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突然，洞內開始晃動起來。
無影低吼一聲：“有人闖入洞中，好象觸動了機關……”他受過內傷的胸口驟然一痛，手裏毫不放鬆，下意識將司空夢攬在身前。
此時，若說司空夢對他毫無感覺，是不可能的！她的背緊貼著他溫熱的胸膛，聞著熟悉的男性氣息，悄然湧上一股安全感。
黑暗，讓人比平時脆弱。
危機，讓人的心理更加緊張，她不由自主地向他靠近，這一瞬間，幾乎已經忘卻了自己曾經是怎樣的恨他。
“天壇是聖地，並非人人可以闖入，否則與這裏被封印的咒氣相衝，會引發山洞的倒塌。”無影靠近她的耳邊解釋道。
權杖緊握在司空夢的手裏，無塵看到她與無影親密的模樣，驚覺不妙，正要不顧一切地奪回來。
可是，頃刻之間，不隻是地麵，連同牆壁全都劇烈地晃動著。他站定了身子，扶住搖動越來越劇烈的牆壁，朝司空夢命令道：“把它給我！”
司空夢舉起權杖，臉色十分難看：“你的眼裏真的隻有的它麽？”
無塵俊美的麵容霎時變得扭曲，目光冰冷駭人：“不要逼我出手！”
“該死的！你沒發現洞就要倒塌了嗎？我們應該馬上離開這裏！”無影朝他們吼道，說罷摟住司空夢的腰就往回衝。
“權杖拿來！”無塵說完，真的快如閃電的出手朝司空夢攻擊過去。
地動山搖，生死存亡，司空夢憤怒地將權杖拋了出去，痛心的大吼：“給你！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你都讓我太失望了！”
無塵飛過去抓住拋在半空的權杖，冷峻的眸子裏閃過深沉複雜的感情。然而，這是一瞬間而已，他的表情就被得到權杖的滿足所替代。
有碎石滾落，天壇的洞中，傳來石榴更加焦灼慌張的聲音，“無塵哥哥，你回答我啊……無塵哥哥……你在哪裏？”
“你真的不去找石榴麽？”司空夢咬牙，氣憤地再問。
她自己幾乎站立不穩，在顛簸中朝無塵的方向衝過去。她記得石榴曾經對他充滿過怎樣的希望，知道石榴對他的心有多少純潔的愛戀，他怎麽能如此置之不顧？
“夜無塵，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權杖真的可以讓你擁有一切嗎？”
司空夢奮力怒吼，無影緊緊地從後麵抱住她，不準她再胡亂地為無塵衝動。他俯在她耳邊著急地命令：“你別再說他了，我們自己先離開！”
司空夢回頭一吼：“你也是個無情無義的家夥……你沒發現石榴現在十分危險嗎？”
無塵還僵立在原地，無視於腳底已經動搖地要站不住腳，他仿佛在思索著什麽。
司空夢突然放聲尖叫起來，像要把埋藏在內心許久許久的痛苦和悲憤徹底發泄。兩個男人震驚地無法言語，一齊擰著眉在黑暗中注視著她。
她卻什麽都看不清，眼睛定定地落在一個地方，刹那間又冷靜了下來。
無影拖著她大步走動，她尋找到無塵所在的方向，認真地問道：“無塵公子，我要問你一個問題，請你不要騙我！”
無影恨不得點住她的昏睡穴，將她扛了出去。她難道不知道再晚一點，可能大家都要命喪於此嗎？
可是，他更清楚這個固執的女人寧可死，現在也要把想問的問題得到答案。
無塵麵對著她：“什麽問題？”
司空夢吸了口氣，感覺四周陡然安靜了下來，她一字一字地問：“告訴我，你這一輩子，可有對我付出過真的感情？”
無影一對修長的濃眉幾乎要糾結起來，他心中酸楚不已。這種時刻，她竟然最在意的是無塵有沒有喜歡過她？那麽自己在她的心底……是否真的從來沒有一席之地？
她從前世到現在，心裏愛著的男人隻有無塵麽？
血氣翻湧而上，無影發出一陣劇烈地咳嗽，他咽在喉頭的血腥，緊緊咬起了牙根。
無塵沉默了一會，冷漠而平靜地吐出兩個字：“沒有。”
說完後，洞裏奇跡般地變得安寧，連地麵的震動都停止了。司空夢聽到自己的呼吸變得輕而冗長，有一口無法吐出的氣息埋在了胸口。
他說“沒有”，對她從來沒有付出過一點點真心。
他說得那麽冷漠，那麽無動於衷，那麽雲淡風清，卻殘酷地證實了從開始到最後的一次又一次虛情假意。
溫柔的關心，英勇地相救，曼珠沙華樹下的情動……一切對他而言都隻是預謀好的棋局，她隻是被他欺騙與利用而已。
無影不能理解地注視著無塵麵無表情的臉，他們是兄弟，他們都可以將對方的神色看得分明。
他眯起了眼眸，銳利地捕捉到了無塵眼底一閃而過的幽暗。
無塵真對司空夢無情嗎？一點一點的真心都沒有嗎？
他不信！因為他也是男人，一個努力去愛、努力去爭取的男人，無塵的眼眸裏絕對不是無情……
可是，無塵偏又冷冷地笑了，不慌不忙地補充了一句：“我這一生，從來不曾對任何女人用過真心。”
司空夢咬破了唇，她對他早有失望過，若非生死關頭，她也不會祈望在最後一刻能彌補心中的遺憾。她以為……至少他會說，曾經是真心關心愛護過她的，如此這樣，就算他要得到權杖的決心高過一切，她也會選擇原諒他……
她閉了下眼，聲音冷靜了許多：“香濃、槿兒、小樣……還有石榴，你都不曾真心相待過嗎？”
無塵抿起了唇，高大的身形又挺直了幾分。
他們以為他又要堅決地否定，他卻低沉而嚴肅地回答道：“不，除了石榴。”
“無塵哥哥……”
石榴的聲音遠遠地傳到了他們的耳朵，原來一片短暫的安寧之中，石榴將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