不能允許我的後院失火。


  過兩天等蕭槿回來之後得找她商量一下這個事情,看看怎麼把婉婉給哄好了。


  「關於沙徐驛的那件事情,蕭伏威怎麼說?」


  謝令婉捻起了他的一撮毛髮,出聲詢問道。


  「提起來這件事情我就來氣,蕭伏威那老小子在裝傻!」


  布偶貓氣憤地拍了拍爪子,尾巴上的毛都炸了起來。


  「我當時推斷出來了這背後肯定有上原王氏的人在搗鬼,我還推斷出來了蕭伏威估計也知道這件事情。所以我便以此為契機想要說服他加入皇室陣營,共同對抗上原王氏。」


  「結果這個老登明明早就已經和方遵聯繫好了,卻還在那裡裝傻看我表演!」


  「他就是成心想看我笑話!」


  方未寒怒氣沖沖地朝謝令婉控訴道。


  他將自己在扶風郡關於這件事情的所見所聞告訴了謝令婉。


  「嗯……」


  少女不知道從哪摸出了一支長明月季拿在了手中。


  「你是說……蘭陵蕭氏已經倒向了皇室?」


  謝令婉轉了轉手中的月季,若有所思。


  「對啊,要不他這是什麼意思?」


  方未寒疑惑地反問。


  怎麼聽謝令婉的意思,這件事情背後另有隱情呢?

  不會吧?

  碟中諜中諜?

  「這件事情有問題。」


  謝令婉輕輕揉了下眉心,表情十分凝重。


  方未寒:「?」


  「你別知道那麼多了。」


  謝令婉卻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深入討論。


  「蘭陵蕭氏有可能只是單純地倒向了你,而不是倒向了皇室。」


  少女說了一句聽上去很是莫名其妙的話。


  「啥玩意?我還有什麼別的身份嗎?」


  方未寒都懵逼了。


  「有啊。」


  謝令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比如說蘭陵蕭氏的姑爺?」


  方未寒:「……」


  「這不能吧?」


  他有些心虛地說道。


  「我現在沒權沒勢的,只能扯虎皮做大旗啊。蕭伏威如果是真這麼想的,他圖我什麼呢?」


  「不好說,可能性有很多,我需要回去再好好調查一下。」


  謝令婉柳眉蹙起,看上去心事重重的。


  「上原王氏呢?這兩天他們有什麼反應?」


  方未寒很是關心上原王氏的動作。


  「呵……他們能有什麼反應。」


  謝令婉冷笑一聲。


  「沙徐驛的這件事情雖然上原王氏動了手腳,但是他們顯然沒有想到,我的夫君這麼厲害,竟然沒有死在埋伏之中,甚至就連陣法中的玄重衛都活下來了一部分。」


  「如果你們都死在了沙徐驛,那他們可就有說法了。」


  方未寒恍然大悟。


  他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如果他們真的全部死在了沙徐驛,那這件事情的最終解釋權肯定就是歸上原王氏左右了。他們可以肆意地將黑鍋甩給蘭陵蕭氏,指責玄重衛辦事不力,並索要賠償。


  又或者可以藉此打壓玄重衛的地位,進一步加劇自身力量對於玄重衛勢力的進一步滲透。


  反正操作空間很大便是了。


  這是一步活棋,可惜被走成了死的。


  所有的希望都被溫折雪的一招昭光泮霰給全燒了。


  神仙姐姐,永遠的神。


  「我最近還在商場上給他們使了些小絆子,再加上這件事情的不利影響,他們現在應當有些焦頭爛額。」


  謝令婉冷冷笑道。


  「既然玄重衛封鎖了消息,如果我是王暾,我肯定也會封鎖這件事情的消息,然後去找蘭陵蕭氏談判。在玄重衛查出來個所以然之前儘快擺平這件事情,否則麻煩就大了。」


  方未寒點點頭。


  這也是他能想到的合理方案。


  所以要不說婉婉的政治嗅覺真的不是蓋的呢。


  這事情讓允姜來,估計就傻了眼了。


  布偶看上去想起了什麼開心的事情,打了個滾。


  謝令婉的心情可就沒有這麼好了。


  她還有一句話沒說。


  上原王氏必須擺平這件事情。


  ——如果他們還想遵守遊戲的規則的話。


  可是如果……


  少女的內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


  她總感覺,最近這段時間,長明城內會有大事發生。


  關中屬天子,關東歸八姓。


  在外人看來,八姓同氣連枝,與皇權分庭抗禮。


  但是實際上世家中人都知道,八姓並不是鐵板一塊,之間也有親疏遠近之分。


  在千年的演化之中,八姓也逐漸分成了四大部分。


  上原王氏、河東裴氏、范陽盧氏組成河朔世家,這是個龐大的軍政聯合體,基本盤在長河以北。


  陳郡謝氏、汝南周氏組成豫南世家,以商業和交通聞名天下。


  琅琊王氏、吳興沈氏組成的江淮世家則是執製造業牛耳。


  蘭陵蕭氏最為特殊,雖然祖地與琅琊僅僅一牆之隔,但是它是自成一體的,不與任何世家親近。


  謝令婉的眸光中有些陰晴不定。


  中書令王暾的這些天來的所有操作都在加劇河朔三家和剩下五姓的對立。


  謝令婉不認為河朔三家能夠很容易地吃掉剩餘的五姓和皇室的聯合力量。


  方遵正值壯年,大周境內局勢十分穩定,這個時候挑起爭端無疑相當不明智。


  他究竟想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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