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無影歎道：“你放心，我可以保證臨兒不會有事。夢兒……”


  “別叫我夢兒！”司空夢麵無表情地打斷他，反身跑了幾步，猛地把門打開，“我自己去找他！”


  “夢兒……”


  司空夢剛開門，無影已經神速閃到她後麵，及時擢住她的手臂。


  “夢兒，聽我說！我知道你恨我，也不相信所有的人，我也知道你現在最關心的是臨兒……”


  “你都知道就別再說了！就算我是天女，也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別以為救了我和臨兒，我就會改變對你的恨意！”


  “夢兒……”無影的眉頭一直沒鬆開過，握著她的手用力了幾分，“我說過臨兒不會有事，現在你體內毒素已清，必須跟我一起去天壇。”


  “天壇？”司空夢這才想起天血玉，想起廣場上那場無情無義的爭奪戰，神情頓時複雜起來。


  “無塵已帶著血玉去了天壇，你既已證明自己就是天女，那麽就該擔負起天女的使命。如果不願意看到權杖落到無塵手中，你就得屏棄恨念，與我同心協力阻止他！”無影眼眸深沉，十分堅定。


  “落在他的手裏和落在你手裏有什麽兩樣？”司空夢抬眸問道。


  “無塵被魔性封心，權杖的力量會助紂為虐，他會讓天下掀起腥風血雨。”無影正色道，視線一舜不舜地盯著她。


  “那你呢？你以為你自己比他好得了多少？”司空夢嗤之以鼻，掙開他的掌握，大步踏出寢房。她真不去天壇嗎？不是的，她依然會去！權杖落在誰的手中她並不在乎，但身為天女的職責她不會逃避。


  或許，這兩兄弟誰都不該得到權杖！


  無影快步追上她，忍住胸口因中毒發作而引發的血氣翻湧，雙手扳正她的肩膀，聲音沙啞暗沉：“夢兒，我知道自己做過很多傷害過你的事……但是我可以對天發誓，那些傷害都不是有意的，也並非我可以控製的！如果可以重來，我絕對會選擇克服一切力量保護你！”


  司空夢從他的眼眸裏看到了深深的愧疚，還有遲到許久許久的歉意和心疼，她別開眼不再看他，身子卻忍不住輕顫起來。


  “夢兒，我現在不敢奢求你的原諒，但請給我補償的機會。我也會向你證明我的心……”


  “你的心？”司空夢回頭瞪著他，過去的種種讓她心寒到極點，可是為什麽聽到他這樣苦楚的言語會覺得心痛？她不是對他隻有恨嗎？她狠狠地甩甩頭，十指握得很緊，強迫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淡漠冷靜，“你的心，我不稀罕！如果要去天壇，那就走吧！但是你必須保證臨兒的安全，否則……我寧死也不放過你！”


  一個“死”字從她嘴裏吐出，無影眼中掠過驚懼，他知道她是認真的。於是，點頭允諾：“臨兒若是有事，我會以命相抵。走吧！你答應去天壇就好。”


  他料想她不會助自己，此去別有打算，但是隻要她去，他便心裏感動。


  夕陽灑在林間，如殘血。


  天壇所處的位置極為偏僻，藏在人跡罕至的崇山峻嶺之中。這是當年一夜魔君與天女共同親選之地，派人在山頭秘密修建了天壇，集天地之靈氣……


  一前一後的兩個身影策馬奔騰，他們片刻不敢停留，隻怕晚去了一分。走到荊棘漫布的小徑上時，兩人不得不翻身下馬，步行前去。一開始，無影好幾次想攙扶著司空夢，都被她冷漠地拒絕。


  漸行漸深，山路越發難走，司空夢逐漸感覺虛弱，在陰冷的林子裏手腳冰涼，無影不再任她拒絕，索性背起她小心前行。


  兩人幾乎沒怎麽說話，所有的“拒絕”與“接受”都在眉眼舉止之間展現。


  司空夢伏在他寬厚的背上，感覺到他的體溫與氣息那麽熟悉……各種異樣的感覺紛亂地湧上心口，她閉上眼睛，咬著雙唇努力想揮去不該有的心軟。


  奇怪，剛才怎麽會突然被他背起來了呢？


  她明明討厭他的靠近，更不可能接受他的幫助，一定是剛才頭暈目眩之時中了他的蠱……


  可是，她柔軟的胸緊貼著他的背，身體如此接近，她清楚地感受到他每次熱烈的心跳以及喘息，思緒不由自主地模糊起來。


  無影緊咬著牙根，額頭有冷汗冒出。司空夢的呼吸就吐在他的後頸出，想讓人忽視都難，因為虛弱她無力拒絕他，因為柔順讓他們之間的氣氛變得曖昧而奇怪。


  “咳咳……”他忍不住咳嗽了幾聲，毒氣似乎擴散到內髒，讓人呼吸越發沉重。


  寬厚的背隨著他的咳嗽連連震動，司空夢伸出雙手攀住他的背，不經思考的話脫口而出：“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你近日來身子太虛，現在還是省點力氣吧！留著一會需要時再用，咳……”無影隱約從她的話裏察覺到一絲關心，胸口的疼痛立刻退卻了一半，喜悅悄悄冒了出來。


  司空夢稍覺懊惱，見他似乎有點竊喜的意味，立刻補充一句：“我可不是關心你！我是根本不稀罕你背，不需要你假好心！”


  “哦。”無影沒有反駁，沒有嘲諷，隻輕輕地應了一聲，嘴角卻是掛出了一抹淡笑。


  “哦什麽哦！”司空夢更加煩悶，捶著他的背就掙紮著要下來，偏偏他反負的雙臂如鋼鐵一樣堅定，箍著她的雙腿根本無法著地。她咬著牙生氣道，“你聽好了，我恨你！我恨你，聽到沒？”


  本是清脆動人的聲音，這會十分嘶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