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黑山王粗大的手拎起她,麵孔猙獰:“你的意思說你是天女轉世?真是可笑,有你這麽醜的天女麽?你身上有蓮花印記可以證明麽?”


  “是啊!不得胡說!”有人附和道。


  “你這樣的女人怎麽可能是天女?還在這裏妖言惑眾!馬上處罰她!”


  “就是,真是大膽的女人,這等謊話也敢編!當我們是瞎子啊!懇請殿下馬上發落!”


  巧然從人群裏走出,冷笑著走到司空夢麵前。司空夢被黑山王抓著雙臂反剪在後,根本無法躲避,在意識到巧然要做什麽時,已經來不及了!

  寬大的男性衣袍瞬間被扯開,貼身肚兜包裹的是雪白的女性嬌軀。


  但吸引人目光的還不是這個,而是胸口上那朵栩栩如生的蓮花印記。


  “印記?沒錯,是蓮花印記!”


  “難道她真是天女?”


  “怎麽可能!有印記的女人可多著呢,她怎麽看都不像啊!”


  一片喧嘩聲中,無影黑色的身影已經閃了過去,勁風刮起,不著痕跡地替司空夢攏起了襟口。巧然心底明白,這是無影在替司空夢遮醜,她一想到這裏,更是氣憤。


  “各位各位,安靜一下,請聽我說。”巧然先向無影福了福身,然後環視四周的人,“剛才那朵蓮花印記,其實是假的!”


  “假的?”很多人異口同聲地發問。


  “沒錯,假的!使用的是民間常用的針刺紋身,為了揭穿她的謊言,身為殿下最衷心貼身侍女的我,甘願冒著被懲罰或報複的危險,也要將自己的發現告訴大家!”巧然說完,將目光探索地望著無影。


  無影的下巴收得剛硬無比,陰冷如鋒的冷眸箭一般射像巧然。


  僅是稍瞬即逝的一眼,也讓巧然的心被割得四分五裂。她知道他在乎司空夢,此時此刻,再多的在乎也不表示他可以救司空夢。


  除非身為魔君,他已經要放棄得到權杖。


  如果放棄,那絕對不是為了司空夢好,而是會連同他自己一道背上永不安寧的魔咒,所有人都不會讓他們安身。


  巧然將刺痛的情緒壓下,麵無表情地朝無影拱拱手:“巧然失禮了,巧然隻是想幫殿下說出大家不知道的事實而已。請殿下恕罪!”


  無影眼眸沉痛,這一刻,他算是第一次看清了巧然冷靜的麵容下,對自己懷著怎樣的心思……


  他震驚,憤怒,為無法將司空夢保護在懷中而痛心疾首,而這些,最最沒想到的就是巧然竟然會幫著香濃一夥推波助闌。


  一聲聲咒罵聲此起彼伏,司空夢漆黑的眼珠子逐漸凝聚起一種奇異的光亮。


  她不想去看無影一眼,轉而對上無塵俊雅如常的麵容,對著他輕輕地問道:“無塵,你會相信我嗎?”


  這是她第一次直接喚他的名字,帶著隻有他才明白的期待。他們倆曾經一起坐在曼珠沙華樹下,是他約她去了解彼此的前生。他知道還在六夜魔君的時代,她是天女,與他深深地相愛。


  她為了他,可以在六夜魔君麵前選擇自盡……


  所有的這些,其他人不信沒關係,夜無影用冷言冷語嘲諷她,也沒關係。


  至少,她覺得聖君應該相信自己。


  這一世,她可能不會愛上任何人,但是她喜歡他,所以也相信他!

  無塵注視著她淒楚的小臉,晶亮的眼瞳裏散發著一種特別的光芒,光芒裏又有一種東西叫做“期盼”,如同那夜他在樹下等待她的出現一樣期盼。


  然而,出乎大家意料之外地,他淡淡地皺起眉,搖了搖頭,神情無比嚴肅:“對不起,夢姑娘,其他的我都可以信你,但是事關天女,我仔細想了想,覺得沒有理由要信你。”


  “你……你說什麽?”


  司空夢的眼睛驟然睜得又大又圓,然後飛快地眯了起來,光亮急速地消退。


  她沒聽錯,無塵竟然說……他沒有理由要信她?

  為什麽……為什麽?怎麽會這樣?她以為……以為他們是互相關心的朋友,是可以互相鼓勵支持的朋友……


  怪不得他剛才會隔空用唇語說著“對不起”,怪不得他神色比以前冷淡,……卻原來,他已經不信任她了。


  難道就因為香濃是他親自找到並帶上魔宮的嗎?所以他寧可相信他自己?

  司空夢胡亂地想著,想到香濃時,腦海裏忽然閃過某個奇怪的念頭,為什麽無塵會因為香濃而不相信自己?


  這其中究竟有什麽聯係?

  思緒好混亂,好糊塗……


  刹那間,黑山王大笑了起來,聲音十分刺耳:“聽到了沒?就連最保護你的聖君都說無法信你,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司空夢猛然回頭,狠命地朝黑山王結實的大手咬去,趁他吃痛之際擊出一掌。


  她真快要瘋了!心裏好亂好痛,好失望,甚至是絕望!

  黑山王憤怒地要撲過去,像野獸一樣要撕裂她。


  無影再也克製不住,長臂一伸替她擋過一拳,同時大掌揮出擊在黑山王的肩頭。黑山王頓時肩頭發麻,後退了兩步才穩住身子。


  司空夢頓時落入他溫暖的懷抱,寬闊的胸膛形成一道結實的圍城,像要不顧一切地保護她。然而,司空夢從未像現在這樣覺得諷刺,夜無影的冷酷無常她已經受夠了,無塵的冷漠卻如同背叛……重重地擊中了她的心髒。


  雪白的額頭連連閃過不易覺察的光亮,若隱若現的蓮花印記被淩亂的發絲遮住,就連無影都沒有發現。


  司空夢隻覺得額心一陣如火灼燒,比針刺時還要疼痛。


  她不稀罕這個懷抱,她厭惡這個男人的氣息!


  奮力掙紮著,呼吸紊亂不平,有憤怒,有絕望,有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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