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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第145章 我就要留在這

  第145章 我就要留在這


  上原王氏府邸,祠堂內。


  王仲光靜靜地跪在冰冷的地面上,陰鷙地低著頭,一言不發。


  他身前擺放著歷代上原王氏族長的靈牌,白色的蠟燭在昏暗的房間內閃爍著詭譎的橘紅光芒。


  每當上原王氏的家族成員犯了什麼錯事,都會被當代族長罰來祠堂跪滿一天一夜,期間不允許進食飲水。


  家訓如此,嚴教出芝蘭。


  「啪!」


  又是一聲蠟燭火焰燃燒的爆響聲。


  這聲音如同惱人的蒼蠅一般,聽得他心煩意亂。


  王仲光暴躁地抓了抓頭髮,眼見四周無人,便打算站起來活動活動筋骨。


  這勞什子祠堂裡面氣氛太過於莊嚴肅穆,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真是待夠了。


  就在他準備站起身來的時候,一雙瘦骨嶙峋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想去哪?」


  王伯光的聲音里不帶一絲感情。


  「我活動活動。」


  王仲光不耐煩地說道,心中暗罵一聲晦氣。


  怎麼這傢伙也在?

  他對於自己這個大哥向來是畏懼多於敬佩的。


  這個人的手段太過於狠辣,跟他相處的時候總是如同被毒蛇盯上了一般,渾身不自在。


  他說罷后便要再度站起身,卻發現自己肩膀上的壓力陡然間重了十倍不止,差點將他壓倒在地。


  「你……」


  王仲光駭然無比。


  這王伯光明明什麼都沒幹,怎麼自己肩膀上的力道突然之間大了這麼多?

  難道是土五行的登神能力?

  那個荷負累增?

  「你突破到登神了?」


  他驚怒問道。


  「呵,伱就當是吧。」


  王伯光平淡一笑。


  見王仲光的身軀顫顫巍巍,額頭汗如雨下,他方才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知道自己錯哪了嗎?」


  王伯光摩挲著自己玉佩,頭也不抬地問道。


  王仲光聽見這句話,瞬間來了勁。


  「我錯哪了?啊?王伯光?你告訴我我錯哪了?」


  他從地上爬起來,惡狠狠地怒吼道。


  「那該死的方未寒都騎到我頭上來了,我難道不能報復回去?你讓我把自己的尊嚴放在哪?你讓我把上原王氏的尊嚴又放在哪?」


  他赤紅著眼睛陰沉吼道。


  「我們不是說有仇必報嗎?這不是你告訴我的嗎?怎麼現在你反倒裝起了君子?站在高處肆無忌憚地指責我?」


  「就因為掉面子的不是你!」


  面容陰柔的年輕公子停下了摩挲玉佩的動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絲毫沒有受到自己弟弟惡劣態度的影響。


  「愚蠢。」


  他平淡說道。


  「你!」


  王仲光頓時大怒,剛要出聲回罵。


  「報仇沒有問題,可你報仇的方式很有問題。」


  王伯光淡淡說道。


  「老祖宗說的有仇必報,你只學到了些皮毛,根本沒有了解到其中的深層含義。」


  「我上原王氏的家訓,在有仇必報後面,還有四個字。」


  他將玉佩收到了袖子里,呵呵笑道:

  「十倍奉還。」


  「你被方未寒親手落了面子,那就應該親手去找他把你的面子討回來,而不是像一個無頭蒼蠅一樣跑到廣陵王府的店鋪里亂撞。」


  王仲光很是不服,怒聲說道:


  「你說誰是無頭蒼蠅?」


  「我砸了他的店鋪怎麼了?他敢報復嗎?就算他敢,他又能怎麼報復呢?」


  「況且,我不僅僅是砸了他的店鋪。」


  王仲光嗜血地笑了笑,猶自在腦中回憶著那天小巷子里的血腥場面。


  「你是沒聽到那個出言不遜的傢伙最後是怎麼慘叫的。」


  「他竟然還威脅我,哈哈哈哈……」


  王仲光說到這裡,笑聲控制不住了。


  他笑得彎下了腰,笑得有些乾嘔,似是要嘔出自己的內臟。


  「不過我開始用鞭子之後,他就開始求饒了,我還以為他多有骨氣。」


  「後來當我把他抽得皮開肉綻的時候,他終於是閉上了他那張嘴。」


  「你猜為什麼?」


  王仲光拍了拍自己大哥的肩膀,如同癲狂一般瘋狂大笑,彷彿在說一件十分好笑的事情。


  「因為我把他的嘴巴和嗓子抽爛了,他說不出來話了,哈哈哈哈哈……」


  他癲狂詭異的笑聲回蕩在靈堂之內,顯得這個地方的氣氛愈發的沉重。


  蒼白橘紅的燭火燃燒得更猛烈了幾分,發出噼里啪啦的爆響聲。


  王伯光皺著眉毛,嫌棄地拍了拍自己肩膀上被王仲光摸過的地方。


  自己這個二弟的想法有時候就連自己也無法認同,太過於暴虐嗜殺。


  從小就以鞭殺奴僕為樂,還干出來過生啖人肝的事情,實在是聳人聽聞。


  我上原王氏文人世家,歷代三公數不勝數,怎麼就出了這麼個子弟?

  要不是他上原王氏嫡子的身份擺在這裡,有十條命都不夠他花的,不知道都死了多少回了。


  「方才接到報告,方未寒已經帶著玄重衛的人趕去了扶風郡。」


  王伯光面無表情地說道。


  「扶風郡?他們去那裡幹什麼?」


  王仲光停住大笑,有些驚疑不定。


  按照他的設想,這方未寒就算不在王府里當縮頭烏龜,也不應該出去亂晃啊。


  他不怕丟人?

  「沙徐驛。」


  王伯光吐出三個字。


  「益州上下和我們來往的諸多信件在沙徐驛都有備份,上面寫了什麼我猜你也知道。」


  他呵呵一笑。


  「不過不用擔心,上面沒有寫你鞭殺奴僕的事情,滿意了嗎?」


  王仲光訥訥無聲。


  「這……」


  他還想辯解,卻被王伯光一巴掌扇在了臉上。


  他衣袖拂起的勁風甚至吹滅了就近的幾根蠟燭的火苗,可見力道之大。


  「混賬東西。」


  王伯光的手掌上浮動著土元素的黃褐色光芒,看上去已然是動了真火。


  「報仇不知進退,私怨禍及家族。你一人的事情卻要整個家族來為你負責!我要是你我早就自刎了事了,死之前還要以發敷面。因為我無顏面見先祖!」


  他冷聲怒道。


  王仲光鐵青著臉,眼中閃過陰鷙的慍怒,卻說不出來一句話。


  畢竟這次他自知理虧,乾的事情實在是太不像樣子。


  父親王暾看他的眼神已經是失望至極了。


  「你進京第一天我就告訴過你,不要惹方未寒,不要惹方未寒!」


  「他現在就是一條晦氣的瘋狗,見誰咬誰,打死了還沒有好處,反而會濺自己一身血!」


  王伯光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


  「可你奈何不聽勸,非要為了你那點所謂的面子,置家族於不顧,處處受制於人。」


  「要是你壞了我上原王氏的謀划,我看你如何向族人交代!」


  王伯光連連冷笑。


  「我怎麼知道他竟然能夠請動玄重衛的人為他賣命?那明明是一群只認錢的瘋子,他方未寒哪來的這麼多錢?」


  王仲光捂著自己的臉,不服地問道。


  「你不知道蘭陵蕭氏的大小姐跟他關係很親密嗎?」


  王伯光用看傻嗶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人家是自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馬!聽說最近蘭陵蕭氏有意招攬方未寒為婿,看起來這件事情多半是真的。」


  『怎麼可能?』


  王仲光驚聲怒道。


  他前些年一直在上原待著,對於長明的世家圈子的事情並不算太了解,他萬萬沒想到方未寒身上還有這麼一層關係。


  「呵……就你這般蠢樣,我看你和那謝令婉之間多半沒戲,她能看得上你才真是見鬼了。」


  王伯光不屑一笑,現在嫌棄的表情裝都不裝了。


  王仲光赤紅著眼睛,嘴裡嗬嗬地喘著粗氣,但卻說不出一個字反駁。


  「那現在怎麼辦?」


  他冷靜下來后,陰沉地問道。


  「怎麼辦?」


  王伯光摩挲著腰間玉佩,又低聲重複了一遍。


  「自然是十倍奉還。」


  「瘋狗倒也不是不能利用,正好用來殺雞儆猴!」


  他轉身走開,再度關上了祠堂大門。


  「你在這裡給我好好跪著,沒有父親的命令不準踏出這個祠堂一步!」


  他冷漠的聲音從門縫中傳入。


  陽光被隔絕在外,祠堂內重歸了陰暗。


  「我跪你媽……」


  王仲光憤怒地一拳砸在了地面上,先祖靈牌上的光影被震得交錯騰挪。


  穿堂風嗚嗚響著,像是有無數的冤魂在哀鳴。


  ……


  長明通往扶風的官道上,方未寒和蕭弼、段勘二人並排騎行著,身後跟著大批玄重衛騎兵。


  他坐在戰馬上,手握著韁繩,姿勢十分老練。


  經歷了最初一段時間的不適應后,方未寒現在總算是完全掌握了騎馬的技巧。


  現在他騎馬可謂是已經如履平地了。


  就是沒有馬鐙,有點難受。


  他總是擔心被自己身下這匹比自己還高的馬給甩下去。


  問題是他也不會做馬鐙啊。


  方未寒嘆了口氣。


  別的穿越者啥都會,就跟腦子裡帶了個圖書館似的。


  怎麼我啥都不會呢?


  估計這方面的知識是被雲紓給吃了吧。


  哦對了,說起雲紓,這是雲紓不在的第多少天來著?

  反正想她。


  「殿下,怎麼樣?我玄重衛這犀馬是不是跟普通馬騎起來不太一樣?」


  段勘笑呵呵問道。


  「確實不一樣,這馬也太凶了點。」


  方未寒摸了摸這個馬背上堅硬如鐵的鬃毛,苦笑一聲。


  「我剛開始騎這玩意的時候,都不知道是我騎它,還是它騎我。」


  段勘哈哈大笑。


  「殿下放心,誰騎不是騎啊,你肯定在這馬的上面。」


  他沖方未寒擠了擠眼睛。


  方未寒:「……」


  這話怎麼聽怎麼不對勁。


  「殿下,買馬不?很便宜的。」


  蕭弼嘿嘿笑道。


  現在他們和方未寒混熟了,說話也開始肆無忌憚了起來。


  兩個中年老男人,整日腦子裡無非就是權財色這些東西,基本沒別的。


  這也是大家都說中年男人油膩的原因。


  不過巧了,方未寒腦子裡也全是這些東西,正好能跟他們聊到一塊去。


  這可太讓蕭段二人大喜過望了。


  「哦?有多便宜?」


  方未寒對這個倒是有點感興趣。


  這種犀馬可是有價無市的存在,自從和北漠異族的商路斷絕之後,就很難在市面上見到這玩意了。


  「五萬兩銀子一匹。」


  蕭弼伸出手,沖他比了個五的手勢。


  方未寒都聽懵逼了。


  「你這馬……是金子做的?哦,特么的金子做的也不可能賣到這麼貴……」


  「哎,殿下有所不知,自從北邊那群蠻子關了馬市之後,這犀馬的數量可是越來越少了。」


  蕭弼也是很無奈。


  「這馬一年的發情期就那麼幾天,發情了也不怎麼積極,一個個都冷得跟石頭似的。」


  「咱們中土人士根本不懂怎麼提高這個馬的生育率,玄重衛一千多匹馬,一年也就能生個十幾匹,基本算是入不敷出,死一匹少一匹。」


  「聽說北漠的拓跋王族擁有一支上萬人的犀馬騎兵,嘖……那陣仗,一聽就很嚇人。」


  「要是給我這麼一支部隊,我現在就學習衛霍報效國家去。」


  蕭弼嘖嘖說道。


  「這麼強大的騎兵……你們難道不擔心他們南侵嗎?」


  方未寒裝作有些擔憂的樣子問道。


  二人對視一眼,紛紛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殿下多慮啦!」


  蕭弼笑著解釋。


  「那騎兵再厲害,也是在平原上結陣衝鋒時厲害,面對堅城雄關不是還得下馬爬城牆?」


  「咱們北邊那長垣幾千年屹立不倒,防的就是這群沒安好心的蠻子。」


  「長垣城牆厚數米,某些地方甚至厚十多米,其上甚至能跑并行馬車。都是用的深山老石配上漿水澆築的,表面還覆蓋有許多層的防禦陣法。就算讓那群蠻子慢慢磨,也得啃上個幾年。」


  「等他們兵疲馬乏的時候,我們的人再率眾出擊便可一舉拿下了。」


  他拍了拍方未寒的肩膀,示意他不必擔心。


  「殿下放一百個心吧,長垣天險豈是說破就能破的?」


  旁邊的段勘聞言也是插了句:

  「再說了,范陽盧氏那邊有六萬幽州突騎,上原王氏手中也有四萬并州兵騎,戰力並不比那拓跋王族的騎兵差上多少。」


  「往更遠了說,異族一旦南下,幽冀並兗豫青徐七州的軍隊和民夫都能調動得起來,凡控弦之士數十萬,有什麼好怕的?」


  「就算長垣沒了,他們也打不過這燕山太行、長河潼關!」


  方未寒看著兩人自信滿滿的樣子,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奶奶的,聽這倆人一頓毒奶,要不是我看過原著劇情我就信了。


  當時的南周似乎被打得他們上邊說的這七個州都沒守住吧?直接被打到了大江沿岸,連長明和洛京都丟了。


  還是謝令婉最後勉強收回了豫州徐州的部分地盤,將戰線推回了懷河一線。


  你倆真應該去美團陸軍,那裡比較適合你倆。


  「唉,希望如此吧。願天佑我大周。」


  方未寒嘆了口氣,看上去很是悲觀的樣子。


  段蕭二人又是好一頓勸說,從各個方面詳細分析了大周的軍隊戰鬥力多麼多麼強,北面那群蠻子是多麼多麼廢。


  他們越說越激動,恨不得現在就提刀勒石燕然去。


  果然,男人的聊天,盡頭一定要麼是見證,要麼是澀澀。基本沒別的。


  三人有說有笑地聊得正歡暢的時候,誰也沒注意到,前方的馬車裡探出了個小腦袋朝這邊望了望。


  「小姐小姐,我看到殿下了。」


  小竹從車窗外縮回腦袋,興奮地對蕭槿說道。


  「別跟我提他。」


  蕭槿將腦袋埋在枕頭裡,悶悶說道。


  「小姐……你不想知道殿下在幹什麼嗎?」


  小竹的聲音充滿了誘惑之意。


  蕭槿:「……」


  死小竹,真可惡。


  「他幹什麼呢?」


  少女若無其事地問道。


  「嘿嘿,我就知道小姐一定會想知道的,所以小竹特地看了好長一段時間呢。」


  小竹坐到了蕭槿旁邊,邀功似的說道。


  「殿下在跟兩位典軍聊天呢,看上去聊得很是熱烈。」


  「我看蕭典軍情緒很是激動,在哪用手比畫著什麼,估計是說到了什麼高興的話題吧。」


  小竹繪聲繪色地說。


  蕭槿一聽這個,小腦瓜頓時開始轉動了。


  高興的話題……


  方未寒和蕭弼能談到什麼高興的話題……


  他倆除了剛才切磋了一下之外,也不熟啊?


  能有什麼高興的話題?


  總不能是因為我吧?


  少女僵了一下,埋在枕頭裡的臉蛋有些燙。


  他們不會在討論自己和方未寒的成親事宜吧?


  蕭槿越想越覺得可能。


  哼,還算你有點良心,要是你一會向我道個歉,我也不是不能哄哄你。


  她抱著枕頭,晃悠著纖細豐潤的雙腿,有些傲嬌地想道。


  少女的心情剛剛好了一點,就聽得某個心眼特別粗大的丫鬟賊兮兮地說道:


  「小姐,殿下寧肯去找兩個中年男人聊天都不跟你貼貼誒?你是不是惹到他了?」


  蕭槿:「……」


  「總不能是小姐的魅力還不如兩個中年老男人大吧?」


  蕭槿:「…………」


  「不應該啊,小姐除了好吃懶做、體重超標、脾氣惡劣、笨手笨腳……」


  小竹甚至掰著指頭數了起來。


  這個小竹……當真是……當真是……


  她居然,居然還數上了?!

  蕭槿感覺那個火氣噌的一下就竄到了腦袋頂上。


  她猛地拿下枕頭,兔子劇烈地彈跳著,對應著主人氣急敗壞的心情。


  「小竹,我打死你,你個死丫頭……」


  少女拿過枕頭,惱羞成怒地朝小竹身上甩去。


  小竹被錘了一下之後有些懵,但是當她看到蕭槿朝自己揮來的枕頭時連忙反應了過來。


  「小姐不要打我……」


  她開始繞著桌子轉圈。


  「你不準動!」


  蕭槿怒道。


  「還我的缺點,你說的那缺點哪一個是對的!」


  「可小姐你現在不就是脾氣很惡劣嗎?要不也不會打我了對不對?」


  小竹雙手抱頭,弱弱道。


  蕭槿:「……」


  她要氣死了。


  「還敢頂嘴!今天咱倆必須死一個!你不準動!」


  「嗚哇!」


  ……


  「兩位大人,殿下,沙徐驛到了。」


  一個玄重衛騎兵突然逆向策馬來報。


  這應當是大部隊放出去的斥候。


  「嗯,知道了,你退下吧。」


  蕭弼擺了擺手。


  他看了眼段勘,後者從腰間拽出自己的笛子,運氣於腹猛地一吹。


  穿雲裂石的凄厲笛聲瞬間響徹雲霄。


  所有的玄重衛都有序停在了原地。


  「走,我們去見大小姐。」


  蕭弼對段勘點了點頭,同時對方未寒一抱拳。


  「殿下請隨我來。」


  三人下了馬,來到了蕭槿所在的馬車旁。


  「大小姐,有要事稟報。」


  蕭弼敲了敲車門。


  「好,我這就出來。」


  蕭槿的聲音自車廂內傳出。


  不一會兒,蕭槿下來了,身後跟著小竹。


  蕭槿的面色有些紅潤,看上去氣喘吁吁的。


  小竹的頭髮上則是沾著些羽毛,灰頭土臉的。


  方未寒看這架勢,瞬間反應過來了是怎麼回事。


  唉,可憐的小竹又被打了。


  「大小姐,前面就是沙徐驛了。」


  蕭弼指了指前方輪廓已然清晰可辨的大型驛站,拱手說道。


  「指揮使大人的意思是,大小姐跟著段勘先行前往扶風找指揮使大人會合,我和廣陵王殿下去查抄沙徐驛。」


  「大小姐有什麼別的吩咐嗎?」


  蕭槿沉默了一下。


  聽上去似乎很合理。


  畢竟查抄驛站這種事情,她一個大小姐確實沒必要親自去。


  正當蕭槿打算點頭的時候,她留了個心眼,先偷偷看了眼方未寒的表情。


  結果發現他正抬頭仰望天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蕭槿瞬間小脾氣就上來了。


  怎麼我都要和你暫時分開了,你一點反應都沒有?


  不說出言挽留吧,怎麼簡單的一個目光都不給我?

  方未寒!我真的要生氣啦!

  她立刻改了主意。


  「我要留在這裡,跟你們一起查抄驛站。」


  蕭槿平靜說道。


  「啊?」


  蕭弼都懵逼了。


  他原本只是象徵性地問一句來著,誰想到蕭槿竟然真的有別的吩咐。


  隨著這句話的落下,蕭槿注意到方未寒的視線也被她拉了回來,這讓她心下一喜。


  哼,我就知道,他還是在意我的。


  「你留在這幹什麼?你又幫不上什麼忙。」


  方未寒皺眉說道。


  他們又不是在郊遊娛樂,乾的是正經事情,他可不想蕭槿這個時候給他添亂。


  這丫頭一向不懂事,分不清場合,可別這個時候突然背刺他一下。


  蕭槿一聽這話,才剛剛好轉的心情瞬間又壞了不少。


  少女和方未寒對上了視線,如同小鹿一般靈動清純的杏眸之中滿是倔強。


  「我就要留在這。」


  她一字一句地說道。


  「別胡鬧,聽你二叔的先過去。」


  方未寒嘆了口氣說道。


  蕭槿一聽徹底炸了。


  什麼胡鬧!誰胡鬧了?


  他怎麼可以這麼對我說話!


  這半天來積攢的委屈、幽怨與羞怒瞬間湧上心頭,讓少女幾乎都有些失去了理智。


  蕭槿氣得發抖。


  「廣陵王殿下,我是蘭陵蕭氏的大小姐,我想你應當是命令不了我的。」


  少女冷笑道,兔子都在起伏著。


  周圍的人也都感覺到氣場有些不對勁。


  這是小兩口吵架了?


  蕭弼和段勘對視一眼,有些猶豫。


  「殿下,大小姐想待在這裡倒也無妨,畢竟我們這次人手充足,很快就能完成任務。」


  最終蕭弼還是開口了。


  「殿下您看……」


  蕭弼打著圓場。


  方未寒看了眼蕭槿,發現她眼睛紅紅的,幾乎要哭了出來,卻還在倔強地瞪著自己。


  他內心一軟,終於還是擺了擺手。


  蕭弼和段勘都鬆了口氣。


  「準備出發!」


  段勘吹響笛子,大吼一聲。


  「把我們的戰馬都帶走,留下大小姐的馬車就行,剩下這五里路我們走回去,就不辛苦這些命根子了。」


  蕭弼提醒了一聲。


  「好。」


  段勘點點頭答應了。


  「小姐……」


  小竹擔憂地看向了自家小姐。


  「我沒事,我好得很,我好得很……」


  蕭槿用力揉了揉紅紅的眼睛,小拳頭握得緊緊地。


  「我們跟著他。」


  她平復了下心情,看著方未寒離去的背影,用略帶沙啞的嬌柔聲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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