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他沒法大聲告訴她：我信你！我一直都很信你！從溪泉邊見到你胸前的蓮花印記開始，我便開始認定你才是天女，注定要屬於我的女人！
可是，可是你那麽固執，那麽頑強，堅決地不肯承認……
原來你恨著我，那麽恨，那麽恨……
你該恨我，但你也該承認自己就是天女啊！你怎麽能夠用離開的方式來懲罰我？天真地以為離開就是解決了一切恩怨……
夢兒，你可知道天女身份關係到多少人的性命？關係到整個魔界以及江湖的安定，即使要恨要怨，我都必須要你做回真正的天女！
隻有這樣，你才能真正堅強地保護起自己，我才能夠光明正大地重新爭取你，擁有你！
司空夢被迫伏在他厚實的肩頭，虛弱的胃部被他壓得更加生疼，但她咬著牙硬是不肯出聲，眼瞳裏燃燒著怒火就要將他的麵容燒著！
暗風跟在他們後麵，滿眼都是疑問，地牢裏發生了什麽事他不清楚，但看殿下這等嚴肅陰沉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妙。夢姑娘的衣服破爛不堪，甚至露出了雪白的手臂和頸口的點點肌膚……
如果不是殿下太氣憤或太激動的話，一定不可能大刺刺地這樣扛著夢姑娘穿過大半個宮殿。
被甩在地牢裏的三人，不動聲色地互相看了幾眼，香濃對無塵冷淡而恭敬地說道：“敢問聖君對夢姑娘是真憐惜還是假關心？”
無塵朝她掀起高深莫測的淡笑：“香濃姑娘最懂得人情事故，尤其是男女感情之事，你不是向來都看得明白麽？那麽你覺得我對夢姑娘是怎樣的？”
巧然不確定主人是否願意讓她們知道了身份，默在旁邊不敢插嘴。
香濃皺起眉頭，美麗的眼眸挑向無塵俊美的麵容：“我就算能看懂天下人，卻也看不懂聖君您啊！”
“哦？為什麽？”無塵的目光隱含著銳利。
香濃道：“若說聖君對夢姑娘無情，偏又一直留意著她的一舉一動，安慰的言辭也是最容易讓女人動心的溫柔。若說有情呢……聖君為救夢姑娘去禁地請殿下出關，卻耽擱了一天一夜，著實讓人不明白。”
“嗬嗬，香濃姑娘果真是聰明至極。”無塵低笑。
香濃垂下眼睫，麵露羞澀，也辨不出是真是假：“我還是比較喜歡公子喚我濃濃。”
濃濃，在胭脂樓時，在床弟之間，在激情之餘，他會低沉而沙啞地喚她濃濃，聲音裏有著自然流露的溫柔。香濃覺得他是迷霧一樣的男人，清晨飄蕩著讓人捉摸不定，中午被陽光一照又消失無蹤，夜深卻是冰冷駭人……
無塵深邃的眼眸暗沉無底，巧然在旁聽完對話之後，特意朝他施了一禮，清聲道：“屬下巧然，以後有什麽需要，聖君盡管吩咐，巧然一定不遺餘力地完成。”
無塵俊容上的神色灰暗不明，沉默了許久，沉聲問：“你們都知道了？”
香濃和巧然會意，同時拱手：“是，主人。”
既然她們已經知道，無塵不再戴上虛偽的麵具，麵色一轉像瞬間戴上了一張陰狠無情的麵具。他冷聲命令：“魔君對司空夢仍然十分在乎，他這樣故作殘酷目的跟我們一樣，隻想快點利用天女九世怨氣打開血玉。我要你們不惜一切手段讓司空夢仇恨魔君，越快越好！”
“是，主人。”香濃應道。
“可是主人……在司空夢怨氣一出的時候，你能做到及時帶她去天壇麽？”巧然提出疑問，望見無塵的駭人一瞥，她飛快地垂下頭補充道，“屬下隻是想魔君現在已經把司空夢帶走，到時候九世怨氣引開血玉，會讓魔君搶了先機。”
同根所出的兄弟，無塵豈能不了無影？他定聲道：“這些不用你管。事成之後，我會給每個人解藥，到時候你們就可以得到想要的自由。”
“多謝主人。”
胭脂門的女殺手年紀都差不多一般大小，從玲瓏發生意外生死不明以後，無塵對無影的憎恨加深。他四處尋找玲瓏的下落，邊行走江湖邊收留培訓了許多女孩，並用藥物與魔法並濟相施展控製她們……
他一直在等待天女出現，並承諾有朝一日得到權杖取代魔君的地位之後，便徹底放她們自由。所以，他明裏暗裏扮演著不一樣的角色，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的秘密，從前知道的下屬都已經毫不留情地被殺了。
而現在香濃和巧然已經知道，一旦有所泄露影響他的大計，他一樣會手不留情。
司空夢被帶到魔君寢宮，一把摔落在結實的地板上。
地板冰冷，她被摔地頭冒金星，昏昏沉沉，五髒六腑痛苦地糾結著。
無影緊蹙濃眉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地上嬌小的身影，黑眸裏凝聚著比她更痛苦的情緒。從地牢到這裏，她一個字也沒吭聲，性子倔強得像頭頑固的小牛，好象打定主意寧死也不肯跟他多說半句。
這讓他心頭冒出怒火，怒火針對的是自己，自己竟然為了第九世藏著最後希望的權杖不得不這樣傷害她……
“抬起頭來。”無影的聲音像從寒冰裏擠出來。
司空夢哪有力氣抬頭，她就快要暈厥過去了。
“把頭抬起來，該死的你！”無影加重了聲音，手指握得咯咯作響。
司空夢脆弱地身子晃動了幾下，緩緩抬起了頭，淩亂的發絲覆在蒼白如紙的小臉上，雙目嘲弄地望著他。
他的心驀然重重地抽痛，暗著眸子蹲下去。手指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輕柔，捏住她小巧的下巴，聲音沙啞而低沉：“你可真是個奇怪的女人……告訴我，你為什麽突然又想承認自己是天女？”
司空夢顫抖了幾下，沒有力氣掙脫他的手指，挑起唇道：“因為……我恨你！”
無影高大的身軀僵硬著，眼神更是複雜，分不清是喜是悲。
她恨他，越恨便越能激發出九世怨氣！
她恨他，即使利用血玉進入天壇，得到權杖統領魔界……他會開心嗎？