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愛情是因為地位而輸的嗎？


  司空夢大為震動地直視著無塵，幹啞著嗓子一字一字地問道：“你覺得你前世輸了愛情嗎？”


  無塵望著她，視線與之糾纏，有些沉重有些複雜，他抿著唇什麽都沒說。


  司空夢為他的沉默而激動起來，她無法忘記曼珠沙華樹下看到前世的一切，她猶記得自己前世那一招“反攻絕殺”包涵著怎樣的悲痛和絕望……


  痛徹心扉，刻骨銘心，甘願以死來祭奠自己對他的愛，他卻認為他輸了……


  “什麽是輸？什麽又是贏？”司空夢悲憤著，冷笑著，“前世的記憶你應該比我還清楚，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難道……我的犧牲一點都沒有意義嗎？”


  無塵筆直的身軀繃得很緊，額頭青筋劇烈跳動：“你不該犧牲，你不該自以為是的去犧牲！你為什麽要選擇死？你知道麽？你連死都死在他的懷裏，我不是魔君就什麽都不能做，什麽都不能做啊！甚至不能見你最後一麵……這不是輸了麽？我的愛情，我愛的女人永遠離我而去了！”


  “你怎麽這樣想呢？”司空夢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她從不知道他是如此偏執的人，往日看似淡若清風，內心卻這般陰暗。心口不禁發疼，眼眸中浮現水光，“我以為……那樣才是永遠愛你的最好方式。”


  看他們一言一語地提及前世之事，最傷最痛的是無影。他那麽癡心愛戀著慕容雲夢，最後卻眼睜睜地看她因自己而死……他毅然走到司空夢身邊，大手攬上她纖弱顫抖的肩膀。


  司空夢想要躲開，他不容拒絕地進一步將她往自己懷裏帶，語氣堅定而沉痛：“你們可又知道……如果可以，我寧願我永遠不是六夜魔君！你們有誰體會過眼睜睜看到自己最愛的女人……死在懷裏的感覺？”


  無塵緊緊皺著眉，眼瞳裏閃爍出冰冷的寒意。


  無影定眼凝視他，輕輕搖頭：“不……你永遠不會知道！當她帶著必死的決心與我對抗時，我的痛並不比任何人少！當她在我懷裏說著憤恨的咒語，永遠閉上眼睛時……我寧可死的是我自己！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遇見她、愛上她都是不能違背的天意，我隻希望永遠不要再讓她受傷……”


  “夠了！”司空夢嘶啞地打斷，他的話語、他的體溫都讓她心底發顫，有種說不出的害怕。


  無塵勾起了冷薄的唇：“可惜，你也注定一輩子傷害她，而她……”他看著司空夢美麗的臉蛋，有些移不開視線，“而她無論是上一輩子，還是這一輩子，放在心底的男人就隻有我！”


  如此肯定的語氣，自負的笑容，讓司空夢從頭寒到腳，指尖全是涼意。


  夜風，如水，掀得她發絲飛舞，燃燒著的火把不停地跳躍，火光照亮了蒼白的小臉。


  她突然明白了——原來自己從未真正了解過無塵，無論是白衣聖君，還是眼前的黑衣首領，自己都未曾看清過……


  “的確夠了！管它什麽前世，我要的是今生，今生，夢兒就是屬於我的！”無影霸道地宣布，無論懷中的司空夢如何掙紮，都沒有放手。是的，這一生他有無比強烈的決心去愛護她，他不允許悲劇再一次在自己眼前發生。


  司空夢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看他們三人都說得激動，全然失去平時的冷靜，話語裏都是前世之事，包三娘、香濃等人聽得糊塗。


  花小樣見氣氛怪異，不知死活地說道：“主人，你們怎麽會知道自己的前世呢？”


  無塵冷凝的麵孔頓時僵硬起來，香濃轉過身麵向著他，平靜淡漠地說道：“主人應該從來沒有忘記過前世的記憶吧！所以這麽多年來才一心要取代魔君之位，一心要得到權杖成為魔界的統治者。而對於愛情……”


  她停頓了一下，發現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邊，嘴角微揚露出絕美的笑容，“對於愛情，恐怕在主人前世之中就已立下誓言，就算今生遇到天女，也不會再愛上她。”


  無塵震撼地瞪著香濃，無法否認香濃所說的每個字都屬正確。


  沒錯！在還年幼的時候，他就開始做夢，斷斷續續夢見自己前世的事情。前世的記憶太過慘痛，他後來好久好久都很慶幸自己沒有再做夢。可是，腦海裏、意識裏總有種強烈的感覺，對兄長無影有股莫名的恨意。


  恨意隨著年紀增大，越來越強烈，後來無影被父親定為魔宮接班人，他開始控製不住自己的心緒。


  妹妹玲瓏是個極其聰明可愛的丫頭，從小喜歡跟在他後麵“哥哥”長，“哥哥”短的。即使他很少給玲瓏好臉色，那丫頭也不在乎，對他格外親近。


  漸漸地，他也學會了珍惜玲瓏，可是十年前的那日，無影竟然讓玲瓏遭遇了魔人的毒手，從此生死不明。


  玲瓏的事讓他痛楚不已，從那以後，他便暗中發誓與無影勢不兩立……


  他經常下山，一麵尋找玲瓏，一麵悄然擴展勢力成立胭脂門。


  他無意中救下了落難的江湖女子包三娘，又解救了差點被販賣的香濃，而槿兒和巧然則是被他用藥物和法力所控製，一直在無影身邊潛伏著。


  後來有一次，在城裏發現了淪為小乞兒被人欺負的花小樣，他看到這丫頭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甚是靈活，對欺負她的人死死咬住怎麽都不放開。花小樣帶回迎月樓，交給包三娘調教，學習武功，不料她自己逐漸跟那些江湖人學會了施毒與賭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