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牌王

  第15章 牌王 

  「此事絕無作偽之命,諸位何復猜忌!」 

  方未寒提高聲調,掏出那把摺扇指向前方。 

  「此情與我,如光於螢。得之則生,失之則死。何來作偽一言?」 

  「此我之摺扇也,若我所言有假,定教此扇與我共赴黃泉!」 

  「今吾摔扇以立,以祛諸君所疑!」 

  方未寒手中氤氳著血氣,加在了摺扇身上,狠狠向下一摔。 

  摺扇落地,扇筋脫落,扇骨四散開來,扇面上畫著的松竹鋪在地上,盎然依舊。 

  方未寒用平靜的目光和在場的所有人對視,一言不發。 

  今天的浣花樓內安靜的次數屬實是有些多了。 

  飛紅神采奕奕在側後方看著方未寒,美眸一眨不眨。 

  她可以確定,這方未寒壓根不是什麼紈絝公子。 

  今天這一手摔扇,根本就不是紈絝公子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先是寫詩一鳴驚人,再挑明此詩原委打消眾人猜疑,最後一記摔扇震懾宵小,軟硬兼施。 

  這手腕,你跟我說他是紈絝公子? 

  飛紅自認為,方未寒目前的處理方案就是最佳的方案。 

  這麼一想,對於方未寒,她更加好奇了。 

  換衣服! 

  立刻、馬上換衣服! 

  飛紅急匆匆離開了。 

  台下的眾人震撼莫名,他們似乎是第一次認識到了方未寒。 

  以前只當他是一個獨得官家恩寵的小王爺,自身品德還十分敗壞。 

  可現在看來,這些好像都是假的。 

  「太祖之風。」 

  汪成倫心中默默想到。 

  他決定以後要和這位廣陵王殿下打好關係。 

  在場抱有這種想法的人估計不在少數。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不知在誰的帶頭下,紛紛鼓起了掌。 

  方未寒拱手回禮,微笑著點頭致意。 

  遠處有一雙沒有溫度的眼睛冷漠地看著這一幕。 

  王伯光將玉佩重新掛回了腰間,站起來撣了撣衣袖。 

  「走吧。」 

  王伯光對著盧生象淡淡說道。 

  「去度支衙門?」 

  盧生象將視線從遠處的舞台收回,面色有些不好看。 

  他也沒想到這方未寒竟然有如此手腕。 

  難不成這麼多年他一直都是裝的? 

  此人心機竟然深不可測到如此程度? 

  「不了,去臨河坊。」 

  「臨河坊?去那幹什麼?」 

  盧生象有些疑惑。 

  「拜訪謝府。」 

  王伯光從隨從手中接過一席斗笠,推開大門,走入了窗外蒙蒙的春雨中。 

  盧生象凝眸向窗外看去。 

  只見一道白光蜿蜒劃過天際,在地平線處猛然炸開,將王伯光的影子拉得極長。 

  「轟隆!」 

  又一場春雨來了。 

  盧生象披上斗笠,匆匆帶著眾人跟上了王伯光的腳步。 

  …… 

  王之由此時正跟沈元興坐在一起,有點了幾壇蘭陵花雕,大口地喝著悶酒。 

  「胖子,伱說。」 

  王之由抬頭看著天花板,目光獃滯。 

  「未寒奪得了詩會魁首,我應該替他高興。」 

  「王伯光灰溜溜地走了,我也應該高興。」 

  「怎麼兩件高興的事情疊在一起,我反而不高興了呢?」 

  「為什麼呢?」 

  沈元興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王兄,這叫物極必反,你得對沖一下。」 

  王之由再度仰頭幹了杯酒,聞言眼前一亮。 

  「怎麼對沖?」 

  沈元興放下酒杯,開始循循善誘。 

  「你看,兩件好事疊在一起,就會變成壞事,那同樣的,兩件壞事疊在一起,就會變成好事。」 

  「你的詩沒被頭牌看上,這已經有了件壞事了,你還差一件。」 

  沈元興站起身,義正辭嚴。 

  「這樣,兄弟我奉獻一下。我勉為其難把你打一頓,替你湊上這件壞事。這就是所謂的對沖。」 

  「王兄意下如何?」 

  沈元興小眼睛賊兮兮地眯起,期待地看著王之由。 

  王之由:「……」 

  他捏著酒杯的手上隱隱現出青筋。 

  這他媽的死胖子是把我當蠢貨了嗎? 

  王之由面色一變,突然表現出一副十分痛苦的樣子。 

  「我不行了,有點難受。嘔……」 

  說著就要向沈元興身上靠去。 

  沈元興表情狂變,他驚駭地看向王之由,用盡全身力氣連滾帶爬地遠離了他。 

  「哈哈哈哈哈,蠢貨。」 

  王之由毫無風度地趴在地上捶著地板,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沈元興大怒,他擼起袖子就要上前給這孫子一點顏色看看。 

  「沈公子,這是你的花牌。」 

  侍女端著一個裝飾華美的托盤,恭敬地行禮。 

  沈元興瞬間切換成了禮儀得體的貴公子模樣,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一旁王之由都看傻眼了。 

  真能裝! 

  他暗罵道。 

  沈元興伸手接過花牌,待侍女走後定睛一看,瞬間大喜。 

  「哈哈哈哈哈哈,是秋鳶娘子!哈哈哈哈哈!」 

  他高興得蹦來跳去,就差原地打滾了,剛才的貴公子形象蕩然無存。 

  王之由不屑地撇撇嘴。 

  「看你那個沒出息的樣子。跟這群沒有文學素養的頭牌有什麼好說的?」 

  沈元興瞅了他一眼,呵呵冷笑,不做言語。 

  「對了,方未寒那小子呢?他會收到誰的花牌?」 

  王之由突然想起來了這件事,好奇問道。 

  沈元興也好奇。 

  「可能是飛紅行首?我也不太清楚!」 

  他四處張羅著,試圖尋找到方未寒的身影。 

  「在那呢,我們過去看看。」 

  在旁邊的一處角落裡,沈元興發現了方未寒的身影,他帶著王之由走了過去。 

  此時的方未寒正在應付周圍的人群。 

  「廣陵王殿下,久仰大名。我乃隴西李氏李旭,不知可否與殿下結交一番?」 

  「殿下,小生來自國子監,今日初聞殿下詩詞,實乃似聽仙作耳暫明,十分欽慕殿下才華,可否請殿下賞光?」 

  「殿下……」 

  方未寒在眾人的圍追堵截中有些疲於應付。 

  他媽的,我討厭酒桌和交際。 

  我只是一個迷路的無助可憐小王爺,為什麼都來堵著我。 

  「殿下,這是您的花牌。」 

  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來,讓方未寒精神一振。 

  眾人見是浣花樓的侍女為方未寒送花牌來了,紛紛識趣地閃出一條通道。 

  他們好奇地探頭過去,想要看到方未寒究竟會收到誰的花牌。 

  這麼好的詩作,一定是哪位頭牌的花牌吧! 

  但當眾人看到侍女手中玉盤上的景象時,直接傻眼了。 

  只見那玉盤上層層疊疊地堆滿了花牌,由於數量實在太多,花牌幾乎都要從玉盤邊緣脫落。 

  不是說浣花詩會每個人只會收到一個花牌嗎? 

  那這是怎麼回事? 

  眾人目瞪口呆,場上一時只餘下倒吸冷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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